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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战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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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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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里再出发

       从这里再出发

                        雷战杰

再过若干年,回首2021,对于我来说绝对是值得停下脚步凝重沉思且反复回味的一年。经历了二十多年的辗转腾挪,终于在前进的步履中静了下来。人在沉浮冷暖的岁月旅程中,需要短暂停留回首。像鸟儿在长途飞翔后,需要找一处屋檐下,轻轻抖落羽毛上沾染的风尘,以便再次起飞。而我却在过去的疾奔中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不如一只麻雀活得明白。

庆幸的是,2021年我终于能静下来,去整理自己的过往,以免今天成为明天的过往时被遗落;更不能在迎接明天时脚悬吊在半空中。

如若要深入分析一个人的性格成因,一定要追溯其生长的原生态家庭。要梳理过往,不免要追寻自己成长的曾经贫瘠、封闭、一棵树要生存下来都要在石头夹缝中竭力扎根的故乡。我笔下的土窑洞、狮子叔、深山中的那个女人、那棵被三伯卖掉的老槐树、儿时和父母一起用过的至今还挂在偏屋的犁铧等等,这些都是真实的,真实到人名都没有改变。每次回家,我都要把不断败落的土窑洞拍上完整的照片保存在邮箱里,生怕被无意间删除。土窑的模样,每一次相见都愈发苍凉、悲壮。新村的水泥造物虽然坚固美观但随着年轻人一批接一批走向远方,村落终将会成为一个人的村庄。土窑和新村都是一样的宿命。扑面而来的所谓现代文明带来的却是村落的日渐空虚,不免让人黯然失神。面对这些不随个人意愿的改变,我只有一个故乡的坚持从来不曾改变过。故乡是给予我身体的地方,更是自己遭遇艰难时精神需求的给养地。正如自己曾在《故乡》中写道:历经辗转不如意时,曾独自登上奇险峻秀的华山,在南峰遥望被世人称为美誉天下的云海在雾山间翻滚,这时想到的却是被一片黄土包裹的故乡,那种令人窒息的安静和它沉积的力量。

每当听到陈彼得朗诵艾青的《我爱这土地》时,我都会泪流满面。生活在00后的几代人,特别是城市生长的孩子们在网络的虚拟世界里寻找乐趣,是无法体会一粒柔弱的种子想要冲破贫瘠龟裂的土地向蓝天生长时所需的坚持、挣扎和无奈。当出生在地蒲白矿区的儿子需要在简历中写上籍贯时,我便叮咛他写上故乡的名字,虽然他只在那里随爷爷奶奶生活过不到三年时间。我怕他忘了该记住的东西,就像我的父母怕我忘了村里的长辈一样。

故乡有父母、兄弟姐妹、看着我长大的长辈们的牵挂。年关是我最盼望的,过年意味着团圆,意味着亲情乡情的延续和巩固。父母再年迈也要向孩子们献上他们能力负的一切,唯恐相聚的一丝时间被浪费。兄弟姐妹们更是找各种话题谈论不止,生怕兄弟姐妹情分因时间和距离的阻挡而有所淡漠。故乡的长辈们担心自己被走出的年轻人遗忘,他们要抓住久违的不再孤寂的短暂时光。过年纵然没有震天的鞭炮声驱走“年”这个怪兽的热闹景象,年关也是令人企盼的。过年能让自己在面对这片热土时安静下来,安静的如一只鸟,用双脚紧紧抓住枯枝或电线,把嘴伸进羽毛深处做一番梳理。

故乡是年少时想要逃离的地方,中年后却让人魂牵梦绕的地方。临近年末,值完班当天便兴冲冲赶回故乡。第二天早饭刚过,院子里便有一群老少邻居沐浴在冬日的暖阳里,和父母亲谈天说地。说到狮子叔那双四季脚趾在外的布鞋,老一辈人欣慰的对我说,难得你还记得。那些比我小一点的年轻人站在一旁,耐心倾听着老一辈人回忆几十年前困苦的过往,时不时赞叹如今物质的丰裕。直到几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抬起一直埋在手机游戏里的圆脑袋,大声问,狮子叔是啥地方人?是陕西人吗?长辈们不免有些尴尬了。有几个小孩操着普通话称呼我为伯伯时,我也和长辈们一样一脸尴尬,自己根本不知晓他们都是谁的儿孙。我不由在想,自己若干年后会不会和狮子叔一样也被他们当成外乡人?固然“心安处便是故乡”,可再怎么说即便心安咋可能认他乡为故乡呢?说这话的人一定是无奈之极了。年代更迭决定了新老更替,也决定着新生一代生长环境的不同,带来的却是故乡精神传承的窘境。过去的压岁钱都是晚辈跪着向老人们磕头后,老人们给予他们的;如今却像老人向子孙献殷勤。过去拜年时,亲戚们围成一桌,谈古论今说将来,其乐融融;如今却如逛商场一般,一天转上三五家。老人们嘴里不说,内心强忍着,被动的接受着这一切。年代的更迭也使农村伦理秩序遭遇着前所未有的窘迫局面。

我意识到,故乡的村落像分娩的产妇,主动和被动相互掺杂着,被时代潮流裹挟着去接受所谓的现代文明这个新生儿。这场分娩已经历了几十年漫长的阵痛,未来相当一段时间还将继续。农村旧的伦理秩序已被生生打破,但新的伦理秩序还没有建立起来。老人们忍受着孤寂和空虚的煎熬,年关时节的种种景象、儿孙们的短暂停留、年后年轻人的各奔西东,更是给留守村落的老人们心上的伤口撒盐。这也许就是时代变迁中父辈们要承受的代价,他们无言的用羸弱的体格硬扛下了一切。作为个人只是经历着历史变迁的一小段,在历史的长河中根本算不上什么;只要是重大变革都要付出诸如此类的代价。我只能这样安慰和说服自己,否则无法面对各种悲欢离合。

好在无论是主动也好,被动也罢,故乡都紧随社会发展不断向前。生活条件天翻地覆的改善便是不争的的事实。这样去想心里便舒坦了许多。

2021年的寒假是我很迷茫的一段时间。想写点东西,明知是需要潜心阅读大量名家作品的,可读的越多,自觉越浅薄,以至于羞红了脸。深知提笔需要扎实的生活基础,文字也需要真情实感,更需要持续的思考。写有温度的文字,写让人有些许思考的文章对于才疏学浅的我来说是何其难啊!不由觉得自不量力以至于陷入混沌。好在有尊敬的文学前辈不厌其烦的开导和指点;有领导、同事、文友的支持和鼓励。年关故乡的滋养更使我信心百倍。风光早已不再的土窑洞,它们来自黄土,终将要归于黄土,它们的包容、厚重、忍耐是一本无须声息的哲学巨著。面对时代变革,展现在洪流大潮中的是一群吃苦耐劳、奋勇向前,创造美好生活的故乡人。

新的一年,怀揣着这片热土给予我的一切再出发,奔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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