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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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在想我是一个怎样的人，该去过怎样的人生，可是，越来越多的时间都在思考的光阴中浪费着时间。
白了发，老了容，也没有寻到想要的答案。
也许是眷顾，也许是惩罚，我还活着，拼着命地呼吸着，生怕哪一次再也喘不过气来。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也讲不完，没有结局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吧……
我时常在想，我们这个年纪，该做些什么呢？
答案显而易见，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现在的我都有些迷茫了……
刚刚看了新闻才知道，是好是坏呢？又有什么可值得去评头论足呢？好了，坏了，被赞同，被否定，都是徒增生活的一些乐趣罢了。
仿佛昨夜又下了雨的感觉，已是6月的天气，却冷得发抖。
终究还是上了年纪，穿或不穿，冷暖自知，无人问津了。
其实，很多事，很多人不是我们放不下，而是我们不愿去面对现实的残酷而已。
道理一堆，谁都懂，却谁都不愿去接受，不是因为我们的心里承受能力差，而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懂得更多的取舍而已。
茶的清香混着咖啡的浓郁，不是困倦，而是不愿醒来而已。
也许吧，哪一天我会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更何况是你们呢。
永不相忘的前提是我没死，没病。
一些承诺是要去实现的不是吗？
这篇文章，不是写给年轻人的，也不适合老年人，貌似只适合自己……
如果，你也和我一样，在60多岁奔70岁的路上，或许可以试试看一下……
当然，如果，你和我的孩子们一样的年龄，也可以透过我，去了解那些可能被你们伤害的家人……
我不知道，我还能写多久，或者说，我还能活多久，只是想留下点儿什么，留下点儿什么好呢？
翻看着相册里的照片，回忆似乎有短暂失忆，那个定格时的瞬间，自己是快乐的吧。
是的，我得病了，癌症晚期。其实，没什么，毕竟活了60多年，该得到的，该失去的，该经历的，我都有。遗憾，幸福，悲伤，快乐，也都有。
怎样的一种心情呢？
我不想死。
治疗啊？
已经晚期了。
配合治疗？
我不想待在医院里，那里离死神太近，我害怕。
想活吗？
当然！反正，我是怕死的。
那就配合治疗。
医院里各种插管？各种服药？各种化疗？很累。
……
是不是对我很无语？其实，我都知道，呆在医院是最好的选择，是能够延续最长生命的最佳场所，我应该相信医生，积极配合治疗，说不定奇迹会发生呢。
我也希望奇迹发生呢，毕竟我是那么胆小怕死的人哟。
可是，我有一个理由不想待在医院里，那就足够了——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医院里，我不想家人陪我待在医院里，我不想他们哭哭啼啼还硬要假装坚强地笑着。
有人会说，矫情，有人会说，傻瓜。
有人嗤之以鼻，有人感动泪落。
不过，都无所谓，剩下的日子，我只想好好过。
生活1 — 该做些什么呢
今天是出结果的第4天。
天气阴晴不定，还好是个周末，可以放肆一下。
上了年龄吧，早早的就醒了，却不知该做些什么。
老王同志早起去跟朋友跑步了，锅里做好了早饭。
结婚三十多年，非常感谢老王同志对我的容忍，对于他，我从来都没有过任何的私心与隐瞒。但这次的结果，我决定选择不告诉他了，这么多年，他也不容易。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他看到了这篇文章，希望那时他有了新的另一半，幸福着。
其实上面那句话并不是我真心的。我最真实的想法是，他能一直单着，一直孤独的老去，因为那样他就不会忘了我，他还依旧爱着我。而我，依旧被人记着，被人爱着，即使死了。
镜子里的自己什么时候老成这样了呢？满脸的皱纹，有些可怕，即使用了那些昂贵的护肤品，也挡不住岁月的痕迹啊。对于老去的容颜，我们应该选择释怀，不必强求挽留。
牙齿还好，感谢我并不喜欢吃糖的缘故吧。
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我还活着，真好。
想着时间不多，把要做的事情都去完成一下吧，自私的活着吧。
其实，想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了。
那就把年轻时的那些遗憾整理一下吧。
转身来到了书房，打开电脑，开始罗列一下。
如果，你也没有事情可做，那我们一起想想吧。
生活2—我也想倚老卖老一次
生活，在平静中度过。医生再次建议住院治疗。
人啊，老了，就执拗固执得很，一旦决定了的事，就不想改变。所以，我拒绝了医生的好意。选择药物治疗，毕竟，我也是怕打针的。
这两年的疫情，着实让人有些心烦，胆大的如老王，全国各地四处旅游，胆小的只能如我一般，在城市里溜达。
不过这样也挺好，省得被发现了。
今天，要去父母们的家里。
有父母在，我们就可以一直是个孩子。我喜欢当孩子。
从小到大被老妈宠溺长大，曾叛逆把老爸气出高血压，那也不妨碍老爸老妈依旧身体硬朗，而我却要先他们一步了。想想挺不孝的，唉，开心点儿，去当个孩子挺好。
成家后，公公婆婆如第二任父母，虽没有血缘，却异常宠我，自恋一下，可能我真的很适合当孩子宠着吧。
无可厚非，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想起的地方和人，都是内心底最软弱的，最不能触及的底线。
我想，这一次，在父母面前好好哭一次。毕竟长久的开心果形象也需要被爱护关心一下。
曾经的自己很怕父母离世，自己成为孤儿。而此刻，突然很怕自己离世，父母成为失孤老人。所以啊，人呢，无时无刻都生活在矛盾中，至于结果，大都看你如何选择……
不过，还好，老王应该会照顾得很好吧，毕竟那么“优秀”。
开车在路上，听着林志炫的《一了百了》，笑着流着泪，年轻，就不要想太多，勇敢地活下去吧，无论生活怎么样，你都只是你自己，先活明白了自己，再谈生死。
道路千万条，总有人要插个队，哎呦喂，我都这么大年龄的老太太了，可不可以让让我啊……
生活3—父母的“不”，要学会拒绝
人老了没什么事，不太愿意回父母身边，不仅仅是因为懒，父母唠叨，更多的时候是不愿面对他们的严重衰老。
曾经无数次说自己不会活很长时间的父亲已经八十多岁了，身体依旧硬朗，脾气依旧暴躁，听力选择性时好时坏。（让他帮忙做事情的时候永远听不见你在说什么，当你偷偷小声的说他的不是的时候，那听力绝了……）
体弱多病靠药物维持健康的母亲开心地像个孩子，不停的问长问短，捏了捏身上的肉，心疼得说瘦了。不停的翻箱倒柜找零食，小心翼翼地问着想吃点儿什么，她做。
笑了笑，不敢回答，只是靠在母亲身上。想哭，然后就真的哭了。
母亲摸了摸头，心疼的笑着。
同样阳光明媚的午后，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匆匆跟父母道了别，便马不停蹄的去了公公婆婆家里。
严厉的婆婆装着板着脸问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家陪她，是不是老王不许，拼命撒娇卖萌才熄了她的火。婆婆是个女强人，外界一直都知道公公很厉害，其实婆婆才是狠角色，做事雷厉风行，很多事情都是她做主。
公公在一旁笑着，宠溺的眼神看着，虽然被看了三十多年，但还是会害羞。公公其实比父亲更像父亲，事无巨细，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照顾着。
这些年，每年都会休一短时间带着他们体检，旅游。虽然他们每次都会嫌弃很烦，但开心，他们也就只能配合了。
其实，他们内心还是很想带着他们一起的。他们也想出去溜达溜达，吹吹海风，看看日出，赏赏夕阳，慢一点再慢一点儿的生活。只是他们不确定我们的心是否还像小时候一样爱着他们。
但好像，更多的时候，我们总是怕他们身体吃不消，出什么意外，发生点儿什么不好的事情。
发现，只要我说想去哪里，几位老人但凡一丝犹豫，一丝辩解，我都会直接决定出发，不给他们任何说“不”的机会。
其实，他们的“不”，更多的时候是怕累着我，是怕麻烦我，是怕自己做得不够好，是怕他们影响我们的生活……
所以，他们的“不”，要学会拒绝。
生活4 —即使他不爱你
我喜欢生活简简单单，可是实际并不如我所愿。
最近总喜欢回忆过去，大概是因为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吧。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肯定会有方式或者方法转移注意力的。可是啊，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反而会更加专注。
看了看手机新闻，前段时间的限电，似乎平静了不少。本想着安装太阳能发点设备，但老王说家里有，只是我一直不知道而已。
唉，人啊，上了年纪容易忘事这不也正常吗？不过，这都得感谢老王同志，真的太会照顾人了，本是独立自主的女强人，硬生生被他惯成了啥都不是的女废人。所以，女人啊，没有十足的把握，千万不要掉进甜言蜜语中，容易废掉。
无病呻吟，特别像此刻的我，冲着老王哼唧唧的。
“有事说事，别这样，都一把年纪了，总也改不过来。”老王看着电脑，也不知在看什么。
“我想离家出走。”
“嗯，走吧。记得身份证手机钱包什么的拿好。”老王瞥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我想带着你。”
“你够了，又看什么煽情的话了。那些鸡汤什么的少看，多运动运动健康才最重要。”老王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是，这么多年，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会拿他当试验品，自己的老公，不用白不用。
但并不是每次他都会配合，遇到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也会甩脸色，摔东西，当然，有时候我也会对着干。不过，后来，上了年纪，也随他了，他发泄，我睡觉，这招不错的，前提是你得像我一样能够秒睡。
老王爱我吗？不知道。
我爱老王吗？不知道。
我们结婚是为了什么？
繁衍下一代吧。
爱，其实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有个名正言顺的人愿意一直陪着你一起度过，即使他不爱你。
生活5 — 成长，伴随着疼痛
王一打电话给我说，妈，我决定离婚的时候，我坦然接受。
不想劝解什么，婚姻本就是他自己自由选择的，爱人也是他最初喜欢选择的，至于现在他要离婚，那也是他的自由。
老王和我选择尊重王一。
“中午回家吃个饭吧。”是命令，不容拒绝的。
“好。”
其实，王一离婚，我竟然有一点儿开心。是的，我不喜欢他老婆，跟所有婆婆一样，我觉得她抢走了我的儿子，但婚姻是他们的，最终我还是选择放手，成全他们。可是，她，似乎并不想成全我们，她给老王发的信息和打的电话，似乎已经超越了公公和媳妇的关系。
老王把手机递给了我，果然，是她的信息，爸爸，我和林一离婚了，以后还可以继续喊您爸爸吗？今天中午可以一起吃饭吗？
说实话，我心里特别不舒服，对，就是你们想得那样，分分钟想骂人。本想回复，不能。后来想了想算了，把手机还给了老王，叹了口气，“你自己决定吧。”
“那中午你和王一自己解决吧。”老王皱了眉头。
中午。
“我爸呢？”王一洗完手，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问。
