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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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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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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梅今年没开花

元旦节那天上午,我去璧山看望八姑,下午返回时去三姑家歇了一会儿。临走时,三姑特意往我的车尾箱里塞了两棵她也叫不出名字的树苗。已经削去了枝丫,只留主干,树兜用塑料布小心地包裹着。

当天回到老家,我打开一看,原来是两株红梅树。我就把它们栽种在院子东头的空地里。我选了土壤厚实的地方,挖了树坑,培土加固后,还浇足了清水。那天下午,很难得地出了太阳,阳光懒懒地洒在树上,我心头也跟着暖洋洋的,眼前仿佛出现了红梅花儿开,枝条在春风里轻轻摇曳的景象。

十天过后,我去看那两棵树兜,掐开树皮,发现木质很新鲜,就知道它们都还活着,便放心了。以后又时不时去给它们浇点水,开春之前,两棵树桩靠近地面的部分,都生出了些小小的芽苞出来。我确信它们都已经活了,不觉对它们升起由衷的赞美来:严冬里移栽,严寒里成长,开春前发出芽苞。凌霜傲雪,逆天成长,它们真正具有着红梅的精神和品格,能获得赞美,真是名不虚传。

那段时间里,母亲为防止鸡鸭跑出院子祸害邻居家的菜地,就把鸡鸭都禁足在院子东头。那些被圈养起来的鸡鸭,整天“嘎嘎嘎”、“呜呜呜”地鸣叫、抗议。它们先是捡食光了院子里的食物,再啄光了院墙脚下的草芽,最后像发现新大陆似的, 把目光和嘴喙对准了红梅树桩上的芽苞。两天下来,不但芽苞被啄食尽净,连树桩上部都满是伤痕,不是这里露出一块白木质,就是那儿新添一堆新啄痕。母亲发现后,赶紧编了两个竹笼,把两棵红梅树桩圈护起来,以防止鸡鸭再次侵害。却不想,被圈烦躁了的鸡鸭们都鬼精鬼精的,第二天,它们竟然把围笼给掀开、挤走了,有的鸡鸭还钻进竹笼里,继续啄食树皮。母亲发现后,又实施应对之法,就把围笼取起来,将朝地一头的竹片削尖,再在把竹笼放回,用木槌打进地里,鸡鸭们就被隔离在竹笼外面,望笼兴叹了。

于是,那树干上,不久又重新发出芽苞,继而出芽、抽枝、长出了不少褐红色的新叶片。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自然生长,一切都如我所愿地发展。只二十来天,树兜就长满了树枝,有些枝条还伸出竹笼,像是故意挑衅那些鸡鸭。不久,两株红梅树就变得蓬勃起来,给人一种精神头儿足、奋发向上的感觉。我就想起城里一所著名小学的校训来:红梅花儿开,朵朵放光彩。我期待着春天里红梅花盛开的日子。那天晚上,我在一个电视栏目里,真的看见了红梅花开的盛景,心里的期待就更浓烈更殷切了。

春天来了,相继进入阳春、孟春,被竹罩护着的两株红梅树,在安全的环境里,生长得很正常很迅速。枝条超出了竹笼,早晚起风的时候,就像小孩子伸出的茁壮手臂,会随风拂动。枝条上殷红的叶片,很是惹眼。老实说,我以前还真没有认真观看过红梅树的叶片,叶片里的黑径,像铮铮铁骨一样,让人联想很多。一些跟红梅相关的古诗句,渐渐从脑海里冒了出来。比如北宋王安石的“墙角数枝梅,临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诗人受似有若无的梅香触发,抬眼寻看,那长在墙角的几株梅树,就情态毕现,变得可爱起来。南宋王十朋的“桃李莫相妒,天姿元不同。犹余雪霜态,未肯十分红。”诗人从红梅花的姿态和色彩着笔,充满着深深的怜爱。我的心,就这样被红梅花开的情景,深深萦绕着。我甚至幻想着在一个清晨,走进后院子,突然看见梅树的枝条上,绽开了几朵红里带粉的花朵,那时我的惊喜,是多么让人震颤。

暮春过了,可两株红梅树还是老样子,枝条虽然增长了一些,枝条上甚至还发出了小枝桠,但上面连个小花蕾的影子也没有。围墙外面的樱桃、枇杷都相继开花,并结出出了小果子,但这两株红梅树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立夏过了,我从外地回来,红梅的树桩上也是只有枝丫,仍不见红梅花开放的迹象。

我翻查了资料才知道,像这样新移栽并彻底修剪过枝丫的红梅花,第一年是很不容易开花的。我想,今年是看不成梅花开放了,那就静待来年吧。因为没有经受过雨雪风霜的磨砺,即使勉强开出几朵来,估计也不会有香气。没有香味的花朵,即使开了也没什么用处。于是,我就安下心来,静待它们在明年的开放。我还把着这期待的过程,当作是经受磨砺,酝酿香气,蓄积能量的过程。于是,我的心绪就安静下来,像红梅花儿一样,在平常日子里慢慢接受熬炼,慢慢积攒,明年春天一到,它们就一定会傲然开放,馨香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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