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还是小男孩时的莱翁˙维尔特
小时候,我肯定是遇到过小王子的,不管我现在年纪有多老,年少的时光离我有多远。我清晰地记得,他的笑声如甘泉般甜美,他脸红了就是在默认,他金色头发在风中飞舞就是在生气。小王子来自别的星球,有一间房子那么大的星球,那里有三座火山,其中,两座活火山,一座死火山,还有一株玫瑰花,“他看着它从一粒种子慢慢长大,一天清晨,太阳升起的时候,这株玫瑰花突然盛开了,美得令人心动。”
小时候,我也有一个小王国,要比小王子的星球小一些,小小的地盘容不下一棵猴面包树。小王国隐藏在毛竹林中,走进去需要低头弯腰钻过曲折的路径,四五根矮小柔弱的毛竹被压扁当作地板,柔软的稻草是床,高大的毛竹在空中摇头晃脑形成稀疏的帐篷一样的屋顶,不挡风也不挡雨,那是我的世界,我的H星球。四周粗壮的毛竹将星球包围,王国与世隔绝孤独地存在。所以,在那里我要么低头冥想,要么仰头看天,白天,看云彩和飞鸟,晚上看星星,数以亿计的星星,每一颗都在眨眼睛,每一颗星星上都有一个小王国。
我和小王子都知道这就是星球的样子,大人们不懂,他们都很忙,懒得理睬我们的世界,促狭的人嗤之以鼻,“幼稚!”;大度的人也只是微微一笑,他们不说话,但不以为然的笑声表示了不认可。大人们不理解,总觉得我们是太无聊,对于王国和星球他们自认为很了解,“那是窝,不是什么星球”。听着这话,小王子想到了他的画,“那是帽子不是蛇”,大人那样评价他的画。对于所有事情的看法,大人与我们都不一样,就拿房子来说,“他们怎么也想象不出这种房子有多好”,“这些大人总是需要解释”,可是当我们耐心地与他们细细解释时,他们又没有时间听,他们很忙。“必须对他们说,我看见了一幢价值十万法郎的房子”,“那么他们就惊叫道,多么漂亮的房子啊!”说这话的人是个红脸的人,“除了算账以外,他什么也没有做过”,“他简直不像是个人,他是个蘑菇”。
当埃克苏佩里修改他的话“献给还是小男孩时的莱翁˙维尔特”时,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小王子会长大。我心情忧虑,当小王子长大了,他还是我的知音吗?他还能理解我们的小王国吗?在我的小星球里,乌云密布,鸟儿失去了踪影,星星也不可见;在小王子的星球上,玫瑰花被羊吃掉了,猴面包树将星球撑破。
在地球上,人们所占的位置非常小
人总是会长大,小王子也应该是。只不过,有的大人离小时候近一点,有的大人离小时候很远。
当小王子长大了,他成了一名飞行员。飞在万米的高空,少了雾霾的遮挡,他可以更清楚地看星星。他可以俯瞰星球,欣赏大地、海洋、沙漠、岩石、雪地和星星点点的路灯。人们需要这些路灯,它们照亮黑暗中回家的路,它们是希望的灯火,它们与玫瑰花一般的重要,长大的小王子也需要这些路灯,他的飞机才不会迷航,他沿着光的路线飞行,有光的地方就有希望,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星球上的人们。
第一颗星球,国王努力保持他的威严,要人们尊敬他,他发号施令,努力保证他的命令是行得通的,能够得到彻底地贯彻,他是宇宙的君主,要统治一切,虽然星球上只有他一个人。
第二颗星球,上面住着一个爱虚荣的人,他要人们向他鼓掌,向他致敬,向他欢呼,别人对他说的话他一概不听,除了赞美的话。在他的眼里,所有人都应该是他的崇拜者,他是容貌最美、服饰最好、最富有和最聪明的人。
第三颗星球,有一个酒鬼默默地喝酒,他为什么喝酒呢?他说是为了忘却,要忘却什么呢?他说是为了忘却羞愧,羞愧应该被记住啊!他真是奇怪极了的一个大人,让小王子忧伤和迷惑。