“去见你媳妇了。”
王一突然把筷子摔了，开始有些气愤，“妈，你都不管吗？！你就任由他们两个见面吗？！你心真这么大吗？！你老公单独陪你儿媳妇去了，你都一点儿也不关心吗？！”王一狰狞的表情，有些令人讨厌。
我没有说话，他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管了，有用吗？我心一点儿都不大，可是，有用吗？起身捡起地上的筷子，去重新给他拿筷子，顺便倒了一杯水。
王一像我，生气来的快，去得也快。
“妈，对不起。”王一很内疚，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你知道吗？从小到大，你的眼里只有爸，爸眼里只有你，而我，一直都有一种错觉，我是多余的，可是，无论做什么事，或者决定，你们也都会让我参与，似乎我又不是那么的多余。后来，长大了，遇到了自己喜欢的，我也想像你跟爸那样生活，我对她百依百顺，可是，怎么就是不行呢？”
此刻很想跟他说，生活是自己，要活出自己的方式，爱，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有些事情，只有自己经历过才会成长。而成长，必定伴随着疼痛。但是，忍住了，这时候的道理谁都懂，可是此刻，他需要的不是道理，而是父母的关爱。
陪他一起靠在沙发上，抱着他，轻松地说，“好久都没抱抱你了，这次得补回来了。”
是的，从他结婚后，我很少抱他了。因为，刻意避免家庭矛盾。
你不能因为晚辈没有晚辈的样子，而丢了长辈的德行不是么？
生活6 — 下一个生日，就不陪他了……
朋友的生日，送他什么好呢？毕竟这么多年的革命友谊，下一个生日还不知道能不能陪他一起了。
老顾，是个很好很好的演员，演了一辈子的戏，敬业程度可歌可泣。不过，年轻的时候也犯过混，也自骄狂傲得很，直到遇见我，只不过偷偷地跟他说，不喜欢他了，要脱粉了。他竟然很认真地开始检讨他自身的问题。
我很喜欢老顾，和他在一起总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跟他一样，我也喜欢猫，但是老王不太喜欢，所以，就拜托老顾养着了。
那只黑色的叫“小四儿”的猫，是我们俩偷偷养的第一只猫，虽然已经离开了很多年很多年，但还会时常想起它。
拿起画笔，开始勾勒。
我很喜欢画画，画得也不错，虽然没有经过专业指导，可是先天天赋还是不错的。
一个人的书房，听着音乐，回忆展开，着手上色。
时间就那么一点一滴的流逝着。
不知什么时候老王已经站在身后，看着我的画，沉默得有些恐怖。
“那只猫？”老王知道这只猫，因为它，老王没少生气。“都死了那么多年了。”
“是啊，最近时常想起它。”是啊，也要随着它而去了。
“该放下的就放下吧。”老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很严肃地转身离开了，“一会儿，洗洗手吃饭了。”
“嗯。”我怎么能不懂呢，这个爱吃醋的老王。
“老顾的生日礼物。”吃着饭，还是要说明白的。
“真用心。”
“嗯，下一个生日，就不陪他了。”也陪不了了，你的生日也是。
“不要这么早下定论。”老王心里是高兴的，“等到时候再说吧。”
“不骗你的。真的。”只不过，是以死亡告终而已。
“吃饭吧，凉了。”
“老王，你，爱我吗？”
“不爱。”
“我们离婚吧？”
“好。”老王这次没有说除非我死，直接同意了，“你想清楚了。”
“嗯。”眼泪瞬间不争气起来，他竟然答应了？这么多年，他都是拒绝的，都宁死不屈，这次为什么这么痛快啊？
“没想好就等等，哭什么。”老王似乎有点儿慌，哭了，好像哄不好的那种。
生活7 — 流浪的遗憾
离婚风波后，很少见老王了。是的，他离家出走了。
一个人的生活，很不好。
想他吗？当然。
但是，得适应，得放手，有些事不说，懂得人自然懂。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通明，一个人，偌大的房子，有些空旷，叹了口气，穿鞋，拿钥匙，关灯，锁门，下楼，遛弯去。
以往都是老王陪着，今天只有自己，塞上耳机，播放音乐，边走边听边玩。
临近海边的时候，突然从一辆大客车下面蹿出几只流浪猫来，着实下了一跳。
心疼了几秒，转身找商店，买吃的。
好久才找到商店，买了香肠。
再回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它们的踪影，把买的香肠，打开了包装，放在了之前它们在的地方。
其实，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在原地等你。
是啊，老王也是，不会不变的，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想到老王，眼泪就不争气。我都要离开了，他都不知道心疼一下，不知道服软一下吗？
可是，又怪不得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也好，至少离开后，让他心疼难过也是不错的，或许，想多了，等我离开以后，他会过得更好。
怀揣着一颗遗憾的心，第二天清晨早早地起床，去了那个草丛寻找那几只小可爱们。
不得不说，清晨的六点的路上，行人真少，只有几个环卫工人做着最伟大的事业。
没有找到他们。
总想着在离开之前，还能有一群能说话的朋友，也许是私心。
夜幕降临，跟朋友们吃完饭，一个人又去了那边，像个傻子一样喊了好一会儿，也没回应。
终于，在蹲下将食物放在那里的时候，它们出现了。
一只小小的，蹲在草丛里，不敢上前，不得已把食物扔给了它。它似乎有点放松警惕，慢慢的向前来，却始终不敢再往前一点，只是用爪子把离它很近的食物抓回自己脚下，很心疼的感觉。
为了让它愉快一点儿，我决定转身离开。
对了，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小七。
生活8 — 若爱请深爱，若不爱请离开。
是的，老王先生至今都没有回家。看了他的朋友圈，美酒佳人，纸醉金迷，逍遥快活得很。
生气，非常生气，眼泪就那么不争气地止不住。真的特别得委屈。可是，那又怎样，是自己作的不是吗？又怪得了谁呢？
想想曾经自己劝别人，当另一半自私的时候，自己也自私一下。而此刻，却怎么也自私不起了，爱之深了吧。
突然，很想吃一整瓶安眠药，在睡梦中过去。亦或者，从楼上跳下来，体验一次飞的感觉。
但最终，还是怕死。
我想，好好的度过余下的日子。
抽屉里，老王的离婚协议书已经泛了黄。
这是他年轻的时候就拟好的，于他一点儿都没任何好处，受益的全是我。
这些年，似乎就是仗着这份协议，我，变了好多，肆无忌惮的。
静下心，望着透明玻璃杯里的热水冒着白气，一点儿一点儿地冷却，似乎一瞬间明白了很多。
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生活啊，终究是现实还是童话呢？
回忆慢慢袭来，似乎又准备浪费时间去回想了。
人啊，似乎都是感性的，心底都有最柔软的地方，只是被时间，被现实的打磨，已经有了坚强的外壳包裹着。
微笑面具下的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呢？谁又活得透彻明白呢。
很想给老王打电话，很想让他陪在身边，很想让小王照顾着，很想回到父母身边不要长大……
很想很想，那就停留在“想”中吧。
学着试试一个人面对一切，学着一个人坚强，学着慢慢生活享受此刻吧。
我是个神经一样的女子，感谢老王这么多年的纵容。
笑了笑，擦干眼角的泪水，离家出走，谁不会呢？
挑了几件衣服，这个冬天他们都说很冷，所以，穿了秋裤秋衣，带了羽绒服，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深深叹了口气，希望自己还能再回来。
去了律师事务所，找了黄律师，她是年轻时看电影认识的小姐姐，这么多年温柔的小姐姐也变成了老太婆了，眼角的皱纹那么和蔼可亲呢。
黄律师看了看材料，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这么突然？你有事瞒着我？”
“嗯。不可说。”笑着。
“尊重你？如果需要，我可以陪着你。”黄律师真诚地看着我，“要不，你带着我一起吧？”
“你，还是接你的孙子孙女吧，我怕被骂。”
“哼。”别别扭扭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样子。
是的，我把离婚协议改了，我不需要老王所有的财产，不是心大，不是释怀，更不是爱他，因为，我的时间不多了，要那么多也没用啊，毕竟这么多年折磨他也挺不容易的，算是补偿吧。还是留了一部分资金，毕竟离家出走也是需要生活的。
永远活在十八岁，可是，你确定你还是那个十八岁的自己吗？
老王，我说过，若爱请深爱，若不爱请离开。所以，我离开可好？
生活9 — 胡言乱语
年少谁不轻狂？
偶然间打开了游戏界面，我也算是比较时尚的老太太，电脑游戏什么的都会，但仅限于会，至于熟练，那就算了。
其实，玩与不玩只是一个瞬间而已。
一群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一起打发无聊的时间。
其实，挺好。
可以，暂时忘记一切，只专心专注于游戏。
浪费时间可耻，虚度光阴可悲。
可是，此刻不想做任何事，想任何事，只想一片空白就好，仅此而已。
从前，有人说自己抑郁了，自己焦虑了，自己想死了等等。一笑而过，抑郁怎么了，焦虑怎么了，想死又怎么了？都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自己学会调节心态或者去看心理医生就好了嘛。
此刻，笑着从前的那个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懂。
这是离家的第一天，一个人的酒店，该去哪里呢？何去何从？
世界那么大，我该去哪里？突然冒在脑海中出来。
世界那么大，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
去哪里呢？
去沙漠吧。已经多年没去了。想去再去感受一下漫天飞沙。
那就沙漠。寻了身份证，上网订机票。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是怎样的一个人，这是永远都无解的问题。
每时每刻每分每秒我都在变着，我也不知道我下一秒会做什么，所以啊，我从没规划过未来，也没规划过其他事情，似乎真的一个彻头彻尾的混子亦或者米虫。
像个废人一样，订着机票，科技发展太快，这些网站，手机应用无时无刻都在提示着自己老了。
老了，这个词在我三十岁的时候经常说，有的时候甚至在父母面前也说，从未想过他们的感受，似乎也理所应当的觉着没什么。
但是，现在看来，可能是我内心不够强大，始终不愿面对老了这个现实。现实很残酷，皱纹，白发，真的就很现实，由不得你不去面对。
曾经也想过，如果在20岁的时候就离开，时间就定格在20岁，是不是这样自己就一直年轻着呢？
果然很单纯不是吗？
时间啊，过着吧，我们啊，努力的活着吧，谁都不容易，谁都不简单，谁都单纯过，所以啊，先学会好好爱自己，拥抱自己，对自己说一声辛苦了。
胡言乱语又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傻傻的。
生活10 — 离开，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死心的我想再去看一眼“小七”。
去了那个约定的地方，草坪因为冬季即将到临的缘故已经被修剪了。
突然很担心“小七”它们的归处，果然，依旧没有再见到它。
也许吧，我们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谁都不曾记得谁，忘记或者不见才是最好的终点。
突然很想哭，似乎这个世界没有了活下去的羁绊了。
任由眼泪滴落。
一个人，空旷的公园，偶尔的路人不会随意打扰，一切那么的冷清。
