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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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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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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与文学(外一篇)

  作者:姚志忠

我真的不知道文学与土豆有着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文学之乡”和“马铃薯之乡”的落地西吉,如之相鸾,不得不引起人们的思考。哪怕是好奇,仰或是多事,总之从中找到了千丝万缕的关联,而且还是那么的近乎于自然合乎于规律!说实在的写作的人很少种洋芋,而种洋芋的人几乎不写作。但在西吉却偏偏种洋芋的人会写诗,而写诗的人也会把洋芋的吃法玩出个五花八门来。这样对文学与土豆的关系自然就更加好奇,答案有何解?这还得从几个不同的历史阶段说起。

西吉的人与土豆的情结是由来已久,追朔其源,西吉早在游牧时代向农耕时代的过度中,土豆就身先士卒落户此地。后来又经历了那些不堪回首的饥荒年代,祖辈们可以说又一次进行着土豆年代的“土豆革命”,如果当时没有洋芋作为主食,很难走出饥荒所困的死亡之谷。我清晰地记得,当人们一日只能一餐的低标准年代,大多数人家一锅清得能照出人影的菜汤,一人一碗按人头分摊就算是一天的口粮,就这也很难有保障。由于没主食只喝菜汤而引起的浮肿,甚至引起肠胃炎,脱水现象是当时面临最大的挑战,就是在这样青黄不接的情况下,洋芋刚结颗就开始吃,直到秋收,洋芋就这样帮助着人们度过了饥荒,逃出了死亡。六十年代至七十年代出生的人们都经过了那段低标准饥荒历史,对那段不堪回首的饥饿记忆犹新,自然对洋芋的恩怀更是刻骨铭心。后来,这些人在乡下出生乡下长大乡下生活的人对乡村生活有着最深刻的体验,最深厚的情感。他们笔下乡土文学是他们的作品的主风格,而乡土文学中洋芋便是名副其实的“主角”,就连鸡鸭鱼肉、山珍海味也只能做土豆的配角。主要是因为这一代人对土豆情有独衷,一种自然质朴的土豆情结。

改革开放以后,全国各地都有自己独特的自主产业和支柱产业,西吉人的自主产业除了洋芋,别无他作。而洋芋当时别说挑经济大梁,就是抗起温饱这么一副重担也让人心存质疑。可在西吉除了土豆还真的没有啥能拿出手的产业能带动人们发展经济,又只好从土豆入手。那时,从很小很原始的私人小作坊加工粉条开始,土豆就粉墨登场了。还真行,西吉的粉条加工业一时名声大作,周边县市的人们络绎不绝地来观摩取经、合作入股、联产联销,扩大产业,很快就把粉条加工这一项做出了名堂。随着人们的增收变化促使观念转变,开始投资大型的淀粉加工,土豆也就开始由“土八路”挂衔转编了。于是乎,大大小小的淀粉厂在西吉星罗密布,土豆也不“土”了,成为名副其实的“金豆”了。

西吉人也因此改变了贫穷的现状,向温饱阔步。再后来,随着种植面积的不断扩大和市场经济运作的需求使土豆逼迫不断的转型,单纯的粉条加工,淀粉输出远远不够。尤其是经济转型单一与种植面积扩大、产量提高形成了小规模的私企不能及时转化产能的矛盾;导致土豆过剩,价格低廉,收入偏少之弊。土豆自以来就从未放弃西吉人,但西吉人绝不会放弃土豆翻身战。不但没减产,反而扩大种植,研制开发新品种。另一方面,招商引资,扩大产业链,土豆粉丝、薯片饼干、精装薯粉等等,从它的营养价值、药用价值进行系列研发,形成由温饱型向经济型、保健型转型,由单一型向多元型发展,由当地消费向外地输出扩大,由自主产业向支柱产业过度。产业链的扩大进一步提高了土豆的经济效益,所以,西吉人总是不断地研发拓展土豆在西吉脱贫致富奔小康中的基石作用。

