回乡二首

清明节

犹如必须盛开的杏花与桃花

必须收割的五月麦黄

秋季的稻秫

十月故土温软的果香

一定要回归安宁

所以清明节回家

总想贪婪张开双臂

把那缕飘渺的烟炊

揽入怀中

因为除了依托斯地

我的魂魄无处皈依

激情的抵达

汹湧着，抚慰与忧伤

但愿风中的运城方言

交流中吵杂的夏县古话

使我的额头

闪烁快乐之光

但愿安身立命小屋

使我飘浮的精神

唤醒朦胧中的憧憬

父母的坟墓

把蔓延的五味杂陈

扑入的虚空

把淋漓酣畅的梦想

陈旧的遗憾

统统化成永恒

化成歌，和泪轻唱

只能对着孤独的坟墓

在冷风中诉说忧郁

心痛儿女们的焦灼

心痛孙子丢失了童年的快乐

看人人都在奔跑

各式车辆加大马力蹦跳

不断调整脖颈的曲轭

任何物质的满足

安抚不了精神失常的狂跳

寻找荒古的安闲

成为奢侈梦遥

只能用眼泪

滋润墓地的苦菜花

只能用酒精

麻醉失常的思绪

因为啊，花蕊中有慈善的妈妈

因为苦菜的根根叶叶

蕴含了无尽的柔情蜜意

因为啊，思念只有在酒海中

才能游往想去的地方

风啊，草啊，儿孙啊

在酒池中意畅神舒

我浸泪哼哼着《安魂曲》

想安抚人世间躁动的灵魂

哦，面对资本舞蹈的狂欢

穷人与富人

同样都不安生

成功者与失败者

都缺失开怀大笑

不愿用诗歌骂人

无奈时发些牢骚

摇摆不定的是漂浮的生活

奔跑与劳累

难道只是成为庙堂里的辉煌

原本来自泥土

人人都会完成最后的归宿

在墓地，我跪拜禹王之地

仰天眺望远方致极

收回飘渺的思绪

掐几朵墓地野花

向莫扎特致礼

锁烟炊

街巷越变越宽

童年时光飘渺在梦中

来也遑遑，去也遑遑

鼻翼贪婪地呼吸

日新月异的陌生

灵魂发疯般的四处游荡

几十年前烟炊倏忽飘起

袅袅娜娜，似现似隐

姚暹河如母亲的羊水

温暖滋润着蔬果

滋养着小麦玉米

安抚着远古以来的时光

潺潺而歌的河流

如慈祥姥姥的呼吸

空旷、辽远

清纯醉人心脾

长叹断流的清泉

沙石滩上对石头狂吻

记忆的轻舟中不断寻觅

当年歌喉迷人的心仪少女

那时候的伟岸父亲

慈眉善目的黄牛

悠悠漫步在历史的天空消尽

摘棉花的年轻母亲

和叽叽喳喳的姐妹

戮痛五十年的回忆

那时候的我

浪迹天涯的雄心

随天空中浮云乱飞

一回眸啊

仍想拥抱当年温馨

巷头的石碾

院后的石磨

风雨中泥泞的小路

月光下宁静的夜晚

父辈们在田野快乐奔忙

猪粪与鸡屎

在小院安然荡漾

苦乐同在的乡居

我思念着父母口中

永远的宝贝

打仗捉迷藏的少年

偷瓜爬树、飞檐走壁的英雄

统统变成木讷老人……

突然感到离群独处的孤单

寒气从脚心向头顶游动

犹似石子被踢到路边

灵桌上的画像才挑动温情

飘逸的烟炊蜿蜒逶迤

风吹散尽隐约成幻迷

好想锁住那缕炊烟

少年时，月光下呼吸

锁定简陋小院

互相依恋的甜蜜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