是啊，此刻，除了自己拥抱自己，谁又会在乎过得好不好呢？
现在的自己，一度有些抑郁了。可是，我不想去看医生，不想去医院，那里离死神太近了，我怕。
是啊，虽然我都这么大年纪了，那又怎样，我依旧怕死，依旧留恋这个世界的每一处美好，依旧喜欢和爱着那些爱我的人儿，即使他们此刻都活在自己的幸福里不曾想起我。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泪水，用卫衣袖子擦干了眼泪，突然又被自己逗笑了，多么像个孩子啊。
这个世界，我们活的越久，羁绊的东西越多，缠绕着，一度有些窒息。
此刻，也许离开也是不错的选择。
一个人，慢慢地在空荡漆黑的公园里溜达着。
插上耳机，放起音乐，扣上外套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默默地走着，与世隔绝。
我试图寻找“小七”，无果，遗憾就遗憾吧。人生啊，本来就是遗憾太多，无能为力太多，自己先把自己活明白了，活透彻了再说吧。
回到酒店，简单的洗刷后，便上了床。
是的，我累了。
体力越来越差，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大约，能撑多久是多久吧。
关了灯，漆黑的房间，明天就要告别这个城市了，竟然有一丝丝的小雀跃。
晚安。
生活11 — 人情世故，冷暖自知
“在哪儿？回家。”老王打电话了，这是我离家的第三天了，他才发现我不在。
“在去沙漠的路上了。回不去了。”我据实回答，因为，我懂他。
“到目的地，等着。”老王的霸道一如既往。
“好。”
“嗯。”老王欲言又止，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多穿些衣服，好好吃饭，先照顾好自己。”
“嗯。”我突然有些很不好的感觉，老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竟然很委屈，有些想哭，却依旧嘴硬，“如果你忙，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别逼我骂人，好好待着。等我去了，咱俩再谈。”老王有些急躁，没有给任何的反驳机会就挂了电话。
是的，他挂的。
按以前的性子，我必定是任性委屈到哭的，他不可以挂我电话，只能让我先挂断。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约是从小王出生后吧，似乎我不再纠结这些事情了。大概是所有的关注都在小王身上吧。
我从来都不是个合格的母亲，所以直至现在，小王跟我的关系都似乎停留在朋友阶段。
我是个自私的人，很自我，身边的亲朋好友都要宠着，否则就会很不开心，不开心就容易绝交。
想想自己也挺过分的，这么多年，身边还没有被我折磨走得老家伙们，也是不容易的。
我讨厌别人说我装年轻，装幼稚。
我，本性如此。我为何不能如此？
人这一辈子，活出自己的样子多不容易，为什么非要戴着面具活在别人的世界里。
说得轻巧，现实多残酷。懂，我都懂，我怎么会不懂呢？人情世故，冷暖自知。
生活 12 — 谣言难尽
其实，很想跟小王好好的道歉，因为我的不称职，他独自艰难长大，也是不易。
很想说说那些教育的事情，可是，道理我们都懂得，只是遇到了问题和事情，一切都抵不过原始情绪。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孩子，但…，都懂。
我啊，每次小王犯了错，都会刻意回避，旁观者一样，任由他自己处理。
每个孩子是不一样的，承受能力也参次不齐，因材施教吧。
种下成长周期超长的松树种子，却偏偏要它长成隔壁半年就可以盛开的向日葵一样，只因个人喜欢。其实，慢慢等待，慢慢等待，它会超出你的想象，成为一棵参天大树。
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选择在自己手里。
简单的收拾了物品，下了楼，这里靠近沙漠，傍晚的天空黄沙弥漫，突然觉得，生活在海边的人真的挺幸福的。
带上了口罩，我想一个人走走。
走在荒凉的路上，突然觉得有些轻松。一个人，并不觉得危险。
从前，很多人说，这里人烟罕至，恶霸横行，危险至极，慎重出行。
现在，我在这里，一个人，并没有任何的不舒服。
谣言止于智者。
本想带着相机一下这里的美好，后来想了想，拍照是为了回忆，而我，似乎没有资格再去回忆，何必徒增悲伤。
随手用手机拍了周围的环境，没有发朋友圈，没想好配文，很有可能清理手机的时候一并清了，随它吧。
这边的空气不好，但是空旷的视野，让人舒心。
入冬的天，冷得有些刺骨，鼻涕冻得忍不住留了出来，依旧袖子解决。
找了吃饭的小街，纠结中看中了一家羊汤馆，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进去了。
选择有时候是好的，也许可能是饿了，尤为美味。
临走，老板娘微笑着道，胃口真好，她的笑真美。
一时兴起，吃完便回了酒店，翻找出纸笔，素描起来。
不知不觉夜已深，老板娘的笑便出现在纸上，暖得很。
要不要送给她？其实，我想自己保存，想了想，明天再说吧。
困意袭来，简单的洗漱后，便回到了床上，关了灯，望了一眼窗帘缝隙外，没有灯光，也没有月光，却不是很黑，也许是星光吧。
生活13 — 疼
凌晨两点，被疼醒，身上已满是虚汗，蜷缩着身体似乎能稍许点儿缓解。
也许是经历过的疼痛多了，这点儿疼，似乎有些矫情了。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伸直身子的时候发现，腿已抽筋，咬着牙，用力用手扳动着。
拼劲全力让自己坐了起来，打开了床头灯。微弱的灯光，空荡的房间，惨惨淡淡的感觉。
夜的凉有些刺骨，用被子紧紧地将自己包裹起来，此刻的脸却是发烫的，似乎是发烧了吧？
距离上一次发烧也就半年左右吧，果然，身体还是有预兆的。
翻开手机，查找着最近的医院，挺远。犹豫再三，还是穿好了衣服，准备去医院，我怕自己撑不住，更怕死了没人知道然后发臭。
前台接待的美女睡眼惺忪，简单地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为何不寻求帮助？
不愿麻烦别人，不喜欢欠人情，其实，更想证明自己没有老，可以做很多事情，不是废人。
荒芜的地方，幸好自己租了一辆车，要不这么晚，去哪儿打车去。突然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动了一下。
启动车子，打开车灯和导航，开始一个人的看病之旅。
昏昏沉沉，努力着让自己睁着眼睛，狠狠地扭了一下大腿根，瞬间清醒。
慢慢的靠边停车了，打开了双闪，开了一点点窗户，实在是没力气了，再开下去会出意外的。
意识还算清醒地拨打了120，简单地说了自己的情况，交代了一些事情，发送了位置，便沉沉睡去了。
再醒来，已经在救护车上了。似乎昏倒的时间并不长。
呼吸口罩安在脸上，说实话，特别难受，但是呼吸畅通了，也就随便吧。
身旁是个年轻小伙子，带着口罩，看不出面容，应该不错。老人也有审美的，而且也超偏心长得好看的，起码我是这么肤浅的。
“阿姨，您坚持一下，马上到了。”声音也挺好听的。
试图点点头回应，似乎想多了，只能努力眨了眨眼睛。
无力感再次袭来……
生活14 — 不缺人
我讨厌医院，却又不得不低头地来了。
再次醒来已是天明，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点滴射入屋内。
病号服已着身，呼吸器没有再次挂脸，终于可以正常呼吸了。
身子依旧沉重，努努力还是能够起身的。
一个人的病房，旁边的两个床位都空着，想了想，笑了笑，按了呼叫。
医生护士不一会儿就来了，简单的问了一下情况，然后问是否通知了家属一会儿要去做检查。
“医生，我已经检查过了。我知道自己的病情，我需要回去治疗。”我说的是事实，我不能在这里长待。
“遵医嘱，通知家属，先检查。”
“那也要尊重患者的选择不是吗？”笑了笑，冲着旁边的护士寻求帮助，“能帮我把我的手机拿过来吗？”
“可以可以。”护士小姐姐立刻取来了手机。
翻开手机，把检查结果递给了医生。
医生看了看手机的检查结果，快速地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一脸严肃，“都知道自己什么情况，还到处跑？”
“谢谢您的关心。麻烦，给开一些药吧？”有些事，你得简单，医生自然也就明白。
“注意点儿身体。都这么大年纪了。都不让儿女省心啊。”这位年轻的医生却操着老年人的心，唉。
算着时间，老王晚上就能过来，不能露出破绽。
找护士要了自己的衣服，穿戴好办完手续已是下午一点，匆匆忙地离开了医院。
在医院多待一秒都觉得煎熬。
在医院一角的环廊坐了下来，其实，是没力气了，有意识没知觉。来来往往的人好多好多。
笑了笑，好像医院从来都不缺人。
生活15 — 人生无常
正在晒着太阳，享受着医院的午后，母亲打来电话。
发小的父亲去世了。
母亲电话里满是感慨，发小的父亲没有见儿子最后一面。
我，轻轻叹了口气。母亲却敏感地觉察了些什么，立刻问道最近怎么样，老王怎么样。
详细回答了都挺好，这才安了她的心。
简单地嘱咐了她几句照顾好自己便挂了电话。
怕自己忍不住，其实，眼泪已经开始肆虐了。
小委屈由然而起。
有人说，我过于矫情了。在这个年纪，早就应该把生死置之度外，看得很淡。
此刻，我心里有无数的恶言，隔着屏幕忍住了。
深深呼出一口气，何必去计较那么多呢，思想是别人的，嘴也是别人的，舆论也是别人的，只有生命是自己的，活着，不必刻意在意别人。此时此刻，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人生，会遇到那么多的人，其实没必要太去在意，最后都会归于尘土。
所以啊，人呢，不能太闲，不然总胡思乱想，不知所措，最后抑郁。
打了电话，问了车子，就回了酒店。
简单的洗刷了一下，画了淡淡地妆容，不然真的很憔悴。
也许是不操心，所以60多的年龄，却如同40多，气不气人，那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回归自然尘土中去。
劝自己放轻松点儿，已贪得60多年，值了。
在医院的时候，想起了点儿什么，转身便忘得一干二净，唉，算了，等什么时候想起来再说吧。
没胃口，正好减肥了。真羡慕年轻时候能吃的自己，老了以后，吃什么都得注意。
买了咖啡面包，便开车去机场接老王，即使他说不用。
其实，特别愧疚，隐瞒病情这件事，我做得就很过分不是吗？
其实，如果换位思考，我真的太过分了，我可能这辈子都不回原谅的。
生活16 — 都算了吧
路上，听着广播，疫情似乎又开始了。
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自己的城市。估计就算回去也要隔离吧。
是不是特想骂我，疫情都这样了，还四处溜达旅游，真是祸害。
我接受，我坦然接受。我不接受又能怎样，毕竟这是事实。
或许，此刻死在异地，也不能平息广大网友们心中的怒火吧。
或许，我想多了，毕竟人心都是善良的，他们也是被折磨得太痛了。
努力地平静着自己，却发现没有什么用。
愧疚感一点儿一点儿加强，所有人都在努力规范自己的行踪轨迹，尽量不四处奔波，不给国家添麻烦。而自己呢，在这么紧张的时候却还自由自性。
我想，我只是简单的想离开那个自己熟悉的地方，想逃避即将到来的死亡。
谁都在渴望着明天，谁都在呼吸着下一秒的空气，谁都在拼了命的活着。我又凭什么呢？
将车停到了路边，双闪，手机，取消了剩下的所有航班和酒店。
剩下的，都算了吧。
其实，眼泪已经流下来了，可是，谁又真正理解呢？
多得只不过是指责与谩骂罢了，何必自讨苦吃。
擦干眼泪，努力地调节着自己的心态。
机场的人一点儿都不少，这里，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形形色色的人们匆匆忙的脚步，似乎疫情已过。
是啊，我们的那个城市，隔离了半个月后，去海边的时候，那人山人海，似乎隔离了个假的。
虽说，要放平心态，但，形式的紧张，还是容不得半点儿马虎的。
