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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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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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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下的扁竹兰

   两天前我从重庆老家回来,心头很是不舍。需要担心的人和事太多,情绪就有些恹恹的,倦卷的。昨天一早开着车出来,情绪就很低落。

   黄梅雨尾巴上,闷热的天气,使得惠博路两边的树木,隔离带的花草,在我眼里都视若无物。以前我曾高声赞美过的夹竹桃树,也被园丁门砍伐了,只留下一米来高的树桩还顶着几片新发的绿叶,怯怯的,完全没有以前阳光明媚自由舒展的样子。这个世界太疯狂,刚出芽的新叶,对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我还没把他们的心思猜透,汽车就要转道,上合生大桥了。

   停车等待红绿灯的当儿,桥下一片白色的花朵,吸引了我的注意。以前我天天从这里经过,却没注意到桥下还有这般纯粹诗情的景致。一片碧翠的枝叶间,浮起一片白色的花朵,像云似梦,引人入迷。鸢尾花!我首先就想到它的名称,就很惊喜。风儿拂来,它柔美地随风低伏;风儿一过,它又优美地直立起来,深情地注视着周遭的一切。那白色的花朵,像眼睛一样,骨碌碌转动着跟你交汇眼神。仔细一看,可是不对呀,它们应该是扁竹花。上前年我去厦门的鼓浪屿,亲眼目睹过日光岩下鸢尾花开的景象,也知道诗人舒婷曾写诗由衷地赞美过。但鸢尾花的花朵是紫色,跟眼前白色的花瓣相差太大。我又想起了以前接触过的扁竹花的介绍来。对,这就是扁竹花!碧翠的枝叶,洁白的花朵,高大的身姿。去年我查阅资料的时候,特别注意了扁竹花的花色,纯粹的白色,呈散放攀高支撑状。我就惊喜起来。终于见到了扁竹花的真容了,倦怠中的我,像获得了无穷的力量,禁不住在心里惊叫起来。

   绿灯亮了,我带着遗憾,很快忘记了那片扁竹花的矫态。但在心里,却一直都是粘粘的,牵挂着它。扁竹兰那柔顺和美的样子,不时浮现在眼前。

   晚上我从江南那边回来,到合生大桥北桥头的时候,红灯又亮了。我停下车子,仔细观赏起桥下的扁竹兰花来。它的花朵,绝对的纯白色,没有一点杂色,连花蕊都一片纯白,没有一点杂色。白色花蕊立于花朵中央,像一个无声自威的头领,优雅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我知道,风来了,它们会顺从地伏下身姿;雨来了,有桥板遮挡,他们不会惊慌,即使有风雨打湿或摧残了边上的花枝,他们也不生气,不着言语地抖落水渍,似乎刚才的一切摧压都不曾发生。白天,他们安静地接受着这一切;夜晚,他们静静地接受着命运安排,静立于桥下,每一次人车经过,都向他们投以关注的目光。月光下,他们优雅的身姿似乎被笼上一层雾气,就成为如梦似幻、一台贤淑的仙子,在人们的想象中翩然起舞。从它身边经过的人们,只要青春还在,只要憧憬还在,在这个晚上,都会拥有起伏而宁静的梦境。

    鸢尾花,不,是扁竹兰,因为有了人们的关注,因为有了人们的梦想,才变得充满诗情画意。这个平常的世界和平淡的生活,因为有了诗人般的梦想,才变得如此生动可爱妇幼情趣起来。我由此想到,我们生活的星球,千百万年以来,它的容貌并没有发生翻天覆地的彻底改变,可是自从有了人类以后,就有了不同的场景、不同的感受,就有了不同的憧憬和表达。

    曾记得有人说过,诗情能改变人的气质,花朵能改变人的心情,诗人的心境能改变世界的模样。此刻,我才觉得这话说的真好。冰冷的干巴巴的水泥柱,整天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对谁都是一样。但是因为有了扁竹兰花的开放,这个闭塞的角落就变得生动丰富起来,充满诗情画意起来。舒婷的《会唱歌的鸢尾花》,写得断断续续,充满了思考哲理,但眼前的的扁竹兰花,却永远是那么安静、镇定,让每一个观赏它的人,展开自由而神奇的联想。我们生活的世界,可以充满了哲理和思辨,我们目光所及的事物,却永远是那么安静,那么镇定,那么任你徜徉或联想。以不变应万变,看来就是亘古以来,人们对待时间万物最基本的态度。

  绿灯亮了,扁竹兰的花上也浸润着一些朦胧的光芒,梦境一样氤氲在花叶上。没有不舍,没有遗憾,没有不解。我向它们挥挥手,一副标准的告别模。不需要你来找我,我已不在爱情的惶恐里;平淡的生活,是目前最真实的状态;也不需要矫情地苦苦寻觅,真是自然,是扁竹兰花给我的最大启示。再见吧,亲爱的扁竹兰;明天早上,我们也许又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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