第四颗星球,它属于一个实业家。他很忙,拼命地算计,赚很多钱,忙得不可开交,甚至头也没有抬一下。他是严肃认真的人,不满足于占有自己的星球,他像填不满肚皮的蛇,再大的星球也满足不了它的胃口,他贪心地要占有所有的星星,他狂妄地说:“它们都是属于我的”。
第五颗星球,有一个忠于职守的点灯人,勤劳和懒惰同时生活在他的身体里。他严格执行命令,“早上熄灯,晚上点灯”,点亮灯光,照亮整个星球,剩下的时间,白天他就休息,夜晚他就睡觉。他是个好人,“这可能是因为他所关心的是别的事,而不是他自己”,他的星球很小,甚至站不下两个人。
第六颗星球要比第五个星球大上十倍,上面住着一位老先生,他是个学问高深的地理学家,他知道哪里有海洋、江河、城市、山脉和沙漠。“地理学家很重要,不能到处跑,他不能离开他的办公室”,他要写永恒的东西。在小王子眼里,这是一颗壮观的星球。
地球则是颗名望很高的星球,有一支四十六万两千五百一十一人的点灯大军,他们给六大洲依次点灯,非常有规律和节奏,像歌剧院的芭蕾舞动作一样有条不紊,给小王子留下了辉煌壮丽的印象。在地球上,有蛇一样穿行的火车,逶迤绵长,里面的大人们心事重重,脸上表现出各种各样的表情,木头般的木然、蝴蝶结般的愁容、捡到金子般的欢喜、被人欺负般的愤怒……“他们坐在特快列车里,却不知道他们要追寻什么。所以他们很烦躁,不停地绕圈子”。“他们什么也不追随,只有孩子们把鼻子贴在玻璃窗上往外看”,他们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情,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
在地球上,沙漠里穿行着一条小蚯蚓般的骆驼商队,小王子听不到风吹驼铃的声音,因为离得太远了。他如果在沙漠里,他会听出来驼铃的声音并不很响亮,节奏也不明快,但是每一声都苍凉悠长,在渺无人烟的风沙中久久不息,让人不由得想到大人额头上密布的沙漠褶皱般的皱纹。他可以看到沙子起伏的波纹,在浪花中有忽隐忽现的枯树叶一样的骆驼和蚂蚁一样的大人,他们随波逐流,那里的风一定很大,“风吹着他们到处跑,他们没有根”,像风滚草一样在沙漠里飘荡。
在地球上,人们所占的地方其实都非常小,就是有两米身高的巨人展开双臂像天鹅一样地跳舞,计算一下他也只占有几个平方米,和小王子的星球差不多大,也和我毛竹林里的世界差不多大。如果把地球上所有的大人集中到一起,让他们像开大会一样靠得紧紧的,太平洋上最小的岛屿就能把他们全部装下。所以,人们从来也不会满意自己所在的地方的,那地方实在是太小了,别的地方一定很大,像地理学家的星球那么大。贪心的人如实业家更要占有所有的星星。但是实际他们却只能占有几个平方米的地方,做自己一个人的国王,有时还会被虚荣迷惑看不见路灯的光,走不出老先生的星球。所以,大人们总是不能满足,内心的空虚总是填不满,于是,他们都变成酒鬼,默默地喝酒要忘却羞愧。
小王子从万米高空往下俯视,一览众山小,山峰变得像草莓表面上的麻点,漫山遍野数不清的玫瑰花是草莓红色的表面。他哭泣起来,“我还以为我有一朵独一无二的花呢,我有的仅是一朵普通的花”,与下面数以亿万计的玫瑰花没有什么两样,“这朵花再加上三座只有我膝盖那么高的火山,而且其中一座还可能是永远熄灭了,这一切不会使我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王子”。泪水的世界是多么神秘啊!泪眼朦胧之下,地面的景色模糊,忽然成了一朵盛开的美丽玫瑰花。可是,小王子长大了他不能随便地哭,更不能在众人面前泣不成声,那显得他不成熟,很幼稚。现在在空无一人的天空,他终于可以放声大哭了,泪水从护目镜里满溢出来,他用手臂去擦拭,泪水和鼻涕就涂满嘴唇和下巴,管它呢,反正也没有大人看见。