居安思危也是有必要的。
老王身边的竟然是老顾？他们俩竟然一起来了？！
除了惊喜，还是满满的感动。
可以想象一下，当你生命中重要的两个人终于和解了，然后一起向你走来，那个夕阳下的机场，那个温馨的画面，突然觉得，这辈子，值了。
矫情的人终究还是留下了眼泪，满满的幸福。
“傻子，哭什么？”老王一把把我揽入怀中，“这就哭了？这么想我啊？”
“嗯。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本想着要高冷一点，但还是撒娇般地抱怨了。
“我还在旁边呢，狗粮够了啊。”被冷落的老顾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的。
“来吧，一起抱抱。”我还是很大方的伸出来了一只胳膊将他拉了进来。
生活17 — 她会当真的
路上，老王开着车，我和老顾坐在后面。
“你又任性了，自己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就跑来这么远的地方。知道这些人有多担心吗？”老顾一副老妈的样子，不停地说教。
“他，要跟我离婚，那我不得离他远点儿啊。”我绝对不是吃亏的主，更何况我说的是事实。
“离婚，是你提的。”老王开着车，也不忘插一嘴。
“那你同意了不是吗？”老顾在身边，突然有了些底气，“所以，你来，是为了更好的当面解决是吗？”
“打住一下啊。要不你就同意离婚吧。毕竟我也觊觎你们家老王好久了。”老顾突然不正经起来，让他气笑了。
“好啊，原来，是这样的？”
“嗯，演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放下了。”
“别闹，她会当真的。”老王还是很懂我的，“一会儿哭了，你哄啊？”
老顾这才消停了。
“我想吃面包。”老王看到了副驾驶座位上的面包，然后透过后视镜示意我拆给他吃。
大爷永远是大爷，算了，毕竟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拆了，先给了老顾，然后自己吃了一口，把咬剩下的给了老王。
老顾在旁边直翻白眼。
突然的疼痛，打破了这个美好的画面。
“老王，你自己吃吧，我有点儿不舒服。我想睡一会儿。”努力不让老王和老顾觉出什么，便把头转向窗户。
“嗯。”老王回应着。
车子慢慢靠边停了下来，老王脱下身上的衣服，盖在了我身上，然后把暖风也打开了，这才慢慢起动车子继续上路。
生活18 — 他疯了
老顾趁老王去洗手间，很严肃地坐到我身边。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了？”
“没有。”面对老顾突然的审问，我还是很淡定的，“为什么这么问？”
“真的没有吗？”老顾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
“你知道的，你这招没用。”我笑着回盯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嗯。”老顾叹了口气，回归正题，“你是故意的吧，你们家老王这几天找你都找疯了，就差报警了。”
“我们超过24小时没联系了。”我淡定地笑着，报警，那又怎样？
“你是不是有点儿冷血了？”老顾皱着眉头，“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儿累。”
“你是活腻了？”老顾白了我一眼，“整天没事找事。”
“Nono，我还想多活几年呢，祸害祸害你呢。”我淡然地笑着。
“毕竟，我们都上了年纪，一些事情应该更看淡一些的。”老顾摇了摇头，将杯子放回了桌子上，“别再任性了。”
“嗯呐。”是啊，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任性，属实不应该。但是谁有规定说老年人就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标准又是什么？
老王回来后看着沉默中的我们俩，肯定是觉察出点儿什么了。
“吃饭吧，说了别等我了，这饭菜都凉了。”
“也没特意等你，只是被说了几句。”白了老顾两眼，他竟然向着老王。
老顾不说话，顺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嗯，先吃饭，别饿着。”老王出乎意料地给我和老顾夹菜。
皱了皱眉头，还是硬着头皮把饭吃了。
生活19 — 平淡
夜深，吃的有些多了，便想下楼走走。这个年纪，游戏，刷剧，多了，似乎也什么意思了。
和老王漫步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我们从冷战后已经好久没一起散散步了。
在很远的地方就听见有人在唱《新白娘子传奇》主题曲。
老王一脸不屑，不情不愿地跟着。
年轻的时候他就这样，什么都觉得自己很厉害，真让他唱，他又害羞起来。
也是已经好多年没听老王唱歌了，是的，就是你们想得那样，我决定卖他一次。
慢慢悠悠，慢慢悠悠，我觉得不是老了，就是他不愿意。谁管他呢，拉着他的手就加快步伐。
终于找到了歌声的来源，是一群年龄相仿的老朋友们。
虽说很多都跑调了，但是对于五音不全的我来说，很是享受。
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安静地听着，台阶真凉。
老王把羽绒马甲脱了下来，自己坐了起来。
我就直勾勾的盯着他，不说话，笑着死盯。
老王被我盯得“噗嗤”笑了起来，满眼宠溺，“来，抱着你。”
默默翻了了一记大白眼，自己也忍不住了。背景音乐开始唱起了《月亮代表我的心》。
突然觉得，太幸福了。
就那么不争气地眼泪又开始泛滥。老王见势一把懒我入怀，喃喃道，“傻子。”
微弱的灯光，伴随着零星落叶，浪漫背景音乐，似乎一切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真的好想好想就这么一直趴在老王身上。要风度不要温度的老王，此刻虽然很暖和，但是衣服也太单薄了些，于是把外套脱给他，然后让他裹着自己。都老夫老妻了，依旧可以浪漫不是吗？虽然有些油腻，但也是担心他的健康是真。
“要不回去吧？”悄悄在他耳边问着。
“没事，你喜欢就再听一会儿。”老王紧了紧抱我的胳膊，“冷不冷？”
“一点儿都不冷。”其实不冷才怪呢，但是很喜欢现在的姿势是真的。
“等他有演唱会了，我们一起去。”老王头靠着我蹭了蹭，“你换洗发水了？”
“嗯，好闻吗？”
“还好。”
生活20 — 猪坚强
老顾被剧组召回去了，还没来得及说再见，就微信留言走了。
半夜被疼醒，匆匆下了床去了洗手间。
全吐了出来，浑身冷汗，心跳加速，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努力地平复着自己，慢慢的缓解。静静地坐在马桶上，没有力气了。
死亡似乎越来越近，心越来越不愿平静。
老王似乎是觉出什么了，不一会儿就开始敲门。
“怎么还不出来？在里面睡着了？”老王戏谑笑着。
“马上了。”
迅速洗了洗脸，尽量不让老王担心。
床上。
“睡不着？有心事？”老王一直很懂我。
“你说，儿子，该怎么办？”我只能岔开话题。
“你不是操心儿子事的人，还有其他事。”太懂你的人，你永远骗不了他。
“我想知道她，你是怎么谈的？”
“嗯，果然啊，还是吃醋了不是吗？”老王搂紧我，“她以后不会再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了。”
“你？”我有些惊恐，是的，老王是个狠角色。
“你想多了，只是让她离开我们的生活，警告。”老王安慰的抚摸着我的后背，很喜欢这种感觉。
“老王，我怕。”其实，老王心里应该可以承受死亡这件事。因为，我经常思考关于死亡的问题，也经常问，所以他不难接受。
“好了，乖，别想太多。要不我们去国外住段时间？”老王想让我换个环境，就不会左思右想了，这也是他一贯处理事情的风格。
“别了吧，太危险。我们现在就已经挺危险的，回家后，好好待着吧。”想想那些流言蜚语，头就疼，算了，虽然我不是活在别人世界里的人，但我也不想因为在自己的世界太过放肆而去伤害别人。
“你呀，随便吧。”老王叹了口气，“你是不该打第三针了？”
“嗯。”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回去后一起去打。”老王懂我，我怕打针，即使是特别小的针都能被打哭。
“不，我要自己去，我要坚强。”
“猪坚强？”老王笑着损着。
“你才猪坚强，你全家都猪坚强。”怼完才发现自己把自己怼进去了，于是，掐了两下老王，不再做声。
“好了好了，不闹了，睡吧。明天去趟沙漠，晚上回家。”
生活21 — 当你孤单时你会想起谁？
果然是被老王喊醒的，我这嗜睡的毛病改不过来了，真怕有一天在睡眠中死去，虽然没痛苦，但会被人笑话是睡死的吧。
其实，主要是天都不亮，只因为我一句好久没见过沙漠的日出和日落了，老王便想方设法的努力实现我的想法。
这里的天，好冷好冷，即使穿了这么多还是很冷。
车上的司机不认识，一直和老王交谈着，不得不说，老王的确是个宠儿，到哪里都有人认识。
颠簸中，他们俩交谈，也没我什么事，于是便闭上眼睛——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颠簸停止，老王将我喊醒。（没你们想得那么浪漫，还抱下车？电视里大部分都是骗人的。毕竟我睡得也不是很熟。）
睁开眼，下了车，日出一半了都。
将就着找了个地坐了下来，说实话，最近特别疲惫，容易累，经常想睡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
老王也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老王的手机里突然放了音乐，哎呦喂，这让本就十分容易感动的人如何是好。
“你太讨厌了。”扑在老王怀里已经泣不成声了。真的很想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可是，终将成为回忆了。
疲惫至极，便跟老王决定不看日落，直接回家了。我怕自己坚持不住，更怕老王看出破绽。
老王不知道，其实，我偷偷地拍了一张他站在日出沙漠里的背影照片，我想珍藏，也想练手了。
说实话，我真的非常讨厌做核酸，都怪自己太任性。
“医生，麻烦您给她做的时候轻点，她怕疼。”老王再三嘱咐医生，得到的却是医生冷漠的回答，“嗯。”
老王很想发火，被我制止了，多大点事儿，我示意他安心，他便也不再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医生，似乎要把人家吃掉。
医生的动作如同她的回答一样无情，她戳得超级深，而且下手特别重。比以往所有的核酸检测医生下手都重，似乎都捅到气管了，疼，超级疼，比打针都疼，此刻我宁愿打针。
我皱了皱眉头，强忍着泪水。
我知道，医护人员不容易，所以，我不评判了，只希望她对后面的人温柔一些，不要这么用力。
生活22 — 把自己卖了
落地后，看了健康码，测了体温，做了核酸。
核酸检测手法，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为了安全，在休息室等待着结果。
阴性，不用隔离，但是要居家监测，真好。
机场外，小王拿了束花，站在那里等着，虽然很感动，但突然觉得他好傻，好土，我好想不认识他。
“老王，我们可以打车回去吗？”我小心翼翼地问着。
“别闹，王一多不容易来接咱俩，受着吧。”老王拉紧我的手，生怕我逃了。
“妈，别藏了，给你花。”王一一把将我从老王身后揪了出来，硬把花塞我手里，“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赶紧上车吧，我都等你们一天了。”
“啊，肯定累坏了吧，那赶紧回家。”自己亲生的，肯定心疼啊。
和老王坐在了后面，王一却不坐副驾驶，偏要挤在后排。
挽着我的胳膊，头搭在我肩膀上，“妈，我最近好累，你说，你出去玩也不带着我，过分了啊。”
“呃，那回家后，咱俩天天出去玩？”
