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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濯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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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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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寒冷的冬季也有暖意

风,无尽地吹着,拂过脸庞,如刀割似的凛冽。清晨雪后的村子,白茫茫一片,显得十分干净明亮。村口有一棵掉光了叶子的槐树,光秃的枝丫上覆了雪,就像披了件白衣似的。

槐树下面,冬子点了一根烟,坐在刚打扫过的青石上,凝视着前方。前方是一座新坟,坟前尽是些燃尽的纸屑,显然,冬子刚祭拜过死者。树上时不时撒下些雪末,落在冬子身上,显得他愈发的沉静。冬子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坟头,坐了一上午。

半年前,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田野绿绿的一片,繁盛的作物透露着蓬勃的生气。田野深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挥着锄头。汗水一滴滴地掉落在土地上,但似乎男人并不觉得苦累,反而很是享受。

“冬子~”远处传来一声呼唤。冬子抬了抬头,“王大娘,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大娘快步跑了过来,喘着气说:“冬子啊,我看你家里就一个人,你爹妈走的早,我们也是把你当自己亲儿子来看的。这不,我啊,给你找了个对象,人家是咱们隔壁村的,姑娘叫阿霞,人老好了。”

   “王大娘啊,你就别开俺玩笑了,俺知道你为我好,可是像俺这样,家里又穷,父母又不在的,谁会瞧上俺啊?”

   “冬子啊,这姑娘跟别的不一样,人家也是爹妈去世的早,小时候全靠她爷爷养着,家里还有个弟弟。只是前几年,她爷爷出车祸被撞死了,现在就是她一个人带着弟弟生活。人家要求也不多,只要人忠厚老实,能帮着她带着弟弟就行。”

啪~“王大娘,你看俺多不小心,锄头都没拿稳,掉地上了。您说的那姑娘没啥要求,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王大娘还能哄你不成?”冬子答应了第二天去村口相亲。

阿霞看冬子敦厚,也就答应了这门亲事,渐渐开始筹备嫁妆。

婚礼当天,村里十分热闹,好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大家都大碗大碗的喝酒,早已戒酒的冬子,此时也被灌了不少酒。大家欢欢喜喜地把冬子送进洞房,就离开了,都感叹着,冬子这回总算可以不再一个人了。

  “阿霞!”半夜冬子的一声叫喊,引来了未曾入睡的村民。村民来到冬子房间,只见到冬子怀抱着阿霞,然而阿霞胸口插着把剪刀,早已没了呼吸。冬子呆呆的看着阿霞,嘴里喃喃的似在说些什么。

惊讶之余,村民利落地操办起了阿霞的丧事。

自那晚之后,本就少言的东子变得更加不爱与人交流。常见他一个人坐在村口老槐树下,盯着阿霞的坟墓发呆,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村里人都说,冬子不会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吧。

不知不觉,已到了中午。槐树分叉的枝丫在北风中摇曳,不经意间,让一缕阳光调皮地洒落下来,洒落到冬子身上,让东子在寒冷的冬季感受到了一丝暖意。冬子起身,拍了拍身上未融尽的雪,看了一眼坟墓,转身离去了。

   “叔叔!”一声糯糯的喊声从身后传来,冬子转过身来,一个穿着碎花小棉袄的小女孩正向他摇着手。女孩扎着两个麻花小辫,手里拿着一个棒棒糖,笑起来脸上两个大大的酒窝,显得她可爱极了。

       阿霞若是还在,也一定会喜欢这个女孩的吧,她也是那么手巧,能扎出好看的小辫,冬子想。

  “嗯,小姑娘,有什么事吗?”

  “叔叔,我叫暖暖。我看到你都没有笑,是不是不高兴啊?”女孩挠着头,一脸疑问的样子。

冬子俯下身来,摸了摸暖暖的头,“暖暖,叔叔遇到一些事情,需要叔叔去处理一下。”

  “叔叔,你别不开心了,喏,我把棒棒糖给你吃。妈妈说了,棒棒糖是甜的,吃了它,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开心的。”暖暖说完把棒棒糖递给冬子。

  “暖暖,谢谢你。叔叔还有事,就先走了。”冬子接过棒棒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换了个方向,径直走向了派出所。

冬子来到派出所,交代了当年的一切。

十年前的一个下午,天阴沉沉的,时不时冒出几滴雨点星子。走出考场,冬子舒了一口气,这次试题不难,加上高考前冬子努力的复习,估计这次最差也会是个名校。

晚上,冬子骑着摩托车跟一群朋友来到酒吧,进行了一次高考后的放纵。不幸的是,就是这次放纵,酿成了一出悲剧。冬子不胜酒力,几杯酒下肚,便醉的一塌糊涂。

       回家时,在路上摇摇晃晃,一个不留神,就撞上了一个老人。老人在地上抽搐着,嘴里发出呻吟。

       冬子慌了神,没顾得把老人送进医院,反而接着骑车逃离了现场。最终导致老人因无法及时得到救治而去世。

那晚以后,冬子时常夜里被噩梦惊醒,他也因此戒了酒。他本以为,自己努力学习,服务别人,可以减轻他身上的罪恶感。

       只是没想到,老天给他开了一个偌大的玩笑,当年他的一时失误导致死亡的那个老人,便是阿霞的爷爷。婚礼当天晚上,冬子喝了酒,便一股脑儿把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阿霞知道自己嫁给了害死爷爷的凶手,又羞又气,抄起一把剪刀就往自己心口捅去。冬子顿时酒醒,抱住了阿霞,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阿霞还是去了……

监狱里的日子很苦,但是冬子的心却异常踏实。他让警察带给暖暖一封信:

暖暖,谢谢你,是你让我在迷途中寻找到自己该走的路。你的笑容是那样甜,让我在这严寒的冬天,也能体会到丝丝的暖意。叔叔现在很开心,谢谢你的棒棒糖。

北风依旧呼呼的吹,雪,似乎下的愈发大了,覆上厚厚一层棉被在大地上,让这酷寒的严冬,也显得没那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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