小王子的哭声只有云彩听到,它们绕着飞机嬉闹,久久不肯离去。时而站在机翼上休息,时而随着风的节奏起舞,时而悄悄地飘到机头要蒙住飞机的眼睛。他想,这样一直朝前飞,也不会飞多远,总是离不开云彩的怀抱,长大的生命充满了曲折的小路,像是在迷宫里转圈,重复走着相同的路,“必须加速离开,日子就在一家家歪歪斜斜的旅店之间悄然溜走”。
每个大人都是从做孩子开始的
有一个大人说:“我喜欢躺在这里,孩子们游戏的地方。在断墙残壁间,在蓟草和红罂粟花下。对于孩子们,同样也对于蓟草和红罂粟花,我依然是一个学者。他们是天真无邪的,即便有恶意,也还是天真无邪的”。人们说他是疯子,我看不像,至少他说这句话时不是。此时,他是天真无邪的孩子,就像小时候的小王子。当然我不会和大人去讨论这个问题,他们不理解,“他们一点想象力都没有,他们只是重复别人对他们说的话”。他们既然认为那个大人是疯子,就很难改变他们的想法,如果勉强与他们说下去,他们就会用一堆问题来纠缠你,你不耐烦了与他们吵架,他们就会送给你一个犟驴的帽子。也许,我需要先去穿上一身非常漂亮的服装,再重新做一次论证。那样,即使我用一个神话故事而不是数字来开头,他们也有可能会接受。倒不是因为我有了新的证据,而是我换了欧式服装。
每一个大人都是从小孩长起来的,小王子也是。种子发芽破土而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接受风、阳光和水的洗礼,有的如玫瑰花盛开,深深地吸引小王子,有的如猴面包树茁壮将小王子的星球摧毁。小孩子是泥胎,需要有造物主的仙气才能成长,“唯有精神吹拂泥胎,才能创造出大写的人”。“世代传承就像树木缓慢生长,这就是生命,这也是良知。多么神奇的升华!一堆岩浆,一块陨石,一个能神奇繁衍的活细胞,我们就是从中诞生出来的。随后,我们逐渐成长,接受教育,直到可以谱写康塔塔,可以探索银河”。
小王子长大后做了空中的邮差,用飞机在天空织造蜘蛛网一样的线路,大人们叫做邮路。有了小王子的飞机,隔着高山大海遥远的人们能够互相问候,陌生人可以联系,相识的人可能恋爱;离开家乡很远很久、被千山万水阻拦无法归去的人们将忧思和牵挂写在薄薄的纸上,他们的心儿装进信封跟随小王子飞翔。小王子说:“人的存在是为了与人联系”,“只有用以交换,生命才有意义。”
小王子长大了,就用严肃的语气说话,“文明之所以是一种看不见的幸福,是因为它不是建立在各种事物的基础上,而是建立在各种事物连接的基础上的。这种连接是看不见的,没有别的解释,只能如此”。
他变得像个严肃的大人,就不可爱了,让我很忧伤;他有很多正经事要做,没有时间来提问题,他感到生活不幸福了;他就像树根下绽开的蘑菇,看不到阳光下玫瑰花绽放。说实在话,他应该像那朵奇迹一般的玫瑰花才对,它是与众不同的小苗,它不像虞美人那样一出世就满脸皱纹,它是经过天仙般的梳妆打扮,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开放,带着光艳夺目的丽姿来到星球。
可是,美丽的玫瑰花却说着颠三倒四的话,在小王子看来是并不高明的谎话。它会悠然自得地说:“我是与太阳同时出生的”“我并不是草”“我并不怕什么老虎”“可我讨厌穿堂风”“你这地方太冷。在这里住的不好,我原来住在那个地方……”。
玫瑰花敏感和多疑的虚荣心折磨着小王子,他开始讨厌起长大,大人们想说得俏皮一点时就不大实在,不那么忠实,就连美丽的玫瑰花也不能免俗,“人不会再有时间去了解任何东西的,他们总是到商人那里去购买现成的东西,因为世界上还没有购买朋友的商店,所以人也就没有朋友”。
