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鸟逐渐蜕化落地,即将退化为鸡的时代,一头牛正在低头吃草。一大群蚊虫苍蝇嗡嗡地围着他不停地叮咬。牛痛苦地哞哞叫喊,不停地甩动尾巴驱赶,蹭树皮祛痒。蚊虫苍蝇却越来越多,数量有增无减。这时,一只小鸟正在天上盘旋。鸡啄食米粒,是素食者,鸟吃蚊虫,有血有肉,也算是肉食者。她发现一只特别大的蚊子正在叮咬那牛,一大咕嘟一大咕嘟地血顺着那针管般又细又长的涌进它的嘴巴。
好你个坏蛋!她收住翅膀,瞬即猛扑过去。有危险!空气振动引起了蚊子的警觉。他猛地一蹬腿要逃跑,可惜嘴巴扎得太深,轻易拔不出来。小鸟没等它蹬第二下,就噗地一口就咬住了它。嘴巴折断了,牛背上留下红肿的一块。老牛哞叫了一声,感谢小鸟为自己除掉了一害。小鸟唧唧正要飞走了,只听见老牛喊住她:“给我挠一挠背,痒啊。”小鸟转身用喙对准那红肿的患处嘟嘟地狠狠地叮了几下。他很舒服,说:“你就留在我背上吧,别走了。我头顶上有个凹穴可以筑窝。我驮着你一起旅行。”
小鸟在树上筑窝,觅食的范围有限。现在僧多粥少,正想搬个家,可是哪儿都是人,哪儿都难觅食。牛逐水草而居,去的地方草肥水美,蚊虫自然多。听了他的邀请,小鸟心很想,却还是犹豫地说:“长期相处容易发生矛盾。哪一天你不满意,欺负我怎么办呢?你力气比我大。”
“怎么会呢?”老牛笑道:“我吃草,你吃虫子。咱们俩只有协作,没有竞争。再说,我的力气比蚊子大,可是老受它欺负。这有怎么说呢?”小鸟觉得老牛的话有道理,就撒娇地说:“我喜欢唱歌,吃饱后喜欢唱两句。这是我的个性,你不许嫌我吵。”老牛哞哞地笑了,说:“你唧唧咋咋的歌声比蚊子嗡嗡叫好听多了,不仅不吵,还是催眠曲呐。”从此双方互相帮助,小鸟也过着的稳定富足的幸福生活。
仰望天空中,一只雄鹰在展翅翱翔。飞那么高干嘛,多累呀。回想一下自己祖先艰辛的进化历程,当初在地上和鸡鸭鹅一起觅食,为了几粒米争得你死我活,不得已才学会了飞行改吃蚊虫。能活到今天,能飞到现在的高度,那是已经是百十代人的努力了。小鸟很知足。现在,又有牛背上这样一个家,已经够美的了。鹰飞得虽然更高,样子更好看,可未必实惠。小鸟一点都不羡慕他。然而,稳定终归是短暂的,不稳定才是常态。在茫茫的草原上,牛有两个天敌:狮子和衰老。绝大多数牛都是因为衰老致病,在牛群运动中落单被狮子吃掉的。狮子,草原之王。他们最喜欢攻击那些落单的牛。
一天,老牛正低头吃草,被远处的三头狮子盯上了。那三头狮子早已饿了几天,发现这头落单的老牛,就悄悄散开,从三个方向迂回包抄过来。其实,老牛也熟悉这个狮群家族,无数次亲眼见过同类在这里被狮子咬死。年轻时他腿脚快,屡屡化险为夷躲开了。现在衰老了,腿脚慢了,走着走着就落了单。早在出发前,小鸟儿就劝老牛留下,或绕道。老牛无奈地说:“这是通往新草场唯一的道路。这里的草已经吃完了,气候又进入旱季。不走,只能等死。走,固然有威险却还有一丝生存的希望。” 跟着老牛多年,小鸟也经历过那一切。
那一天,艳阳高照,万里无云,视野开阔。在临近那片草场之前,小鸟主动就飞上天空侦察,早早就发现了那狮群,唧唧地发出了预警。老牛接到警报之前,也已经发现了狮群注意自己了。他急步向前方牛群靠拢。毕竟年老体衰腿脚慢,哞哞地呼叫同伴们救援,无奈距离太远听不见。狮子们围拢上,将他扑翻在地。看着倒下的老牛,小鸟儿悲痛欲绝,飞在空中唧唧地大声哭泣。
小鸟失去的家,生活发生了彻底的改变。过了好久,小鸟哭累了,知道回天无力,才找到一棵树栖息下来。夕阳下,只见那只鹰在天上盘旋。生活还要继续,再找新牛做伙伴不容易,有别的鸟儿们占着,回到地面又不甘心,唯一的出路是像鹰一样向上飞。落地是沉沦,中间又待不住,那就向上飞。想到这里,他抖动羽毛,顿开双翅。向上飞不一定能成为雄鹰,但是堕落就一定成不了雄鹰。她向空中猛然一跃而起,飞上向了蓝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