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爸爸

“太无聊了。”耷着脑袋的小伍，突然看到自己身上的爬虫正扑棱翅膀准备起飞，他满眼欢喜，也跟人家学样，可他没有翅膀，内心一通狠狠扑腾，铆足的劲最后却只是让自己的小脸憋得通红。

“你省省力气吧，小伍哥哥。”小六直咯咯地笑他。

林甸草场上，两棵小草正肆意挥霍着大好光阴，和煦的风把艳阳吹散成金色的蜜，温柔地披在他们身上，来抵御这寒冷的北方冬季。

小六是一棵温婉的草，她的文静与小伍的好动相映成趣。每年长达七个月的禁牧期，林甸草场上空空如也，别说漫山牛羊被牧民赶回家了，就连路过山岗的风都不会多作停留，难怪小伍抱怨生活单调。

小六伸直了脖子，眼睛定定地向北边探去，像掐准了时间，在等什么到来。“小伍哥哥，快看，小鸨的妈妈带小鸨来啦。”小伍噔地抬头望过去，一群大鸟从北边飞来。

“那只带头的傻大个，看着有点面熟。”小伍喃喃道。

“哥哥，那是小鸨！是小鸨！”小六认出了小鸨脚上的伤疤，情不自禁朝小鸨疯狂招手。

鸨的头领像往常每年那样，带领南迁队伍停在了林甸草场上。在这里稍作休息后，他们就会继续南下越冬；等来年春暖花开时，再北上途经林甸返回俄罗斯老家。

小鸨也看到了小伍和小六，一年过去了，这两位小伙伴居然没有什么变化。小鸨带领鸨群停下来，快步踱到昔日小伙伴身旁，低头蹭蹭草地，把小伍和小六挤得变了形，像回到了去年朝夕相处的美好时光，欣喜之情难以言表。

“小鸨，你怎么长这么大了？”小六抬头仰视小鸨，一脸迷惑。

“哈哈哈，我们鸨类，公鸟长得特别快，成年后体重差不多是雌鸟的3倍。”小鸨铺开一对大翅膀，骄傲地展示着自己健硕的身材。然后指了指鸨群中一只幼崽，一脸傲娇，“喏，那是我大儿砸。”小伍小六齐刷刷看过去，一只瘦瘦小小的鸨正蹦蹦跳跳的，天真可爱，像极了去年他们初见小鸨时的模样。

“去年咱们玩得一点都不尽兴，要是你们在这里多休息几天再去南边就好了。”小伍用自己的叶尖拍拍小鸨的翅膀，无奈地叹着气。

小鸨一把搂过小伍，“如你所愿，今年我决定扛着零下20℃的天气，在这边陪你整个冬天，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我想起来了，去年有好多鸨叔叔被人类抓走了......”小六回忆起去年那一幕幕另人伤心的情景。

小鸨低头瞅了瞅自己脚上的伤疤，那是去年从林甸草场起飞去南方时，被人类下的夹子给刮伤的，幸好他当时体型小，体重轻，助跑没几步就飞起来了，没有被捕。而鸟群中的几个鸨叔叔可没那么幸运了，成年公鸨体重太重，起飞前需要助跑很长一段路，人类利用这个特点，在他们的跑道上布下很多夹子，就等着大鸨“落网”呢。

“小伍，小六，我们吃一堑长一智，今年体重10公斤以上的，就地过冬，当留守爸爸，等孩儿和孩儿他妈回程经过林甸时，再和他们一起返回。所以，咱们今年可以在一块儿玩好几个月呢！哈哈哈。”

短暂休憩后，鸨妈妈们带着一只只小小鸨继续南迁越冬了。人类今年肯定特别失望吧，因为大鸨们都当了留守爸爸，助跑道上的夹子失去了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