于是,小王子放弃了严肃的语调,这个时候他变得很动人,他红着脸说:“重要的无疑是在童年时代征服你,不然你一旦定型,固执己见,再也不会去学一种语言”……每个大人都是从做孩子开始的,但他们经常会忘记这一点,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会忘记很多东西,记不得往事,不知道要寻找什么,只是坐在特快列车里,顺着扳道工指明的方向不停地旅行。他们“会在花园里种五千株玫瑰……却找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然而他们要寻找的东西,也许就藏在一朵玫瑰或者一点清水之中……”
与此相反,“孩子知道他们自己在寻找什么,他们为一个布娃娃花费不少时间,这个布娃娃就成了很重要的东西。如果有人夺走他们的布娃娃,他们就哭泣”。
狐狸的秘密
狐狸说:“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们就互相不可缺少了。对我来说,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于是小王子就驯服了狐狸。这个很简单没有什么秘密,他只要与狐狸建立联系,起先他们离得稍远,用眼神交流,不用说话,因为语言是误会的根源,然后,每天离得近一点……
在世界上,那些事物之间的联系是最可贵的存在,人们必须在内心和灵魂之中寻找自己的圣地星球。小王子说:“正因为你为你的玫瑰花费了时间,这才使你的玫瑰变得如此重要”。现在,狐狸和小王子是好朋友了,小王子长大后依然保留对爱的天真,这是狐狸最感动的地方,也是它喜欢小王子的原因,它认为“他对一朵玫瑰的感情——甚至他睡着了,那朵玫瑰花的影子,仍像灯光一样照亮他的生命”。他像小孩子一样和玫瑰花恋爱,“恋爱的人去赴他情人的约会,像一个放学归来的儿童,可是当他和情人分别的时候,却像上学去一般,满脸懊丧”,你看,他恋爱的样子就像个小孩。
于是,狐狸告诉小王子它的秘密: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到的,无论是房子、星星或是沙漠,使它们美丽的东西是看不见的……就好比花一样,假如你喜欢某个行星上的一朵花,在夜晚仰望星空的时候心情就会很愉快,感觉所有的行星都开满了花。所以,重要的东西在心里。
小王子掌握了狐狸的秘密,在美丽的沙漠中某个角落里找到了一口井。“他闭着眼睛喝了水,那一刻,他眼中闪着星星的光芒。它像节日般甜美。这水确实不是普通的饮料,它来自星空下的跋涉、辘轳的歌唱和他双手的力量,它就像礼物,对心灵是有益的”。小王子想,“在我小时候,正是圣诞树的灯光、子夜弥撒的音乐,以及那些温馨的笑脸,才让我收到的礼物充满着光辉”,他知道是爱带来这种温暖的光辉。
爱不是相互凝望,而是望向同一个方向。小王子开着飞机,将一封封情书在远隔重洋的爱人间传递,将爱连接成线,在云雾缭绕间架起丝光闪闪的桥梁。他也传递自己的情书,那时候他很快乐,“(邮件)时时刻刻到来,使我心里春意盎然”。
爱不是乏味的连篇累牍的计算,爱是慢慢生长的玫瑰花。只有体会饥饿才会发现面包重要,只有经历饥渴才可能认识水的珍贵,看着玫瑰花长大,才能让爱在心里深深扎根。小王子在云彩里迷失过方向,在远离人烟的沙漠里经历过生死,他带着要对玫瑰花负责的天真的爱回来了。他爱惜呵护玫瑰花,生怕它受到伤害,他给羊的嘴巴戴上嘴套子,让它不能吃玫瑰花,用屏风挡住穿堂风,保护娇嫩的花瓣不受打扰。
小王子喝了水,他的呼吸变得顺畅了,朝阳初升把沙地照成蜂蜜的颜色,他很喜欢这种金黄的蜜色,可是他为什么还是觉得很悲伤呢?
