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的主题,众说纷纭,我却认为只有一个,那就是“情”,以情做掩护,隐藏真实的写作目的。
我的母亲是中文系毕业的,是个红学迷,从小教我吟诗,其中也有《红楼梦》中的诗。我的玩具很多,我要什么就她买什么。等我稍大点的时候,就带我外出旅游。上学的时候,旅游目的地照课文来,如,课文是《北京》,我们就去香山曹雪芹故居;课文是《南京长江大桥》,就去清代江宁织造府,课文是《南湖红船》,上海大观园是景点之一,等等。
小时候最爱玩的玩具,就是遥控直升机,最喜欢看的表演就是马戏。一次去游乐园,魔术师变鸽子,他首先捧着那圆桶,绕场一周。那桶大大的,口心的,然后拿魔杖一点桶梆,口念咒语:唵嘛呢叭咪吽,一只白色鸽子蹦出来,拿走一只,又出来一只,出来好多好多只,后來好像没了;魔术师于是伸手进去,掏出一只小白兔来,再伸手,又是一只小白兔。最后,过来场边邀请观众上去,他过来邀请我。我吓得躲进妈妈怀里,我害怕小动物,怎么说不肯去。邻座一位小朋友勇敢地走了上去,且伸进手去,好像伸得很深,头都进去了,出来时,竟然掏出一架遥控直升机来。我惊呼道:“真的?”妈妈笑着说:“那桶是假的,飞机是真的。”我感觉受骗了,哭了,闹着要爸爸赔。爸爸虽然买了一辆更大的,飞得更高的。我不要,就是要那魔术师变的。
上小学的时候,老师鼓励大家课外阅读,特別提倡读名著,如《红楼梦》等,可是我母亲却偏偏不给我买,说:“假似真时真是假,主题难把握,不好懂。”老师推荐读连环画册。爸爸说:“古典名著是思想的沉淀,文化的精华,要沐浴更衣,顶礼膜拜之后,才可以读,心静下来才能够悟,才能汲取其中的智慧。”又说:“读名著,一定要原著。连环画太肤浅了,根本不着边际,是对名著的亵渎。”
我们家的墙壁就是书架,《红楼梦》就有三个版本,分別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竖排版和横排版,一个是中华书局的脂评本,都不好懂,硬着头皮读也读不下去,翻了两页就丢开了。然而,贾宝玉林黛玉成了同学间聊天话题的噱头,如,贾宝玉爱林黛玉,薛宝钗吃醋,等等,高雅的经典,成了庸俗的市井三角恋。但是,不参与就会受孤立,父母不给买就找同学借。那连环画册,是一个系列,只有那么几个故事,几行字,如,大观园省亲,黛玉葬花,宝黛读西厢,杨妃扑蝶,海棠社赛诗,等那么几个,主题就是吃喝玩乐,吟诗作画,放风筝,哭哭啼啼的,给我的感觉就是四个字:无趣无聊!那么无聊的书,竟然被夸赞为了四大古典名著之首,真不知道是我病了,还是老师有病。当然,这样的想法是不敢当老师面说的,甚至在同学中间也不能说,否则就是大逆不道。任何时候,随大流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皇帝穿不穿衣服,与我无关。妈妈听了我的想法,说:“假语村言真事隐,我看原著无数便,都不敢说自己懂了。”可能这就是《红楼梦》的魅力。妈妈越这样说,我越是铆足干劲要读懂《红楼梦》。
真正完整阅读的时间,是大学二年级。在之前,別说《红楼梦》这样一篇长篇大书,就是一般的长篇小说都很难读完,因为时间太琐碎,就算是读完了,也都懵懵懂懂不知所以然,只是凭直觉说出个大概,在认识上也只能停留在市井言情小说的水平,当然,我对自己这样的认识是持否定态度的,因为,我是凡人,智力水平跟常人一样,假如,《红楼梦》就是我所认识的,那么不用秦始皇去焚,就已经淹没在时间的故纸堆里了。我虽然智力有限,却相信《红楼梦》肯定有许多迷,急待解开,许多智慧等待挖掘,许多思想等待研究领会。
刚上大学的时候,计划好好读一读《红楼梦》及其他长篇名著,还制定了读书计划,可是,新鲜陌生的校园环境,生动活泼的社团活动,参与社会生活的热情,理想火花的绽放,等等,都无法抑制青春激情的涌动,除了上课做作业,心情很难静得下来,阅读《红楼梦》的计划一改再改,一延再延,直到大二国庆节,母亲提醒,才猛然省悟:是时候静下心来好好读一读书,写一写随笔了。之所以能够重新拿起笔,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毕业后的师兄师姐们的就业状况不理想。考公务员,数十人竞争一个职位,比高考还难;投简历,十几份出去连个响都没有,还不如投石入水。毕业就是失业,已经近在眼前。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完全得靠自己做出判断。外有压力,内有欲望,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再次捧起了《红楼梦》。那是暑假的一个晚上,洗完澡,躲进卧室,将空调调至最合适的温度,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里,郑重地翻开了第一页,那是绽新的《脂评本红楼梦》,放假前买的。
整部《红楼梦》的主题就是围绕一个“情”字,有情就有故事。《红楼梦》是一部中国文化的圣经。女娲补天,上帝创世。女娲炼石,天然石头经过锻炼通了灵性,通灵性,就是通人性,有了人性,就能够辩善恶。亚当夏娃,偷吃了禁果,从此懂得了分辨善恶,就被上帝逐出伊甸园,去面对残酷的现实社会。辨善恶就是所谓“情”。我认为,这就是《红楼梦》的主题。一千个读者,可能有一千部《红楼梦》,但是真理却只有一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