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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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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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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石磨

       小时候,家里贫穷,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但有一台石磨,它给我留下了难忘的记忆。

       石磨是由上下二块扁圆柱形的磨盘组成,上爿磨盘有个木制的“耳朵”——摇臂,下爿磨盘固定在“井”字形的四脚凳上,它的中间装上一个用园木制成的短立轴,上爿磨盘中间有一个相应的空套,磨盘相对的一面凿有一起一伏、凹凸有序的磨齿。石磨还配有一个木制的“丁”字形的磨砻担,磨砻担横档的两端系上绳子呈三角形状吊在木桁上。磨砻担直档的顶端安上一个向下的圆柱形木棒,这木棒插入上爿磨盘的摇臂,推磨的人两手握住胸前磨砻担的横档,前后使劲推拉上爿磨盘绕下爿磨盘的立轴按顺时针方向转动,这时,磨盘发出有节奏的“隆隆”转动声,放在上爿磨盘中的米、麦等食物通过磨穴漏入磨膛,经过两爿磨盘“牙齿”的碾磨变成了粉末,最后纷纷落入磨盘下四脚凳间的大圆箩筐中,那石磨磨粉时的情景犹似“雷声隆隆不见雨,大雪纷纷不觉寒”。

       磨粉一般需两人配合,一人用力推磨,另一人将米或麦粒添入磨穴,如独人操作会顾此失彼。那时,我上小学二年级,读书去了后,母亲一个人既要推磨又要一手拿着小竹竿将要磨的麦粒又准又快的添入磨穴,若添入多了磨盘的“牙齿”来不及“细嚼”,粗粗的麦粒都从两磨盘间“滚”出来,达不到食物磨细的效果。若麦粒添入磨穴太少, 两磨盘间因没有食物可碾磨而自相空咬,严重损坏磨盘的“牙齿”。

       记得“三年困难时期”粮食紧缺,大米很少,家家户户都靠杂粮充饥。人们将红薯、玉米、蕉藕、甘蔗渣和野草根等晒成干,需用石磨将它们碾磨成粉。然后,粉经过加工做成粉团或与青菜熬成稀糊填充肚子,因此,石磨是必不可少的。那时父亲地里农活忙,这个磨粉的事儿都落在了母亲的肩上。

       推磨磨粉不是我们现在想象的,好像娱乐活动那样有趣好玩,它很费劲费力,总让人磨得手酸脚软头晕。那是一年青黄不接的初夏,天气闷热,家里已断炊一天多了,母亲把仅有的红薯根留给我带去上学时吃,她却饿着肚子使足全身力气推磨。母亲既饿又累眼冒金星,接着就昏倒在磨盘旁,此时,幸亏一个大妈路过门口看见并喊来邻居把母亲扶起,喂了一些水和食物才苏醒过来。从此,每天放学后,我都迫不及待地“上岗”,帮助母亲完成繁重的磨粉任务。

       我家的石磨不但自己家里磨粉,它更受邻居青睐。邻家婚庆办喜宴或平时需要磨的食物都借在我家的石磨上磨。我家不但借石磨给他们,而且我和母亲还经常“义务”帮助他们一起磨粉,我家缺人手时,邻居也争相来帮忙。多年来,石磨好似一条纽带把我们乡邻关系维系得更紧了,那时物质虽然极度贫乏,但每家做的“好吃”的食物,都要挨家挨户热情地分送邻居“品尝”,乡邻院落就似一个大家庭,幸福充满每个人的心里。那时沉重的石磨虽给人们带来“磨”难但也带来欢乐和谐。

      每年进入腊月,我家的石磨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主妇们都忙着把家里要磨的东西拿来碾磨,经济条件好一些的家庭有磨糯米粉做粉团、磨豆做豆腐,困难的人家就仍然磨的是红薯干做蕃薯糕过年。新年将临,人和石磨都分外忙碌,磨房里洋溢着新年的气息,家庭主妇们边磨粉边聊天边说笑,村事、家事、儿女事……,笑语盈盈,那磨盘间飘洒下来的粉末犹如窗外纷纷扬扬飘舞的迎春瑞雪,人们在祈盼着来年的丰收。

       随着时代的变迁,石磨早已完成了历史使命,那艰难的岁月也一去不复返,而今老家石磨的那对磨盘却静静地躺在院子的角落里,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一个时代悲欢的往事。现今物质丰富,超市的橱窗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粉制食品,但石磨当年碾粉时“隆隆”的声音仍不时地在我耳边回响,那粗制的粉食与和睦的邻里关系却萦绕在我的心头使人难以忘怀。

作者姓名:江有来

通讯地址:浙江黄岩桔洲新村19幢4单元201室

联系电话:136068203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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