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家住南阳市西部山区老家的姨家老表,在他的微信朋友圈里晒了一段在他家杏园里采摘杏子的视频。成熟了的杏子在淡绿色叶子的映衬下,黄灿灿的分外诱人!它们在坠嘟嘟、晃悠悠的树枝上或单个儿向人们招手,或结对儿像小情侣一样紧紧地偎依在一起窃窃私语,或很多个扎成堆儿成嘟噜成串的簇拥在一起让人数不清数。
不成熟的杏子是青色的,味道是酸涩的,就连半拉不大的皮实捣蛋孩儿也没有勇气把它吃下去,顶多咬一口然后挤眉咧嘴“呸”地一下把它吐得老远;完全成熟了的杏子味道醇甜中带点微酸,黄灿灿的表皮上细小的绒毛已经褪去十之八九,但还是有绿豆粒和芝麻般大小的浅黑色斑点镶嵌其上,用大拇指和二拇指轻轻一捏肉核即刻分离。果肉嫩黄,汁液微溢,让人毫无犹豫地把它吃到肚里去。
也许是早已过了嘴馋的年龄吧,出了所住小区不远处道路一旁的树荫下,卖瓜果的临时摊位上一大筐一大筐的杏子赫然其上。每天不止一次的路过那里,也只是瞟看了几眼,心里似湖水微漾一样就被身后川流不息的电动车流相拥而过,也不曾停下车来买上几斤尝尝鲜。只到看过老表在其微信朋友圈里发的视频后,想吃杏儿的心思才活络起来。我半开玩笑地给他留言:“快递一点过来”。谁知上周侄儿回老家办完事返回来时,他表叔还真让他捎带了一兜子送到家里来了。看到老表送来的杏子,尘封脑海已久的关于少年时代的一桩“杏”事便悠悠地浮现在眼前------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样子,老表则比我小了几岁。大概是麦收前的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和二宝、老表还有村里其他小伙伴共有十多个人吧,一块儿挎着篮子拿着镰刀翻过村子东边的一座小土岗到邻村的山坡下去割草。小山坡下住着一户人家,只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和两个未成家的儿子。她家四周栽种了好多梨树、李子树、核桃树和杏树。杏树很粗,直径大约有三十多公分,当然也很高大茂盛,我们小孩子是根本就爬不上去的。况且杏子快熟的时候,那家老太太一天从早到晚拄着拐棍儿在家里看着,害怕不自觉的大人和小孩儿去偷吃。因为她家的杏子成熟后打下来要拿到集市去卖钱的,然后再买些猪油、盐、煤油、火柴等补贴家用。之所以到那户人家附近去割草,小伙伴们心里其实都在惦记着她家即将成熟的杏子。
小伙伴们一边割草一边玩,就是不急着回家。天快擦黑儿的时候,大家把盛满各种青草的篮子和镰刀藏到大石头背后或者杂树丛中,悄悄的从不同方向朝着结满杏子的大树围拢而去。小伙伴们看老太太在屋子里没出来,手拿砖头和石块儿攒足劲儿向树冠上砸去。当时那杏树好像不是杏树,而是像电影里敌人的碉堡一样;砸上去的不是砖头和石块儿,而是拉开了拉环的手榴弹。小伙伴们一个个像斗志昂扬的小战士朝着杏树一阵齐射之后,半青不黄的杏子夹杂着碎树叶子哗啦啦地落到树底下的草丛中,然后蜂拥而上急急忙忙拣起杏子往口袋里装。
老太太听到动静后,拄着拐棍儿颤巍巍地从屋子里出来看到那阵仗、那场面,气得大骂开来:“谁家的鳖娃儿害贱人啊,日你八辈儿了……”胆小的慌忙跑开回家了,胆大的仗着老太太拿他没法子,不但不跑反而还继续往杏树上投掷石块儿,其中就有二宝。看着杏子又一阵哗啦啦地往下落,老太太一边骂一边哭喊着让她的儿子快回来。在附近山上砍柴的大儿子听到他妈的哭喊后,丢下柴禾捆儿很快飞奔到家,一边骂一边去追那群无法无天气得让他冒烟儿的调皮捣蛋孩子。大家看见老太太那皮肤黝黑、结实粗壮的儿子追上来了,吓得四散逃窜。只有二宝在慌忙中被脚下的石块绊倒没跑掉,让她的大儿子捉住并用绳子捆到了树上。
二宝他妈在村子里护犊子那可是出了名的,听到消息后顾不上做饭,用水泼灭了灶台里熊熊燃烧的柴禾,哭着骂着找了去。由于自知理亏,最后承诺赔偿人家五十斤小麦才把二宝领回了家。
岁月悠悠,一晃三十多年就过去了。一想起儿时的这桩淘气事,依然忍俊不禁。这也应了那句老话:少年不知愁滋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