在西吉这个自然条件相对较差的高原山地,生活比较贫困,经济基础落后薄弱,人们观念相对保守滞后的地方。起初人们对土豆的认识只有一条,那就是旱涝保收,即使大涝大旱之年也是减产不绝产,收入相对比较稳定。可后来从土豆解决了温饱、拿土豆创收、靠土豆发家、以土豆致富、用土豆带动农副产品走向系列型支柱经济的华丽转变,人们的眼界与思维也跟着土豆发生了跳跃式的观念更新。尤其八零后的学生们上大学全靠土豆变学费,因此把西吉八零后的大学生人们风趣的称之为“土豆状元”。后来,我看到很多靠土豆供给着走出大学校门的八零后在外地工作的学生,不论在哪里,梳笔撰文最感慨的最能表达对故土思恋的无不是最熟悉最难忘最眷念的家乡土豆,因为土豆与他们的情结就像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兄弟姐妹。如果说从六零生人到九零后不同年龄结构的人,生活阅历有不同,文学思维有差异,认识见地有分歧,思想观点有代沟,写作风格有所迂我都承认,但对土豆的情结确属无异。所以,土豆情结在西吉从年龄、职业各方面无丁点的人群差异。这种人与故乡、故乡与文学的情感也就很自然转化为文学与土豆的情结,于是乎,文学与土豆有着不解之缘。

走进西吉,最让人深感土豆情结的是人们对土豆的品质、土豆精神的认可。不光是它对气候条件的适宜,产量高经济效益好收入高了,而是一种超越粮菜而脱俗的境界。常常会听到人们饱含深情地说“咱们都是吃洋芋长大的实诚人。”也常常能听到大人对孩子说“做啥事都要实在,别让人说咱吃洋芋长大的人咋只长个头不长骨气”,人们甚至会对着洋芋发誓以表诚意。很多人行事处世、教育子女、评介是非曲直也请土豆为座上宾。就连九零后的孩子出门也知道给自己的老师同学同事带一点家乡土特产,倍受欢迎者非土豆系列莫属。

秋后,是土豆成熟上市的时节,母亲每年总会从乡下精选些上好的土豆捎给我们兄弟姐妹,她知道,我们最喜欢吃家乡的土豆。再说了,她老人家现在也常常以自己种的绿色食品而自信、自喜、自豪;也知道西吉是名副其实的“马铃薯之乡”,甚至会逢人便说且说的头头是道兴高采烈。

土豆在西吉人的心中就是金豆,他不但闯入餐厅、阔步市场,还渗透到了文学。是啊,我从土豆在西吉的历史看到了他之所以与西吉文学有不解之缘,是因为它陪伴着西吉几代人一路风尘仆仆从落后走向富裕,走出了一条独特的发展之路,感情之路。正是它“土”的品质与不嫌贫瘠的精神鼓舞着这里的人们,感染着这里人们的文字情操。没有情感的文字是苍白的、空洞的、乏味的,文学之乡的文字是富有真情实感的,因为土豆滋养了这片实实在在的土地和憨直的人性。我也理解了西吉农民与土豆,诗人与土豆,诗人与农民之间的必然联系,这种自然朴素的联系是以细腻的感情积淀为纽带的,而这种情感是我们坐在办公室里无法去汹涌的,只有耕耘在黄土地上的人,吃着洋芋长大的人才可以澎拜得酣畅淋漓。这就是情感的动力作用于文学的魅力,与其之说,倒不如说是洋芋的魅力给于了文学的独有的情感基础和文学养分。

如果说西海固文学是西部乡土文学的代表,那么西吉文学是这片土地上最耀眼的文字之星。“文学之乡”的落地更让我坚信是土豆吃出来了进取的文字,坚强的精神,不甘寂寞与不愿落后的思想,还原一切真相,土豆是最权威的代言者。是融时代文学、民族文学、地域文学、特色文学于一身,聚乡土文学、土豆文学、农民文学、情感文学于一炉的奇葩文学。马铃薯和文学二者“之乡”携手进驻西吉,也是引领西吉物质文明的支柱型链条产业和精神文明领域独特性“土豆文学”的一道快餐。二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因为自以来就是土豆滋养着“黄土情”文学,文学记录见证讲述着土豆在西吉脱贫致富奔小康路上的产业支柱作用和经济引领性地位的发展。