“你养我啊？”王一淡淡地笑着，“你旁边的那位会不开心的。”
“人贵有有自知之明。”老王白了一眼王一，这孩子都三十多了，还老粘着自己的老婆，烦人的很。
“妈，看到了吧。我啊，还是自己养着自己吧。”王一叹了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银手镯，“给你的，我亲手做的。”
“你亲手做的？”接过手镯，很粗糙，却是儿子的一片心。
“当然。”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另外一只递给了老王，“你的。”
老王有些恍惚，但也接过了，“真丑。”
“妈，开了家银饰公司。”王一并没有回应老王，略过他的评价，继续跟我说，“有时间，您帮忙给个灵感吧？”
“有工资吗？”不怀好意地笑着，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是亲儿子呢。
“公司你占股一半，您看着办。”王一又不知在搞什么幺蛾子。“用了您的手稿，生恋。”
“你？”这小子从哪儿找的？
“前两天去外婆家，外婆给我的画册。”果然，隔代亲这种亲缘关系超越亲子关系。
“嗯。”我能说不吗？
“不行，你妈需要占股70%。”老王这就过分了。
“妈。”王一撒着娇蹭着我的肩膀。
“你爸说了算。”
“妈妈。”
“好吧好吧。”
我是不是把自己卖了？
生活23 — 练手
这是入冬的第二场雪了，心生欢喜。
总想留下点儿什么，该留下什么呢？
我也是无聊的人。
想着画画，却只是半杯水的水平，想着摄影，却只是入门级的新手，突然想起父亲的话，什么都不行，什么都不精。
术业真的要有专攻，我的术业似乎都只是半功，这样不好，切记模仿。
年轻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主见，专心致志的喜欢。
身边的朋友们似乎做得就很好。
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周末，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这个城市，我想坐公交车去。是不是太矫情了？
想了就去做，死了不后悔。
想了想需要居家监测，那就多等几天吧。
和打扫阿姨一起打扫了房间卫生，这么多年不收拾卫生，原来自己竟如此的低能了。所以，人不能太懒。
将很多用不到的东西来了个彻底的断舍离。收拾完后，突然发现，家变得好大好大。
阿姨买菜后，就让她提前回家了。是的，我想大展身手一下。
凭借记忆中外公做菜的样子，泪便止不住了，终究，我也要随外公而去了，不知外公是否还记得我。
回忆有时候是件痛苦的事情，所以，擦干眼泪，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花了好长时间，四菜一汤，外加馄饨，突然发现，自己是个天才。
打电话给老王和小王，两个人都已经在路上了，静静地等着。
时钟上的指针滴答滴答地转动着，似乎很慢，随手打开了尘封已久的电视，意料之中的广告。
随意的翻着电视台，突然老顾出现在眼前，原来他是去参加综艺了，摇了摇头，停在这个节目上，瘫躺在沙发上安静的看起来。
没过多久，老王和小王就回来了，两人一起回来的，笑着迎了上去。
“妈，我今晚在家睡。”小王边脱衣服边瞄了一眼老王。
老王没说话，脱完外套就去洗手。
“嗯。好的。”很想问问他和老王见面都一句话不说吗？唉。
“妈，你做菜手艺不减当年呀。”小王边吃边奉承着，“今天是什么日子，还劳烦您老人家亲自下厨。”
“就是闲着无聊，想练练手。”顺手夹了块鱼给老王，“我们三个要不要喝点儿？”
“你疯了？！”父子俩异口同声，难得这么统一。
生活24 — 闲聊
父子俩是懂我的，一旦喝起来就没完没了，也是难为他们了。
“妈，你，最近没什么事吧？”王一小心翼翼地问着，“要不让林雪儿过来玩两天？”
“没事没事，就是突然想喝点儿，毕竟做了这么一桌子菜，不喝点儿，可惜了。”身体永远是诚实的，在父子俩目瞪口呆中，拿了酒，迅速开了。
“去拿杯子。”老王指使着王一，“难得你好好陪陪我们。”
王一想了想还是乖乖地去拿了杯子。
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无论老王多忙，每周都会回家三天陪着我和小王吃饭。
似乎，小王高中后，这个习惯就慢慢地变成了我和老王两个人。
失落，那是肯定的。但，孩子终究是要成长的，失落中带着一丝丝欣慰。
“妈，想什么呢？”王一打断了我的回忆。
“想起以前。”笑了笑，竟和老王对了眼，“老王，你都老了呢。”
老王笑而不语，我的眼里竟泛起了泪花。
“你啊，还是那么忧郁。是不是有什么事又想不开了。”老王有时候很像我的父亲，总是能一眼拆穿我的谎言。
“嗯。我想离家出走。”
“够了啊，妈，你够了啊。还离家出走呢，这次离家出走，我爸都快疯了你不知道啊。”王一突然很激动，他很少看见他父亲那般无助，像个孩子一般，发了疯似的满世界找我。
“嗯，我就是说说。你那么大反应干嘛，我老公都没说什么，你干嘛凶我。”是的，我正在撒娇，“老公，他凶我。”
“嗯，离家出走的时候，顺便把我打包带着就行。”老王一脸地宠溺，这么多年的习惯，突然断了，要命的感觉。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俩当着我的面秀恩爱啊。考虑过离婚人的感受吗？”小王一脸的委屈。
“也是，算了，不秀了。”想到王一的婚姻也是挺难受的，“你有什么打算吗？”
“没。先以事业为重吧。”
“嗯。最近你们那个投资案处理的怎么样？”
“打住。”王一刚要说，被我拦了下来“这明明是家里，又要谈工作，当我空气吗？”
“妈，要不你来我们公司上班吧，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王一又开始挖坑了。“您的设计虽然赶不上专业设计师，但毕竟符合老年人审美。”
“去去去，别总惦记别人家老婆。”老王瞪了一眼小王，“赶紧吃饭，吃完滚蛋。”
王一得意的笑着，突然觉得此刻自己很幸福。
生活25 — 夜谈
还是没留下王一，司机送他回去了。
其实，心里还是有一点儿点儿难过的。想让他在家里过夜，但最终还是没能潇洒地说出口。
看综艺的时候很喜欢一位母亲，整天乐呵呵的，绝对高情商，想着自己也能像她那样做个豁达的妈妈或者婆婆就好了，慢慢地慢慢地却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也许这就是忘了谁说的，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包括很像的双胞胎，即使同一生活环境，心理活动还是不一样的。
也许，我也有我的优点吧，只是我没有发现？
“你今天晚上很开心？”老王躺在床上漫不经心的玩着手机。
“嗯。挺高兴的。就是有一点儿小遗憾。”
“你儿子没留下来。”老王果然懂我，“孩子都长大了，也有自己的生活圈，有自己的小伙伴，有自己的家庭，你不是说不参与吗？”
“我没参与，我就是想让他在我的生活圈和家庭里多呆一会儿。”突然觉得很委屈，“从那么一丢丢抱着长大，现在说走就走，也不知道抱抱。”竟然哭了。
“哎呦哎呦，过来，老公抱抱。你说，你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说哭就哭呢？”老王叹了口气，上前抱着哄着。“最近在家里憋坏了吧？等解控了，我带你四处溜达去。”
“嗯。老王，你说疫情怎么还不结束啊，你快点儿让它结束吧。”我也觉得我有些强人所难了。
“嗯。会过去的。”老王像抱着孩子一样抱着我。
“老王，问你个问题吧？”
“别问，不想回答。”老王看透我了，硬生生地将我的问题憋了回去。
“你没事的时候学学语言，别等着出国旅游就会hello，sorry的。”老王松开抱我的手，认真的看着我。
“这不是有你吗？你难不成要抛弃我？”我嘟着嘴。
“万一哪天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王朴突然把我想问的问题抛给了我。
“我……”错愕中，我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老王，你没事吧？明天去做检查。”
“没事，没事。”老王一把揽过我，“我刚看了个娱乐新闻，说当你告诉你最爱的人你要死了，她会怎么办？就想着试试你的反应。”
“那明天也得去。”我从来都没意识到老王的身体也会出问题。“谁让你吓唬我的。”
“好的。”老王笑着看着那些评论。
爱你的人不会回答问题，而是直接带你去医院……
生活26 — 小结一下自己
其实，我知道，从得知病情开始，我的情绪一直都很不稳定。单单从我前面写的章节中，很容易就看到了那个去掉伪装本质并不善良脾气暴躁的自己。
很多时候，会发现，自己好像有多重人格或者精神分裂。其实，最终还是自己的内心不够强大，不能完全的不受外界侵扰，不能完全的不忘初心。
我也想过，慢慢来，慢慢就好了。可是，慢慢如何来？慢慢如何好？也是个棘手的问题。
所以啊，总是在矛盾中挣扎，挣扎中迷茫，迷茫中困顿，困顿中挣扎，周而复始，无法自拔。
后来的后来，学会了用睡一觉放空自己，效果还不错，那些矛盾的，挣扎的等等，慢慢地也都有了很好的答案。
分享一个自己的小故事吧。
应该是和老王结婚不久的时候，老王不知从哪里看的段子，就很郑重地问我，“老婆，为什么你从来不问你和我妈同时掉水里我先救谁？”
我一脸坏笑地望着他，“老公，我会游泳，我救妈妈就可以了。不过，如果你和你妈同时掉水里，我应该先救谁呢？”
老王愣了半天，“我救我妈就行，我也会游泳。”
就这样两个人笑了半天。
我呢，对于这个问题，当然希望所有人的回答都是最先救我。
其实，我都不确定，我和我妈同时掉水里，我爸会先救谁。（我问过，我爸说，先救我妈，他们可以再生。我妈说，先救我，老公可以再找。）
所以啊，这个问题，很容易引起家庭内部矛盾。
自己本身是一个怕死的胆小鬼，杞人忧天地怕来场灾难，所以，在纠结这个问题后，睡了一觉，想明白了。
索性自己学了游泳，这样，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了。
生活27 — 喜欢并不一定都能得到
阿白的美术馆最近要有新作品，邀请我去参观。
说实话，不想去，又要遇见一些不喜欢的人评头论足了，其中也包括自己。
一幅好的作品，应该是怎样的呢？
用心，用时，用意。
现在很少有人愿意花大量的时间去创作吧。
在这个速成的时代，在这个科技发展迅速的时代，都已经很少有人用笔去一笔一划的勾勒心中的美好了。取而代之的是电脑画，电脑制作，电脑合成。其实，电脑制作也是不容易的，看似简单，实则也很复杂。
是的，我就是这么的矛盾。
每个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不同，所以选择的工具也不同，这都是很自然的事情，我们无法评价，也没资格。
美术馆来来往往人很多，本应空旷的展览，变得有些嘈杂。
阿白征求我要不要去办公室坐一会儿，我拒绝了她的好意。
她说，本来今天应该人很少的，可是不知怎么的被网红了，就变成了打卡圣地，起因是因为一幅名《似春》的画。
好奇的我自然不会错过，缠着阿白带我直奔画作。
《似春》的周围聚集了好多人，有的人是怀着崇敬之情，有的人则是随波逐流，有的人偷偷地拿着手机拍着……
《似春》咋眼一看，还是挺震撼的。
阳光下，无际沙漠，一半沙，一半雪，近景的仙人掌开着花。
很是美好。
匆匆看了一眼，却被侧面的《盲》深深地吸引了。
远景简单勾勒着虚幻的山体人家，近景一棵树下，一只牛，一个牧童，牛在喝着结冰了的河里的河水，身着单薄牧童则是闭着眼睛坐在一堆干草上，脚插在热气的牛粪里，双手合在一起，嘴里哈着哈气。
心，拉扯般的疼。
上前仔细看着作者与简介。
无名作者，简介，怀念思痛。
于是，问了阿白，阿白说，只是有一天，有个女孩花了重金，让阿白把这幅画挂在美术馆，阿白觉得这幅画还可以，也问了女孩，女孩肯定的回答，只展，不卖，后期捐。
阿白说，很多人跟我一样都问过这幅画，也都很喜欢，只不过，这幅只展，甚是可惜了。
喜欢不一定都能得到。