我就这样孤独的生活着,没有一个能真正谈得来的人
小王子并不快乐。他自言自语地说:“从这么高的山上,我一眼可以看到整个星球以及所有的人,但是我离他们很远”,地理上是,心里上也是,“我很孤独,我很孤独,我很孤独”。在没有人的沙漠里,他感到孤独,就是在有人的地方,他也感到孤独。
在小王子的眼里“星星就是会笑的星星”,但是,“人们眼里的星星并不都一样。对旅行的人来说,星星是向导;对别的人来说,星星只是些小亮光;对另外一些学者来说,星星就是他们探讨的学问;对我所见的那个实业家来说,星星是金钱”。他孤独地想,“这个行星,真奇怪,它上面全是干巴巴的,而且又尖利又咸涩,人们一点想象力也没有”,这种情况让他很伤心,使他孤独的心情愈发地沉重。
星星真美,因为有一朵看不见的花,但大人会将美丽的玫瑰花扔到大街上,扔到水沟里,任由马车去碾碎它。严肃聪明的大人会说:“爱情是多么荒唐”“它比不上逻辑的一半用途,它不仅无法证明任何事情,而且还总是将一些不会发生的事情告诉人们,还要让人坚信一些虚假的事情。说句实话,它毫无用处,在这个时代,一切都要从实际出发,我还是回到哲学的世界吧,去学习形而上学的东西”。
小王子比别的大人头脑清楚,并不认为爱情荒唐,可是这样他就很孤独,显得他总是与别人不一样,一点也不通情达理。就像他喜欢别的大人不屑一顾的天真的夜莺,虽然,它所哼出的小调是多么的悲伤啊!玫瑰花刺刺进了它的心脏,“可是它在歌唱,明月聆听着它的歌声,竟然忘记了黎明就要到来。依然挂在天空中。红玫瑰聆听着它的歌声,更加喜出望外,舒展自己所有的花瓣,去接受晨风的洗礼。歌声飘进紫色的洞穴叫醒睡梦中的牧童,歌声从河中的芦苇上飘过,芦苇将声音传给了大海”。
聪明、敏感、忧郁和孤独的小王子对玫瑰花充满了思念,“你知道——我的花……我要对它负责,它是那么脆弱!那么纯真!它只有四根无用的刺可以自卫、抵御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其它的……”。玫瑰花总是表里不一,而小王子是天真的大人,不知道该怎样爱护它。他应该根据它的行为,而不是根据它的话来判断它,他本应该猜出在它那令人爱怜的花招后面所隐藏的温情,“它其实是不愿意让小王子看到自己哭泣,它曾经是多么高傲的一朵玫瑰花”。
孤独的小王子带着忧伤的神情在早晨修剪了他的玫瑰花树,“未来,就让它像树一般接二连三长出枝叶,从现在到现在,树将会成长,完成后走入死亡”。他回家的路要比玫瑰花树的成长远得多,要难得多。在蛇的帮助下,他的肉体像树木一样倒下,天真的精神如同光一般自由地飞行,他“像一只盲目的剑那样射向黑夜的障碍”,他要回到他未来的星球,他希望他的星球是天堂的花园,在那里,夜莺可以长久的高声歌唱,而他也可以尽情的吟诵诗歌。
“小王子是天地之间、星斗之间、黑夜之中的天使,他迷失在太空中”,只有迁徙的鸟陪伴。他写了一封信,他说:“我可以告诉你睡着后天上划过多少颗流星:三颗。那时我许下心愿:第一颗,愿这一夜延续千年;第二颗落在北面,愿每个人都写信给我;第三颗,愿全世界所有的女子都更温柔,这是一个多么宁静多么美妙的夜晚,我不敢再去惊动星星了”。
未来,在火星上,在H星球上,或者在B612星球上,请你在某个沙漠里停下脚步守候片刻,倘若有个小孩子走到你跟前,倘若他有金色的头发,并且在风中乱晃;他灿烂地微笑,笑声就像沙漠里的甘泉;他红着脸不回答你的问题,只在心中默认。好吧!你大概就可以猜到他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