“文学之乡”和“马铃薯之乡”是西吉的一对不可分割的孪生荣誉。

童年的年味

我小的时候最盼过年。临近年的时候,我到家乡供销社排队买年货,说是年货其实就是一两斤糖果,外加几斤散称的饼干桃酥。那时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物资紧张,糖果之类的都是限量供应,没有购货证和不排队是买不到的。可我喜欢这种排队凑热闹的场合,因为只有过年时才会有零食吃。那时候不管生活有多么艰难,鞭炮是一定会有的。把鞭炮挂在高高的树上或挑在长长的竹竿上或干脆拿在手上离身体远远的装作不在乎的放,和一群小伙伴一起抢着去捡没有爆炸的鞭炮,然后接着放,都让人开心不已。

童年总是那么的清晰,耐人解读!大人们给一块糖,一把枣,几颗瘦的只剩下骨头的核桃,母亲用几个鸡蛋换回一小串鞭炮便噼噼啪啪炸响了新的一年。吃秋粮一整年,等过年了能与白面打上招呼,光脚丫,等过年了能从妈妈煤油灯眼里熬出一双新鞋,光屁股,等过年了能能从母亲一针一线里赶出一条新裤子……穿上新的年衣裳,坐立不安,走路小心翼翼,亟待天明,一口气跑了村子里几十家人,故意站在人们视野最开阔最显眼处,就是没人注意便伤心的哭了。

记得临近农历腊月时,村子里家家户户开始杀猪,最热闹的就是我们这些小孩子,不管是谁家杀猪,这一天都会对来家里玩耍的孩子猪肉吃的,因此,走进腊月我们这帮孩子就天天有肉吃。大人们忙乎着冻腊肉,腌香肠、为过年做着精心的准备,过年的气氛笼罩着整个村庄,这也成了大家最幸福最开心的事之一。村子的每一个角落里就这样开始散发着年的味道。母亲是最忙的人,不但要准备过年吃的东西,还要在煤油灯下把几个孩子的旧衣服翻新一下,日夜赶活儿。冬日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村庄被太阳拥抱着。这时村里那些好吃的小猫们赶来了,它们蹲在院子的墙头上望着那一串串肉开始了无休止的思念,而我们的任务就是看住这些“小偷”。它们馋得时不时地伸出舌头舔舔嘴巴,急得一会蹲下去一会又站起来,还偷偷地用余光瞄着我。我打量着它们,有些忍俊不禁。我和猫咪们互相猜着心思。那时我们的心思是温暖的。我想我们都期盼着年的到来。到了十七十八这两天开始开始打扫房屋除尘,家家户户开始送灶神,倒是有民谚:若想发扫十八,若想有扫十九,到了农历的二十三就是北方的小年了,若想翻过好小年二十三,开始了屋里屋外和犄角旮旯的清扫,然后清洗床单被子,于是大扫除也洋溢着吉祥的氛围。

“炮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大年三十,第一声爆竹开始就是贴对联。这对联在农村很有讲究,虽然都是些辞旧迎新祝福之类的联句,但从对联上还能反映出这家人在村子里的辈分等等。记得我们家是最热闹的一天,从早到晚找父亲写春联的人排队等着,父亲忙得一天顾不上吃喝,虽然忙得满头大汗但很开心,感觉这是别人对文化和自己的尊重,那时村子里识字的人很少。

