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抱柴的故事源自刘姥姥二进荣国府,贾母设宴款待,坐着说闲话。刘姥姥为了奉承贾母和在座的众公子小姐们,讲了这个故事,说:“去年冬季,大雪下了三四天,地下压了三四尺深。早晨起来,听见柴禾声响,我想必定是有人偷柴草,爬窗户眼儿一瞧,看见自家园子里一个女孩子,穿火红衣袄的,白绫裙子,油光发亮的头发,抱着一堆柴禾,却不是我们村的人。”正说到热闹处,只听屋外有人高喊:“走水啦,走水啦!”众人听见叫喊,都从屋里跑出来,看见远处火光冲天。原来不远出着火了。贵族人家讲究忌讳,着火了不说“着火“”,说“走水了”,用“水”替代“火”。“走水了”就是“着火了”的意思。贾母最是胆小,吓得脸色煞白,后来有人来报说“救下来了”,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众人回到屋里,宝玉还嫌不过瘾,追问刘姥姥:“以后呢?”贾母道:“都走水了还说!”宝玉不敢责声。后来,宝玉又问刘姥姥,后来怎样了。刘姥姥说:“不是神仙,是我们村口庙里供着的。”贾宝玉呆性发作,分付自己的小厮茗烟前去查找。茗烟半日后回来,大声述苦,说却有一座庙,可是里面没有娘娘,却是一座青脸红发的瘟神爷。
穿火红袄的女孩子,雪中抱柴,谐音:薛宝钗。茗烟奉主人贾宝玉的旨意去查找的那座庙恭逢瘟神的庙,而不是娘娘庙,由此联系起来,薛宝钗就是瘟神;再根据她的来路,给出的结论是:薛宝钗的来自南方的瘟神。原来,在道教的传说中,华夏的瘟神有五大瘟神,分别是春瘟神、夏瘟神、秋瘟神、冬瘟神、总管中瘟神,执掌管理瘟疫之神。薛宝钗是夏温神张元伯的化身,体温燥热,因此要常服用冷香丸。
这样的一种分析联想和解释,而不是逻辑推理,因为大前题和小前题不存在任何內在联系。如果一定要牵强附会,那么薛宝钗肯定不是,而是林黛玉。薛宝钗是儒家人物的代表,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样样俱到。自从获知如上解析后,回过来看薛宝钗上场的表现,似乎印证了这种逻辑推理和联系。她对好友像春天一样温暖,贾宝玉被父亲贾政打了板子,宝钗送上治疗创伤的丸药;贾琏挨父亲贾赦打伤了,她的创可贴再次发挥了疗效。
她能够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刘姥姥二进荣国府,贾母陪她游大观园,设宴款待,宴席上玩牙牌令,轮到黛玉发言,黛玉心理急怕输,说了一句诗:良辰美景奈何天。这句话显然是从杂书上来的,是女孩子不该看的,別人没说什么。事后宝钗提醒,黛玉才知自己错了。黛玉的身体越来越差,经常失眠,为了给黛玉滋补身体,宝钗主动提出每日命自己老仆人送二两燕窝给她,而且保证只要自己还在一日,就陪伴黛玉一日。
还有,能够为朋友着想,保全朋友脸面。史湘云加入海棠社,提出要作东道,这显然超出了湘云的能力,属于一时失言,因为,作东道是要花钱的,花钱少了,有失体面;花钱多了,湘云的月钱根本撑不起来,而且,她本人又是一个孤儿,父母双亡,寄居在叔叔家里。宝钗不但提醒了她,而且还献出自己家店铺里售卖的螃蟹作东道的內容,既节省,又有趣,为湘云争了脸。
如果认为薛宝钗这样的慷慨是只对好友的,那就错了,邢岫烟来的时间不长,与薛科结了亲,因为月钱有限,姑妈邢夫人吝啬,剋刻,自己父母有贫寒,月钱不仅要资助父母,还要打赏身边的仆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寒冬腊月,还将自己仅有的外套当了换钱。所托当铺正是薛家的本钱,宝钗不声不响地从中取出邢岫烟所当之袄还了给她,还诚恳地予以忠告,手上的镯子,身上的玉珮少戴,都是些没有的东西,礼仪用品,不必过分装门面,呈富贵,自己是从来不戴的,即使的那串红麝香珠串也是元春给贾母过生日赠送给她的,作为礼貌接受时戴了一戴,以后就不再戴了。
在金陵四大官宦家族中,史家是最早衰落的,唯有薛家是另寻出路,慢慢崛起的一家,因为薛姨妈大胆放手让儿子薛蟠去闯,薛蟠也不负重望跟着老伙计下江南贩运,走了一条育时俱进的道路,家族事业越做越大,蒸蒸日上,宝钗并没有因为家里钱多了就肆意挥豁,也没有像守财奴一样,对朋友斤斤计较。
她不仅出手资助身边的闺蜜,还主动帮助姨娘王夫人。凤姐治病需要用人参做原料制成丸剂,王夫人搜寻了自己的抽屉也没有找到合适的,都是写摆放了很长时间的陈品,手足无措之际,一边的宝钗主动提出自己家经常与参行交易,可以多花几两银子卖到正宗货。
再看林黛玉的所作所为,宝玉挨打的由头是因她而起。还有就是宝玉和凤姐着了靥魔法,也是与黛玉有关。刘姥姥二进荣国府后,贾母命惜春画大观园。林黛玉极尽调侃之能事,宝钗却是帮忙出谋画策。
薛宝钗处处展现出贵族小姐,大方阔达的气质,与人相处,如沐春风。可是,如果将“雪抱柴”与薛宝钗联系起来,再将那座青脸红发的瘟神联系在薛宝钗身上,反差实在太大,虽然有理,却难以服众。
《红楼梦》是一部未能彻底完成的作品,“雪抱柴”有可能与后面的情节相联。因为,故事是刘姥姥讲述的,在现有的七十八回中,刘姥姥与薛宝钗几乎没有交集,伏笔也应该是她老人家埋下,草蛇灰线,伏脉千里,三十回的佚失,不能不令人惋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