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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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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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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花湖里梅花香

四年前年元月底二月初的那几天,冻风苦雨不断,满是刺骨奇寒。人连同视野、思绪,都被禁锢于室内,烦得要死。站在窗前放眼一望,外面一片湿漉漉、雾蒙蒙,什么都看不见。是该出去走走看看了,哪怕气温再低,天气再冷。

天寒正是赏梅时。经过讨论,我们决定放弃位置偏僻、道路崎岖的横河和梁化,就去市郊的红花湖观赏梅花。昨天下午四点,我们真的就驱车前往了。 

红花湖的入口,是个口袋地形。沿斜坡蜿蜒而上的东门,是它的气嘴进去之后,就是很长很深很狭窄的气囊。见我们进入,红花湖像突然找着了撒气包一样,把它聚储了好长时间的寒冷和怨气,一股脑儿喷向我们。小侄子牙齿打颤,说,冷死我了,过几天暖和了再来吧。我说,就现在去,寒天看腊梅,才有乐趣和情趣。我憧憬着湖岛上姹紫嫣红、芬芳满园的情境,顶着嗖嗖冷风,不知不觉上了桃梅园。

进园一看,却傻眼了鱼背形的半岛上,哪有什么姹紫嫣红,山花烂漫?路径两边的梅树上,黑褐色的枝条间,满是密密的嫩黄的树叶,没见几星花朵。沿路八九百米,都是这个样子。询问园里工人,才知腊梅花期已过。湖上的冷风吹来,嗖嗖的,我们的心,跟着沉到了湖底。早开的嫣红的碧桃花,和经年不衰的粉淡的紫荆花,都让我很后悔昨天做出的这个决定。桉树和樟树的叶子,在风中啪啪作响,像在恣意嘲笑我的自作多情。我们恹恹地缓行在桃梅园的水泥路上,心情灰暗得像此时的天光水色,晦暗阴沉无比。

“嘿,还有梅花开着。我看见梅花了。”小侄子一边喊,一边绕着一棵虬劲的梅树蹦跳起来。我赶过去,随着他的指引细看起来。只见横斜瘦劲的枝丫上,星星点点挂着几朵黄里透白的小花。它们都素颜朝天,尖端顶着精灵般的小花蕊,很是有趣。小花的旁边,挂有一些青色的花蕾,欲开未绽。我对侄子说:“看看,这就是绿萼,腊梅中的珍品。你看那花蕾,过不了几天就会开放,到时咱们再来观赏。”侄子回答说好,赶忙拍了照片,发给他的同学和朋友。

发现了漂亮的绿萼,甚觉欢愉。总算没有白来!我心里好受了许多。我们沿水泥路到达桃梅园的南端尽头,登上尚未竣工的望远亭,远眺了一会儿湖山景色,便感觉在这阴冷沉重的天气里,天空、积云、群山、湖水都跟树梅花一样,似乎鲜亮了起来。然后,我们沿另一条泥路小径折返。

这一次,我们把寻觅的重点,放在了东向的湖边一面。放眼望去,整个东面斜坡,都是荒秃秃的,少有花树,少有草长,更无莺飞。心情于是又重新下去。我们都恹恹地玩着手机,好不在意沿路的草木与枯树。可是转过一道小坡,前面的景致,却让我们惊叫起来。 漂亮!从湖边到坡顶,稀疏而又醒目地挺立着几傲岸的梅树。从下到上,依次是黄梅3棵,红梅1棵,绿梅2棵,还有1棵梅树开着紫色花朵。我们先下到湖边,然后拾级而上,一棵棵仔细观赏起来。开淡黄色花朵的腊梅最温馨,最灿烂,它的枝条一律斜伸向天空,没有低垂,没有横兀。一朵朵黄花,不遮不掩,尽情舒展,像三月的阳光,明丽鲜艳。开红色花朵的,嫣红娇媚,深情款款,像一位初见情郎的少女,娇羞欲语,欲言还休。起初,我曾疑心它是结子的红梅,可红梅花要到三月才开放,眼前这株树,却红得灿烂奔放,像一堆燃烧的云霞。绿萼,则是梅中精品,像翡翠一样静美,似梦境一样迷人。仔细一看,才明白前面看到的花蕾其实不是花蕾而是果子,是可以让曹操用煮酒跟刘备论英雄的那种。开黄带紫花朵的,最有韵味,它清纯如丽人,迷人似美酒,用“像花像雾又像梦”来形容,最恰当不过。又一阵冷风瑟瑟吹来,它们都心有灵犀似的轻轻一动,即使被吹落下一些花瓣,也毫无怨言,不折不弯,依旧傲然挺立。朔气寒风里,还不时送来似有若无的花香,并且“用心狠嗅则全无,淡然面对香有余”的那种。梅香的真谛,也许就在这里。

湖水拍打屿岸的声音,虽不是哗啦哗啦,但也打破了沉寂,却完美了红花湖里梅花开的意境。此刻我的心,竟有些热乎起来。

    渐渐地,风大了,密了。我们回到车上。回望桃梅园,还是一片竹树掩映,嫩叶褐枝,交相而未辉映。但那几株梅树,却深深铭刻进了我的脑海。烟雨上来,又迷蒙了桃梅岛,我却觉得那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生动,有趣,温馨。返回路上,我发现湖水也明亮起来。突然想起清代李方膺的诗句:“挥笔落纸墨痕新,几点梅花最可人。愿借天风吹得远,家家梅巷尽成春。”有今日一游,便觉斯言,真是妙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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