到了傍晚,我就开始迫不及待地盼着和家里人一起团团圆圆吃了丰富而又美味可口的年夜饭。除夕之夜,家里长辈便宰鸡杀鸭,加上买回来一糖果鸡蛋,煮熟之后做祭品,拜祭灶神、先祖,我们也能美美大餐一顿。除夕夜的菜肴俗称年夜饭,除了猪肉之外,有些家境好的人家还鸡鸭鱼肉之类。家乡有个传统,那就是年夜饭一定要让全家人吃饱喝足还要有剩,到第二天初一再吃,这意味着每年都有余粮吃,从前一年吃到了第二年。说实话在我的童年记忆中连一年够吃的光景都从来没有过,可这毕竟是人们的一种美好的愿望。如果有条件还会做一条鱼,听大人们说这就叫年年有“鱼”(余),那时候吃鱼几乎是一种奢望,集市上没买的,可就是为了这种美好的心愿,大人们就去池塘里,堤坝,小河里钓鱼,冰封的水域上凿开一个窟窿,好几天钓上来一条鱼,不论大小都非常开心,仿佛钓到了来年的吉祥,看到了来年的“有余”,一直留到除夕夜。除夕夜零点时候,家家户户点燃鞭炮,燃完鞭炮接着燃放烟花,烟花发出五彩斑斓的光彩,鞭炮声中喜迎新春到来。年的热闹味儿和各种美食的味道一样紧紧地吸引着每一个人,每一张带满笑容而又轻松写意的脸。

大年初一,全村的男女老少,就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会带出家门,这叫“迎喜神”。这个传统预示着一年里喜事连连,充满喜庆和吉祥,人们早早起床点燃鞭炮迎接新年的第一天。清早,一家人吃完饺子,穿上新衣,左邻右舍串门挨户开始相互拜年,彼此问候,送上祝福,大家脸上都荡漾着无尽的笑容。过了新年初一,人们又开始走亲访友。平时寂静的乡村一派红红火火的景象,乡间小路呈现出平时少有的问候,少有的笑容,大人的寒暄、孩子们的嬉笑声,流动的新衣服,敲锣打鼓的热闹劲儿,人们用各种方式来庆贺,来赶走一年的疲惫,表达自己对生活的祈望和新的一年的向往。其实年的味道,不止是热闹和团圆,而是因为它蕴含着民俗和乡情文化的精髓,散发着泥土的芬芳,有着乡亲们对传统文化、地域民情和民风文化的生生不息的代代传承。大年初三开始,人们就忙乎着唱社火,邻村之间相互搭台比武似的拉起相互走动的社火赛,首先从春官词开始,当地管这种习俗叫“撇议程”,大多是对说对唱,锣鼓家什助兴,内容也多为喜庆祝福,歌颂时代,感恩社会之类的打油诗,对偶句。既然有竞争之意,也就有些当仁不让,直到比出个高下为止。尤其是几队社火凑到一起时,也各有自己的助兴队伍,跟在后边加油助威,掌声雷动,锣鼓齐鸣,高潮一浪盖过一浪。随后,就是序幕拉开大戏登台。这时,平时由于忙碌很少见面的人们也凑到一起边看戏边拉家常,幸福与温馨写满脸庞。从腊月二十三小年开始直到元宵节,到处都飘逸着浓浓的年味,年的味道一直会飘到正月二十三。我的家乡有个习俗是“正月二十三,过罢大年燎火干,除瘟消灾求平安,富裕康健又一年。”春官词里少不了这样的期盼和祝愿。过了二十三,就算是年彻底过完了,人们投入到了紧张忙碌的生产劳动中,开始书写新一年的辉煌,又一个新的祈愿!

小时候的过年是最快乐的。什么也不用操心,好吃的,好玩的,新衣服,压岁钱,每一件都历历在目,让人十分向往。如今久居城里,家乡的年味已渐行渐远了。每当回忆起来总是感慨万千,那剪不断的乡愁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浓烈了。飘飘扬扬的思绪,覆盖着数不清的童年,幻化成嘴边蠕动的情绪,融化成游子眼中的泪花,候鸟归来,袅袅炊烟飘悠着思念。我心中深藏的年味犹如一坛老酒倾泄满地,散发着浓郁醇厚的香。故乡的年味又在心头弥漫,儿时的记忆,又在脑际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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