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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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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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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柿子树

       去年夏天,老家院子修了围墙,那些柿子树,就都被挡在了院墙外。柿子树可都是喜欢招惹人的主儿,围墙能挡住它们的树桩树干,却挡不住它们的肥硕枝叶和金黄的果实。因此,今年一进秋天,那些柿子,就小灯笼一样,挂在高出围墙许多的枝桠上,像是在展示,更像是在炫耀。

        国庆节前后,有不少的亲戚朋友,都趁着秋日午后的阳光,架梯子、绑勾刀、爬围墙,几天时间,就把那些柿子摘了个精光。可是今年,都入晚秋了,那些柿子,却仍然孤零零地悬挂在丫枝上,像蔫了茄子,很不招人待见。母亲说,今年是欠年,五月间柿子花开得繁茂,后来柿子却结得很少,稀稀挠挠挂在枝叶见,没人理睬。加上去年摘柿子的那些亲戚朋友,听说都外出挣钱去了,到现在为止,还没见人来采摘它们。

        每天看着渐带白边褐点的柿子叶,看着那些熟透的慢慢变黑的柿子果,我只好摇头,叹息。为它的命运,也为这个无法言说的世道。

        十多年前,老舅在我家院子坝坎下和田坎边的地里,种了一些柿子树。第二年,柿树苗成活拔节后,圆圆的叶子,虬曲的枝干,蓬勃向上的气势,很惹邻居们驻足品鉴。他们盼星星盼月亮一般,期待着柿子挂果、着色、成熟。我的老家在南方,不像北方的陕晋豫鲁一带那样,适合大规模栽种柿子树,邻居们品鉴柿子树苗,还怀着图稀奇、看白搭的心理。七年前,柿子树终于挂果了,邻居们有时从旁边经过,都要指指点点议论好一阵,离开时还不住地往回望。九月份进了秋天,人们就天天看着、盼着青柿子变黄,变软,好早点尝尝南方地区的柿子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父亲说,那段时间里,来我家及屋前田边的人就多了很多,有背背兜割草的,有打空手来聊天的,还有赶着鸭子下河边的,或者提桶下河滩洗衣服的。总之,每天的上午、下午,都没断过人。客走旺家门,我家在老家只能算是平常人家,不算贫贱,但绝对算不上旺盛。突然间,来人多了起来,原因只在那稀奇物——柿子树身上。

       承包田在我家朝门口的老五说,有一次天黑了,他路过我家田边的柿子树,顺手就摘了一个,放进嘴里一咬,“我的个天,吃大亏了,呷得嘴巴都打不开。”旁边的大哥就奚落他,说:“哪个叫你偷吃独食呢?谁都知道狮子摘下来后,要用卤水点或者用稻谷草捂几天,变软了才能吃的。”大嫂说得更有趣:“没让你拉黑稀就算很好的了。”三哥道:“还是我们懂规矩、听话好。大婶叫我们摘回家去,用稻谷草捂着发软了,七天以后揭开一看,金黄色、软乎乎的,吃起来又甜又面,还有点甜酒香。滋味美得真是不摆了。”

       松树沟柿子的好名声,就这样被发现并逐渐传播开去的。去年我回广东时,母亲硬是让我在车尾箱里装了一袋生柿子。带回去后,尝了的人都说口味不错。没人吃最后坏了扔掉的时候,散发出来的酒香,还有一种接跟叶青酒出不多的酒香味。

       今年,没人来采摘它们了。只有每天早晚,那些麻雀、喳鸟,影子一样快速地在柿子树的枝桠上飞落,不断地鸣叫,好像是在愉快地交流:“这棵丫枝上的柿子果嘴甜”,“那棵枝桠上的果子熟得最透。”慵懒的阳光中,它们尽情得享受着这些果实的美味。

       那天晚上,看着鸟儿们欢乐啄食的情景,我问母亲:“今年怎么不摘柿子下来捂了?”母亲说:“往年都是因为你爸爸喜欢吃柿子,有时晚上他可以吃几个柿子当晚饭。现在你爸爸不在了,摘下来捂了也没意思。”在母亲的话语里,我的眼前又浮现出父亲剥柿子皮、吃柿子肉、用手背揩嘴角的满足的情景来。

      我又抬头望了一眼那些快落光树叶的柿子树,红红的柿子还是那么显眼,有几只鸟儿悄无声息得伏在枝桠上,悄悄地欢乐地啄食。我突然想起以前读到的一个话来:其实植物也是奇妙一个世界,动物也有他们自己的欢乐和语言。我家的那棵柿子树,不也经历着这样的遭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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