生活28 — 跳下去
下午，老王有事就出去了，留我一个人守着这个偌大的空房子，有些悲凉。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于是，打开电视，翻找着前几天老顾的那个综艺。
将电视声音调大，又去洗了一些水果，觉得还是少点什么，然后翻了半天找出了藏了很久的零食和饮料一一摆在茶几上。
一切准备就绪，又搬来了电脑和画架，找了个毯子铺在地毯上。
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生活本就应该如此美好。
电视里的老顾，跟着几个年轻人一起，有那么一瞬间，老顾老了好多呢。镜头里的他，胡子拉碴，头发也斑白，眼角的皱纹也非常明显，不知道是节目刻意的效果，还是老顾本就如此，但作为朋友，真的很心疼。
尤其是看到弹幕出现了一些不好的品论，“都那么大年龄了，还不如晚辈懂事。”，“倚老卖老。”，“真讨厌，真油腻。”等等一系列的负能量评论，深深地痛着。
老顾本就比我年龄都大，就因为钟爱这舞台，一直留恋至今。其实，都知道，新人辈出，老年演员不是很愿意被启用，这其中的道理都懂。也劝过，如我一般执拗，只能由他去了，只是无论结果好与坏，他都得承受着，这，是他的选择。
其实，我想说的是，弹幕前的同学们，请用积极向上的语言评论这些老骨干们吧？多给他们一些鼓励好吗？他们也是需要关爱的。
老王电话说，晚上不回来了。
回复，好的。
他很忙吗？我不知道。
我不管吗？没用还多事干嘛。
别纠结这个问题了。
我承认我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老王没有那么爱我，而我很爱他。
夜里，不喜欢空荡的房子，来了自己的小房子。
点了熏香，给自己倒了红酒，坐在阳台的榻榻米上，环视着窗外灯红酒绿的世界，有点儿恍惚。
如果，从29楼跳下去，明天的头条会是我吗？
生活29 — 遗传
这次，我不是离家出走。只是老王不在家，我一个人太冷清了些。
终于到了这个年龄了，睡眠不再那么的重要了。
也许吧，女人的直觉，老王肯定有事情，是不能让我知道的。其实，从结婚到现在，也难为他了，整天面对我这一成不变的脸，怎么也都会倦的。人呢，也大都是喜新厌旧的，少数是怀旧的，不过也寥寥无几吧。
这么多年的夫妻，我应该信任他是吗？别傻了，我都不信任我自己，还他呢。
其实，后来想想，随它吧。
我就是这么矛盾的一个人。
铃声打断了这夜晚的宁静，是王一。
“喂，王一，怎么啦？”
“喂，您好，阿姨，王一喝醉了，现在在咱家门口，您出来一下可以吗？”
“您等一下，我得十分钟左右到家。麻烦了。”
“好的，阿姨。”
王一喝醉了？
闯了红灯，安全到家。王一的朋友把他扶进家里的沙发上就匆匆道了别。
“别装了，赶紧起来。”慢慢坐在了另一边沙发上，摇了摇头。
“妈，你这就没意思了。”王一没有任何的拖延，离开坐了起来。
“知彼知己，基因的强大。”笑着，看着他，自己的儿子自己还算了解的。
“唉。妈，你刚去哪里了？”王一起身躺在我腿上，“我今晚跟你一起睡好吗？”
“三岁？”
“嗯。”
王一有白头发了，随即给他薅了。
“妈，你故意的吧。”王一激灵起身，有些无可奈何，“我洗澡去了，你也抓紧时间休息吧。晚安。”随即亲了一口离开。
王一终于还是抱了枕头和被子上了床。
微弱的床头灯下，王一望着我的眼睛，有些疲惫地问到，“妈，为什么这么累呢？为什么她们都不能像你一样呢？”
“累了，就休息。”依靠着床头靠背，“为什么我的儿子这么傻呢？”
“妈，你会不会太懦弱了？”王一其实应该很想告诉我，老王又交了一个年轻的小女朋友，只不过，我早就见多不怪了。
“懦弱吗？还好吧，不过，我可是有儿子的漂亮妈妈。”
王一给了我个大白眼后，转了个身，幽幽的回着，“妈，我的自恋也是遗传你的吧。”
生活30 — 医院
王一第二天早上很早就离开了。
桌子上做好了早餐，还有一张字条，妈，永远爱你。每天都开心。
笑了笑，眼泪就止不住了，很不想离开。
也许是身体的原因，上午开了窗户透透气，结果中午开始发起了烧。
这个敏感的时期，家里有退烧药，随便吃了点儿午饭，然后吃了药，就昏昏沉沉的睡了。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天黑了。
摸了床头的手机，打开的亮度过于刺眼，没有电话，只有一条消息，老王的，今晚不回家了。
又不回家了。很好啊。
想着去洗手间，刚坐起来，头就疼得厉害，其实，自己的身体自己是最清楚的，发烧依旧在。
艰难的起身去了洗手间，冷水洗了洗脸，依旧没能降下温度，鼻子喉咙干燥疼痛，感冒加重了吧。
于是挪到沙发上，缓了缓精神。
打开手机软件，叫了出租车。
穿好衣服，拿好病例，就去了医院。
医院这种地方，次数多了，也就没什么了。
大家都带着口罩，很自觉的来来去去。
没有意外的做了核酸，配合医生的问题做了简单地回复。
“您要不要考虑住院？”医生还是征求着我的意见。
“不用了。谢谢。”
“那好，那您注意身体。”
“好的。谢谢。”
我喜欢这位医生的爽快和医德，改天一定送面锦旗。
一个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都这么晚了，来来回回的人依旧不少。
救护车也一辆接着一辆的响着，想着自己坐救护车的场景，突然有些心酸，那时的自己，一个人。
现在呢，依旧一个人。
也许吧，我是自私的。
作为母亲，瞒着儿子，看着无奈，其实就是自私。算了，当母亲的，有哪一个愿意一直赖着儿子呢？虽然很想，但是不能，儿子也是人，也需要自己的时间空间，他是自由的，他是有选择，但长辈的选择，他只能接受不是吗？
作为爱人，瞒着老公，瞒与不瞒，有什么用吗？只不过一时的心疼，生活还要继续，人生还要继续，不可能因为一个生命中的过客而放弃整片花海不是吗？虽然很爱，但不至于誓死追随。所以，过往云烟，大度一些，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长长地叹了口气，回家。
生活31— 灵感
感冒发烧，一直持续着。
是不是要死了呢？谁知道呢？
笑了笑，逝者怎么可能告诉我们呢？多少都太不敬了。
四点醒了，打开床头的灯，无聊地翻看着手机，尽量不去想自己的身体。打开电子书，看了一会儿，因为心中有事，终究没能看进去，于是便放弃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一个人，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的黑夜，人生，似乎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自己就像个自怨自艾的怨妇一样，不是好像，而就是。
没了往日的灵感，一切都显得浑浑噩噩。
突然有些想叛逆了。
结婚这么多年，我怎么就一直恋着老王呢？
老王确实魅力挺大，也挺懂得疼人。嗯，反观我呢，似乎真的很废材了。
写了几本书，无人问津，还自信天真的觉得自己是个作家，画了几幅自己觉得不错的画作，就自诩自己是画家了。
好不自恋的自己呢。
笑了笑自己，翻了翻手机，八卦了一下娱乐圈。
最近的新闻很是劲爆，都是大瓜。
翻了翻朋友圈，一张老王和众多美女坐在一起喝酒的照片映入眼中，配文，王总的酒量不错哦。
是不错啊。打开了这个发圈的朋友的个人信息。是个女的，一遍继续翻看着她的朋友圈，一边想着这女的是谁呢？怎么加的好友呢？
女人天生的敌意，从头看了一遍，笑了笑，小朋友嘛。摇了摇头，继续八卦娱乐圈吃瓜。
我为什么不追究？都这么一大把年龄了，何必呢？
至于小三小四小五，随他们吧，我都已经快离开了，何必呢？
想想小王？他已是成年人，多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应该很不错吧，反正他的人生，他自己看着办就好。
不能四处溜达，比不过老王，有的时候真想狠心举报他，不好好隔离，还出去花天酒地，唉，明显地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也随他吧，毕竟夫妻一场。
想了想小王的事业，毕竟是亲儿子，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拿出画纸，开始设计。
三六环扣戒指。
就是很简单的，寓意没想好。
突然灵感就来了。
不停的画着细节，都很不错。
其实，很多时候，静下心来，灵感也就来了。
生活32 — 胡思乱想
2022年了，还好，活着。
元旦的时候，一家人一起吃了饭。看着老王和小王，其实，我是很难受的，毕竟是开心地日子，忍了忍就过来了。
老王元旦当晚就走了，小王也跟朋友聚餐了。
一个人守着偌大的房间，终究还是空唠唠的。
阖家欢乐的日子，别人家都是欢聚在一起，我们也欢聚了，只不过早一点儿分开而已。
这样也好，不必伪装。
我还是喜欢自己的屋子，于是开了车，去了小屋。
依旧坐在阳台上，望着窗外。
人啊，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是不是很少有我这样的孤僻。
不是不喜欢热闹，而是实在没什么精神了。
最近的病痛时常让时间变得越来越快。
我，需要留下点儿什么呢？
似乎，也没必要留下什么。
总是这样，还不如直接离开不是吗？
疫情呀，哪里都去不了。
西安的疫情似乎挺严峻的，年前还想着再去一次，这，肯定去不了。
老顾的视频通话打断了思绪。
“嗨，傻子，干嘛呢？”老顾在家里。
“无聊着，想着从楼上跳下去。”
“等等，我开个直播先？”老顾自从学会了短视频这些软件后，就没少折腾。
“不闹了，找我什么事？”
“你不在家？你们家老王呢？”老顾这才发现。
“嗯，老王出差了，小王应酬了。”不怀好意地笑着，“要不你来我家？”
“可以啊。等着。”
“好来，带点儿吃的。”突然看着老顾的家不对，“你在北京的家里？”
“哈哈，你才发现啊。”老顾笑得异常灿烂。
“不想跟你说话了，拜拜。”还以为他也在滨海。
“失落了？”老顾温柔的笑着，“想着赶回去的，这不刚忙完，明天早上的飞机。”
“忙完了？”
“没有，年前还有一部戏需要进组。”老顾打着呵欠，“回头跟你详说。对了，明天接我一下吧？”
“你要不要脸了，我接你？你让我一个60岁的老太太接你？你疯了吧。”
“要不你闲着干嘛？”老顾总能一针见血。
“几点？”
“一会儿发你手机上。”
“就为了让我去接你，然后跟我开视频？”
“主要是想看看你。”老顾笑着，“瘦了。”
“哈哈哈哈，减肥了。”
“过完年再胖回去。”
“不会的。”
“拭目以待。好了，早点休息吧，明儿见。”
“拜拜。”挂了电话，看了老顾的行程，明天上午9点到。
定了闹钟，有些累了。
生活33 — 老顾归来
很喜欢跟老顾在一起待着的感觉。
“跨年你孤家寡人了？”老顾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嗯呢。”隔空给了老顾一个大白眼。
“你啊，都不会严厉一点儿，让他们俩都在家待着陪着你啊。”老顾虽然嘴上每次都损着，但心里还是疼我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太过插手不好。”无奈的笑着。
“爱的插手，有时候是可以的。不插手，怎么知道是一家人人，怎么让他们知道你爱他们呢？”老顾静静地看着我。
“爱？”红灯停下了车，转头认真的看着老顾，“我知道你爱我的。”
“滚！”老顾没想到我的反应会如此迅速，急忙解释道，“我可没插手你的事情。”
“嗯。你是没插手，你成功的把自己插进来了。”绿灯，摇了摇头，继续开着车，“王一，元旦的时候还问我，你怎么没有来一起跨年。”
“果然儿子不是白养的。”老顾和王一一见如故，真的很奇妙，明明是老王的儿子，却更像老顾，也跟老顾最亲。所以，这么多年，老王没少拿这事揶揄我，说给别人养了儿子。
“真想知道这小子怎么跟你这么亲。”
“秘密。”老顾满意地笑着，“中午约着一起吃个饭吧？”
“你不回家了？”
“也没什么，今晚去你小屋那里凑合一晚吧。”老顾很是不要脸。
“一把年纪了，回自己家吧，别给别人添麻烦了。”
