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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泽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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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2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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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雯的哥哥,一位躺平的打工者

晴雯的哥哥是荣国府中的一名厨师,唯一的嗜好就是喝酒,一下班就喝,不管家小,一味喝死酒。他原来沦落在外,是赖大家的就晴雯的面子上将他收买进来吃工食的,而且还给他娶了一房漂亮媳妇。按理,工作稳定,成家立业,生活应该美满。可是,他的表现,却让人大跌眼镜。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展示能力,才能体现自身的价值,体现自身价值是人的内心需求。从伦理学的角度讲,展示能力的方式是创造,创造的价值只有从交易中才能落实。这还不够,还要更新叠代才能维持原有的价值或者增值,否则就会贬值。时间是无情的过滤器,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浮云泡沫都将被淘汰而还其本质。因此,在人与大自然的斗争中,进化出两项本能:一是发现,二是创新,最终能力落实在创造中。这两项本能是人类的精神动力。一个人能够发现和创新,是心理的最大需要,是鼓舞生存的勇气,是内驱力。一个懵懂少年,看见初春的大地披上绿装,会惊叹:“啊!”是发现。大海边,孩子在退潮的沙滩上垒起沙包,是建房子,是创造,这一切都是本能,是内驱力,是不证自明的,不用教育。这种内驱力,早已在人类长期进化中融入基因,深入骨髓。发现新的食材,找到新的烹饪方法,做出的美味可口饭菜,是厨师最大的内驱力。厨师自古以来就是常人羡慕的职业。

晴雯的哥哥进入贾府时还是表现不错的,否则赖大家的不会给他娶媳妇。可是,后来呢?是一朝身安泰,就忘却当年流落时,任意吃死酒,家小也不顾。这样的表现前后反差太大,虽然有违常理,却有深意。他喝酒,是为了麻醉自己,是为了抑制住自己。

安全是人的第一需要,在这方面,晴雯的哥哥有切身的体会,他从小父母双亡,沦落街头,靠给餐馆帮厨熬生活,饥一顿,饱一顿,苦不堪言,能进贾府中工作自然特别珍惜。从贾琏的心腹小厮兴儿跟尤二姐的的谈话中(见第六十五回),就可以窥见那里环境之恶劣,山头林立,构心斗角,拉帮结派,收买心腹,他深知其中利害,从来不敢惹事。可是,常在河边走,难以不湿鞋,你不得罪人,人家可以得罪你。

焦大是老革命,跟着老爷打过仗,救过老爷的命,于贾家有功,对贾家子孙的不肖,自然敢于出声,主人不敢拿他怎么样。他却不能,只能自保,自我抑制,吃死酒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其潜台词是:“饶了我吧,我只想活下去。”可见,那桃吐丹沙,流垂金线的侯门公府,暗流何等汹涌,内讧何等惨烈,一个普普通通的底层厨师都不放过,只有躺平了,才能自保,贾家这只大骆驼的倒下,就只差一根稻草了。曹公这样描写是有很深的政治目的的。晴雯的哥哥是社会底层的劳工代表,是社会的神经末梢。晴雯高烧卧床,无人照顾,他哥嫂救照吃,门照串,冷若冰霜,麻木不仁,说明贾家的腐败都已经烂到根上了,在临床医学的表现就是,因缺血缺氧造成了末梢神经坏死症。

最后,晴雯她哥嫂等她一咽气便回了王夫人,希图早些得几两发送例银。得到十两烧埋银子后,便雇人抬往城外化人场去火化掉了,白得了她的衣履簪环,约有三四百金之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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