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里有人生

雷战杰/陕西

时节还没到盛夏，我便想起了届时将怒放的木槿花。

我对木槿花的热爱源于这三点：它的别名多；它的美丽雅致；东晋陶渊明的那首诗——《荣木》。

木槿花又名木棉、荆条、喇叭花。除此而外，《本草纲目》记载：“此花朝开暮落，故名日及”。因为朝开暮落，所以木槿花叫朝开暮落花，日及。《诗经· 郑风》曰：“有女同车，颜如舜华。”这里的舜华就是木槿花。陶渊明诗中的荣木，也指的是木槿花。

木槿花的美，“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就是最好的写照。每年的七月，木槿花会次第开放，它花大而娇柔，淡紫色的花瓣摇曳在盛夏的热浪中，开得潇潇洒洒，一直到十月还恋恋不舍。它的美来自诱人的花姿，独特的朝开暮谢的绽放方式，是对人的视觉、嗅觉、触觉及想象力的一次集中冲击，如银河飞虹的七彩幻境，迷醉了无数人的心。它让人恍惚间将所有的甜蜜与幸福、温馨与浪漫无限绵延。

即便如此，站在它面前的那一刻，我还是会常常想起陶渊明的《荣木》：

采采荣木，结根于兹。

晨耀其华，夕已丧之。

……

采采荣木，于兹托根。

繁华朝起，慨暮不存。

…..

前两句的意思是说，木槿花在早上开放的时候，它炫耀青春和容貌，它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青春和美貌是短暂的，因此到了晚上凋落的时候，它发现自己的一生就是一个笑话。后两句的意思是说，木槿花在早上开放的时候，它有一个叹息，感慨和思考。木槿花思考的是，知道自己到晚上就会凋落，拿自己这仅有一天的生命来做什么？

在这里，陶渊明用木槿花的生命历程做了一个隐喻，用它来隐喻人的一生。在同一首诗里，他用不同的叙述方法展现出生命的两种可能，一种是没有意义的，一种是有意义的，而这种对生命有意义的思考建立在对死亡的先觉性的认知上，这正是陶渊明的神奇、高明之处。正因为如此，木槿花在他的笔下才展现出有别于其他诗人的另一种况味。他的叙述激起我们对人生意义长久的思考，进而做出一种选择。

面对短暂的一生，你将会如何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