“好久都没回去了，还得打扫。”老顾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别演了，你都年纪一大把了。别装了。”
“怎么，害怕老王？”老顾一脸嫌弃。
“去吧去吧。要不来我家？”
“可以啊，我都可以。”老顾一脸期待，“不过，老王肯定知道我今天回来。”
“然后呢？让他也来迎接你？”
“我不介意。”老顾笑着，“估计他的那颗心脏受不了。你都说，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了，王一也这么大了，他的戒备心怎么还那么幼稚呢？他怎么就针对我呢？”
“哈哈，因为我喜欢你？”两个透过后视镜相视一笑。
生活34 — 见面
“你这小屋怎么这么冷？”老顾进门后，就一直说冷。
“一会儿打开空调就好了。”换好鞋后，到了客厅把空调打开了。
“忘记关窗户了。”看着窗帘飘动，才想起来，走的时候为了通气，将窗户打开了。
“你这脑子要干嘛。”老顾白了我一眼。
“谁知道你要来。”白了回去。
“那你自己来，也不能弄这么冷啊。”老顾径直地去了厨房，“有吃的吗？还是一会儿出去吃？”
“出去吃吧，这里没有多少食材了。”本来这里就是不开心的时候才过来的，食物一般都是带过来的。
菲格餐厅
“今天这么大方，来这里吃饭？”老顾下车后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老王会员，可以记账。”给老顾使了个眼色，一脸坏笑。
“你能不能行了，这让老王知道了，不得整个餐厅以后都不许我来了。”老顾撇撇嘴打趣。
“就吃顿饭，他没那么小气的。”两个人一起走进餐厅，“更何况，您这么大咖位的明星，他们还巴不得呢。”
“行了，别寒碜我了。”老顾搭着我的肩膀摇了摇头，很是无奈，“人已老，岁月无情呀。”
跟着服务生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环境不错呢。”老顾环视着四周，“你们家老王没少带你来吧？”
“错，是小王同学带我来的。”
“你家老王？”话还没说完，老顾就打断了我的回答。
“我说，是我儿子带我来的。”
“我说，你们家老王来了。”老顾指了指门口的位置。
我这才后知后觉向后看去。
老王兄弟几个，旁边还跟着几个姑娘有说有笑的等着服务生安排包厢。
不小心和秦深对了一眼，随即转过头来。
“你们家老王过来了。”老顾见我转过头来，悄悄地说着对面的情况，“火药味十足。”
“来吃饭？”老王的表情有些生气。
“嗯。”
“嫂子，来这边吃饭啊，一起吧。”这时秦深也跟着过来了。
“不了，陪朋友。你们随意就好。”其实怎么觉得有点儿尴尬。
“多吃点儿。”老王看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解开西服口子，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往里坐坐，看着秦深说到，“你们去吃吧，我陪老婆。”
秦深表情管理非常好，从惊讶到微笑严丝合缝毫无破绽，“好的，哥。那嫂子，你们用餐愉快。我先走了。”
“好的好的，谢谢。”
“什么时候回来的？”老王坐下来就盯着老顾。
“刚刚，不久。”老顾笑着，“王总不必这么客气。”
“你想多了，我陪她的。”老王果然还是老王。
看着他俩，这是愁人了。
生活35 — 老顾的反击
“不拍戏了？”老王拿起我的杯子挑衅的冲老顾示威。
“休息。”老顾白了一眼老王。
“这休息时间挺充裕啊。”老王内心想着，这么有时间陪着别人家老婆，真不知天高地厚。
“嗯。挺充裕的。还有几天拍完，时间更充裕。”老顾偷偷冲我笑了笑，“王总，您倒是越来越忙呀。事业蒸蒸日上，佩服佩服。”
“为了子孙后代，没办法。”老王的反击总是直戳要害，而且还是那种超痛的。
“您这打算得真长远……”老顾一脸不屑地讥笑着，“也是，家大业大的。”
“顾诚泽，你够了啊。”老王自然是听明白了，可是顾诚泽竟然当着老婆的面这么明目张胆，也是过了。
老顾自然知道刚才的话过了，可是想着老朋友元旦自己一个人过，而且还一个人去那么远的沙漠，肯定是老王做的不对，尤其刚刚还看到有那么多美女，自然更气了。
“行啦，你们俩还吃不吃了？不吃我打包先走了。”两个幼稚的家伙，每次见面必剑拔弩张，知道的自然明白，不知道还以为债主讨债，或者他们俩有一腿呢。
有时候，我也怀疑过，不过，并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你要不要过去陪一下？”男人的事业不太懂，但是酒局这种事情，还是要尊重的。
“没事，都是一群小朋友。”老王面无改色优雅的吃着，然后皱着眉头看着我问到，“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王一带我来的。”耸了耸肩，这应该不算出卖吧。
“嗯。”老王此刻的心里五味杂陈，王一应该知道些什么吧。他知道多少呢？
“对了，最近有时间的话，关心一下王一，毕竟他也是你儿子。”老王对王一的情感应该是知道的，作为母亲，我还是希望在我走之后，王一能善待老王，老王能爱护王一。
“嗯。”老王明显的心不在焉。
其实，不喜欢出来吃饭的另一个原因是，一吃饭，衣服就会脏，都一把年纪了，这个坏习惯依旧没改过来。
“擦擦。”老王习以为常地觉察出我的异常，就很自然的从口袋里拿出手绢递给了我。
“算了算了，反正脏了，就这样吧。”接过老王手里干净的手绢，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突然觉得太麻烦了。
“你真矫情啊，你们家老王都宠你到这种程度了？”老顾若有所思酸溜溜地揶揄我。
老王白了一眼老顾，眼神警告，那又怎样，我老婆，我愿意。
老顾也还了一个白眼，得意地示意，你老婆不卖你面子，人家都不用。
生活36 —— 路摊
“走吧，回家吧？”老王在沙发上坐得有些烦了，尤其是看到我和老顾默契地讨论着老顾的电视剧。
“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这套房子也不小，三居室将近两百平，房间也够用。
“回家。”老王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表情中透着些许的不耐烦。
“回，马上，这就走。”老王吃醋的样子真可爱，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过分了，深呼吸一口气，放松一下。
老顾有些惊讶，估计是很少看到我这么配合老王吧。
“对了，老顾，明天我可能没时间，你自己先忙吧。闲了给你电话。”明天确实有点事情要处理，当然也是为了让老王放心。
“好的。那你们慢点儿。”老顾依依不舍地送我们到楼下。
还是没能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微弱的灯光下，单薄的老顾孤零零的一个人站着，突然就忍不住了。
转身，冲向老顾，给了他一个猝不及防地拥抱。
老顾身体僵硬地抱了抱我，“真的瘦了好多。”
“嗯。老顾，好好照顾自己。”也许吧，总有种生离死别的感觉。
“嗯，你也是，别委屈了自己。”老顾拍了拍后背，“你家老王，眼里的剑太过锋芒了。”
“大概是爱得过于深沉了。”我笑着松开了手。
回家的路上，老王一句话都没说，车里的气氛尴尬到了极致。
是的，跟正常的夫妻一样，我们在年轻的时候也会有争吵，锅碗瓢盆一地的时候也有过，可是，大概上了年纪，彼此也成长了，尤其是有了王一，我的重心放在了孩子身上，他的重心放在了事业上，彼此似乎没有什么冲突，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胳膊搭在窗户上，托腮认真的看着老王，头上的白发冒出不少，脸上的皱纹也多了，那双桃花眼依旧迷茫，这么多年也是委屈他了。
突然就想起年轻时的他，不能说是年少轻狂，但纸醉金迷绝对算得上。
“老王，年轻时，你怎么就在人群中一眼认定我了呢？”我从来都是那个给台阶的人，不是因为我做错了，而是我应该是爱他超过自己了吧。
红绿灯路口，老王停下了车，转头看了看我，这时的眼里有一丝的抱怨，但还是下了台阶，“瞎了吧。”
“我就知道，你当时是不是没戴眼镜？”不想跟他对视，转头望向窗外，“我也算是为国家做贡献了，拯救了一位残疾人。”
“残疾人？算你狠。”老王就知道，自己的老婆，永远得宠着，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下降头了，怎么就如此迷恋她呢？
绿灯，老王继续开着车，突然路边有卖果茶的摊子，现做现卖。
“停一下，我想喝。”老王车速不是很快，其实他也看见了，似乎两人心有灵犀，在路过摊子的时候，他故意将车速放慢了很多，车停在离摊子不远处。
摊子的主人是一位女士，年龄比我们年轻很多，见我们走来，很是开心。
“先生，女士，要来杯吗？先选一下喜欢的口味。”
“我可以自己做一杯吗？”我还是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摊主。
“这……”女人的眼里有些惊讶，也有些犹豫，更多的是纠结。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想做一下，回家做，需要准备太多，太复杂了。”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这大概是我好久都没做的了。
生活37 —妈妈牌果茶
“好吧。”摊主大概是见周围也没有多少人，于是狠了狠心答应了。
老王已经司空见惯了，自己老婆的出其不意，不过，她会果茶？不过，她好像没有什么不会的吧。
老王静静地和女老板站在路边等待。
其实，我也不太会果茶，只是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做的果茶饮了而已。
那时候的自己问母亲，为什么会那么好喝。
母亲总是很煽情的说是因为有爱。
不过，现在想起来，似乎是真的。
“老板，有整个的水果吗？”材料很齐全但都不是我想要的。
“还有一点儿。”女老板有些疑惑，但还是将洗好的整个的水果都拿了出来。
“谢谢。”
“不客气。”
如果可以，你们也可以在家自己做。可能会不好喝。
一个苹果皮，半个柠檬皮，半个橘子皮，四分之一柚子皮，适量的水，半开的时候加入所有的果皮，直至烧开，没有放糖，不喜欢甜。
大约2分钟，把皮过滤后，继续加热，放入茶叶（自己喜欢的茶叶），煮1分钟就可以了。
女老板估计没见过用皮做果茶的，而且打包手法也是很娴熟，一脸的不可思议，感觉我像是砸场子。
樱桃捣碎，取汁置于茶杯最底层，然后倒上果皮茶水即可。
大概多年的习惯，正好做了3杯。
老王给了钱，我们道了谢，便离开了。
“不好喝。”老王喝了一口，有些不适应，“你都喝了吧。”
“会吗？”我觉得应该会好喝的，于是狠狠地吸了一大口。
“还可以呀。”其实，真的挺难喝的，大概是因为我没有爱吗？又酸又涩。“只是一点儿的酸，一点儿的涩而已。”
老王趁我没注意，给果茶拍了照，然后发给了王一，“妈妈牌果茶，你值得拥有。十分钟后回家，或许还能有一口。”
我们到家的时候，家里的灯光都亮着，大概是王一回来了。可今天也不是什么日子，他回来做什么呢？
刚进门，王一就一脸的谄媚，“妈妈牌果茶呢？”
“你怎么知道？”纳闷之余还是将果茶递给了儿子。
“我爸发的。”王一把手机丢给我，让我自己看。
哭笑不得，这是秀恩爱？唉。
“妈，挺好的，以后常做吧。”王一不一会儿就喝见底儿了。
“你确定？”明明那么难喝，王一是为了让我开心吧。
“非常解腻。”王一简单的四个字总结了我的果茶。
“哎呦喂，果然是妈妈的好儿子，不像你爸，喝了一口难喝，就没在喝了。”一边说，一边坐在王一身边，摸着他的头，一边嘟着嘴。
“妈，妈，醒醒，您都多大了，别嘟嘴，不适合你。”王一这总爱拆台的性格真的随了老王了。
“好吧。果然，你们俩都不爱我了。”突然就觉得委屈了，尤其是看到老王竟然面无表情专心致志地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王一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坐在了沙发另一侧，徒留我一个人孤独地坐在中间。
生活38 — 矫情
或许就是矫情，但我更想找借口是因为我病了，我真的很不好，我真的很想他们俩能跟我说说话，哪怕一句关心。
眼泪就那么不争气的留了出来，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失控，没有嚎啕大哭，没有眼泪肆虐，淡定地从沙发上离开。
一个人的卫生间，把水龙头的水开到最大。
然后跪在马桶边，吐，是的，吐血。最近一段时间，吃点儿不合适的食物就会吐，伴随着鲜红的血液，使恶心加剧，心跳加速。
真怕自己吐死过去，指甲穿过手心皮层，陷入肉中，才能使自己回神。
客厅里的王一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也或许是母子连心。
“妈，你在里面做什么，水开那么大。”王一敲着门，似乎是有些关心。
“没事，卸个妆。”努力让自己站了起来，冲了马桶，来不急，迅速将卸妆乳擦在脸上，然后开了门。
“怎么还一直开着水龙头？”王一眼底闪过一丝怀疑。
“没事，就是卸个妆而已。”希望能瞒过去。
“不对，你是不是哭了？”王一不依不饶认真地盯着我，“我刚刚做了什么让你伤心了？”
“没有。”我努力的解释，压制自己的委屈。
“那好吧。”王一嘴上妥协，却依旧站在卫生间门口观察着我。
“你去坐着呢，我真的没事。”我认真的洗着脸，使劲的搓洗，让自己的脸能有些血色。
“没事，就想看着你。”王一肯定觉察到了什么。
没一会儿，洗完了。王一这才跟着我转移去了化妆间。
“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王一突然在身后幽幽地冒出一句话来。
“没有。”我否认，坚决不能说。
“不，肯定有。”王一把我的头转过来，面对面看着彼此，“来，看着我的眼睛，不要撒谎，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王一可能不是很了解我吧，我怎么可能随意让别人看穿我呢？不然这辈子白活了不是吗？
“不，你有，你哭过。”王一送开了我的头，长呼一口气，“妈，你可能不知道，你已经好久没把水龙头开这么大这么长时间了。”
“我就是洗个脸而已。”我突然有些慌了，王一怎么会知道我这个很少被人知道的习惯呢？
“我爸说的。”王一坐在旁边的桌子上，“我爸之前提过，你每一次把水龙头水开到最大，都是在洗手间里哭，要么是跟我爸吵架，要么是遇上了什么让你委屈的事。”
“我就是，看你们俩都不理我，我就难过了。”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就开始了，“你们俩都玩手机，都不跟我说话，一个人太孤单了。”
“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也玩手机啊。你又不是不会。”王一应该是对我的理由无语了吧。
生活39 — 就那么伤心的哭了
“可是，我就是想让你们陪我玩会儿呀。”就那么伤心的哭了。
“更年期都没见你这么折磨人，你到底出什么事了，一会儿离家出走，一会儿没事找事，一会儿又在这里哭的。”王一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我没事，你出去吧。”都被儿子这么说了，我能怎样？继续作吗？继续哭吗？显然，我并不是那样的人，虽然我很想。
“别整天没事找事了啊，洗漱完，赶紧睡觉。”王一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原来，儿大不由娘这句话是真的。
什么母子连心，什么母慈子孝，大概在我们家没有吧。
家里不能哭，家里不允许哭。可是委屈该怎么办？
拿出抽屉里的安眠药，好想一了百了呢。
我矫情吗？因为一点儿小事儿就想不开？其实，最主要的是，疾病的疼痛，越来越虚弱的身体，以及连化妆都遮挡不了的苍白。
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词，“老不死的”，这是个骂人词，却不由得出现在脑海中。
是啊，都这么老了，该走了呢。
化妆间的沙发很舒服，不知不觉，就哭着睡着了。
再次醒来，凌晨四点，依旧在沙发上，不过身上盖了被子。不想再去深究是他们父子谁给盖的了，突然就觉得好累，不想再去想了。
是的，我这一生，确实是一直在做自己，一直按着自己的性子活着，一直无忧无虑被众人宠着。可，似乎，我又在不知不觉中，刻意的隐藏了那些自私的，伪善的自己，不着痕迹的留着那些无私的，有爱的自己。
现在，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疲惫感夹杂着无力，算了，也没什么，再休息一下吧。
不想再准备早餐了。他们得慢慢适应没有我的日子，不是吗？
也许是真的累了，再次醒来，已是上午九点。没有人打扰。
体力似乎有些恢复了，扶着沙发慢慢地站起来了。
客厅，父子都不在，厨房不在，卧室，不在。
留言，没有。
笑了笑自己，然后，眼泪就那么顺其自然的流着。
或许，这才是生活最本真的样子吧。
这个世界，不会因为谁的伤心而落泪，也不会因谁的离开而改变不是吗？
我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离开1 — 从兑现承诺开始
被王一说了之后大约一个多月，他都没回家，朋友圈也对我屏蔽了，想知道他的近况，都是听说的。
老王，也持续出差了将近一个月，虽然隔三差五的回家，却冷漠的很。
是我自己的心理在作怪？还是，他们真的生气了？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怎么可能只围着我一个人转呢？
其实，无论是怎样，生活都要向前。生命的尽头，无时无刻不在召唤，想了想，没什么遗憾。
老顾去了外地拍戏，之前答应他去探班，一直未履行，是时候该一一兑现承诺了。
横店影视城确实是个很好的地方，能遇到很多演员明星，我不太喜欢，因为总觉得商业化感觉太多。
买了水果，买了好多东西，毕竟是探班老顾，面子也是要给足的。
“您好，李导，我是顾老师的朋友，过来探班。”导演李煜，曾经在酒会上见过一面。
“您好？顾老师的朋友？”李煜估计没想起来，“那这里不允许进的，你是怎么进这里面的？”
“哦，我也是投资人王总的朋友，所以外面的人就让我进来了。”是的，我还是给老王的秘书打了电话，拜托他帮忙的，凭我自己如何进得来，所以，有时候，身份这东西还是有用的。
“您好。”李煜似乎并不买账，“那您等会吧，我们还需要很长时间。”
“好的好的，谢谢。”仗着身份进组确实不好，但是，李导的态度确实差强人意。
我也是，就突然想见见老顾。
老顾，实在不容易，从帅气的偶像，到中年大叔，再到现在的老戏骨，有时候，我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不过，估计他也不知道吧？
人总是择优改变自己。
不明白现在越来越多的影视作品，都在做什么？这话该怎么理解呢？似乎从生病后，我的表达能力越来越差了。
对，应该是，这些作品都在弘扬或者表达什么呢？
有人说，影视作品，娱乐而已，何必认真？
确实如此，我认同吧。
毕竟时代的进步，我老了，跟不上现代人的节奏了。
不认同，估计又会有一堆的人评判了。
离开2 — 老顾
不一会儿，老顾的戏就结束了。
“顾老师，那边的女士找您。”工作人员还是帮我去传达了。
老顾顺着工作人员的指引看到了我，神情明显愣了一下。哈哈，果然被我吓到了。
“你怎么有空来了。”老顾大步地向我奔来。
“探班呀。”笑着看着老顾的装扮，突然有些难过。
“你？探班？”老顾不可思议地笑了笑，“说吧，又怎么了？又要离婚？”
“嗯，这次我真的想好了。”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一年离三次，三次都没离成，别闹了。”老顾坐在我旁边打开他的保温杯递给了我，“你确定你能逃得出你们家老王的手心。”
“我们冷战已经一个月了。”我叹了口气，“我就是作了一下，哭了许久。”
“那是你活该了。这么多年，作死人不偿命。”老顾不屑的眼神充满了气愤，“得亏是你们家老王收了你。”
“我就没一点儿的好？”我嘟着嘴，不服气。
“有，找了个好老公，生了个好儿子。”老顾浅笑，顺手从旁边的小桌子上抽了一张纸巾给我，便起身冲导演走去，“我去问问导演，还有几场戏，拍完出去走走。”
老顾，真的老了，身体跟旁边年轻的男演员实在不能相比的。回忆他年轻的时候，那也是业内颜值排名前三的。
好吧，第一个承诺算是完成了。
老顾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笑呵呵地说，“走吧，暂时可以先不拍我了。”
“这样好吗？”毕竟我也是很尊敬工作的人，“对了，外面给剧组买的吃的，要不先分一下？”
“你真的是来探班的？”这次轮到老顾惊讶了，“我以为，你只是过来找我谈谈心的。”
“肤浅了吧。”得意的小表情。
没一会儿，就将带的东西交给了工作人员，我和老顾便离开了。
离开3 — 王一的“剧本”
很久之前，王一就跟我提过，他想拍电影，但没好的剧本。他想找个好的编剧，写部好的剧本。
他一直都不知道，我也曾是个作家，虽说不入流，但也还可以。
他提过后，我就一直在想，应该怎样的故事才能惊艳到所有人。
不过，后来，可能是在时间流逝中，也可能是上了年纪，总觉得，惊艳似乎只浮于表面，而最内层的核心，是否真的深入每个人的心里。
一个完美的作品应该是怎样的呢？我一直在思考，也一直在追求。
就像永远追不到的太阳，我们唯一能追到的只是他的温度，但，仅仅是温度，也足够温暖整个冬季的寒冷。
完美，似乎不存在，但是几近完美，还是可以做到的不是吗？
《与殇同行》
作品未完成，也可能完不成了，但会一直尽力的。
所有的手稿都寄给了黄律师，而电子稿存在我的电脑里。
距上次很久了，王一一直没有回家，大概可能忙于他的工作吧。
老王虽是回家，但却，一直没有理我，冷暴力吗？算吧？
委屈依旧在，算了，正好也该收拾收拾了，放松心态，该面对一切了。
或许，这次的任性真的就是最后一次了。
打扫的阿姨来了，估计是看出了点儿什么，一直问我的身体。
笑着含糊，没事。
啰里啰嗦跟阿姨絮叨了很多老王和王一吃饭的禁忌，其实，阿姨都知道。我只不过是徒增笑话罢了。把平时我不喜欢从来不上桌的菜谱，让阿姨以后可以尝试做了。
阿姨语重心长地说了很多，不过，我没有听进心里，也听不进去了。
“黄律师，是我。”还是给黄律师打了电话，“想跟您说一下，剧本和离婚协议的事情。”
“嗯，你说。”黄律师放下了手中的案子，找了本笔开始记录。
“剧本和离婚协议，下个月13日都寄出去吧。麻烦了。”下个月13日。
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那天。
其实，最近的身体愈发的像是行尸走肉般，疼到完全没有其他知觉了。
而且，频发的晕眩，心里难免有些害怕。
离开4 — 死亡
我以为，书上写的都是真的，濒临死亡时，人是一种放空的状态，没有痛痛苦。
假的。
在钱的驱使下，我如愿地找了护工，找了医生。
死亡，应该坦然面对，坦然接受。
然而，我没那么豁达，我，还是很怕死。
不是第一次进急救室了，只是，这一次是换成了自己。
听着身边各种仪器的声音，呼吸机维持着呼吸，心电监护仪等等。
我知道，我的生命即将到来。
忐忑不安中，医生救了我一次有一次。
有人说，我这样不好，太折腾医生护士了，也浪费医疗资源。
就当我是自私的吧。
我多想再呼吸一下这里的空气，我多想再见一见我的亲人，我多想再活几年。
别人的豁达，我终究是做不到了。
把手机给了护工，叮嘱着他，一定要我走后再给老王和王一打电话。
他点了点头，眼里有些可怜我的神情。
不必在意，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还有很多很多承诺没有完成，对不起，我也完成不了。
我知道没有来生，所以，就这样吧。
再见了，我亲爱的家人朋友们。
这一次是真的永别。
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