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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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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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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又见槐花开

     昨天路过原来的小学校园,刚到堰塘路口的时候,风儿吹来,传来一阵带甜味的花香。驻足一看,原来是操场边上的那棵老槐树又开花的。翠绿的枝叶中,白色的花朵像眼睛一样,调皮地望着我。馥郁的馨香,正向外汨汨流淌。

    于是,我就回想起以前外婆家坝子边的那棵老槐树来。

    外婆家的那棵老槐树,长在东南面的坝坎边上。春天来了,看着它的枝干慢慢发芽、出叶,枝叶由鹅黄变为翠绿、碧绿,我的心就由期待,变为激动,惊喜。每年五月一到,枝叶间就冒出一些白色的小花朵,继而一串串,一穗穗,垂吊在枝叶间。那时候开了花的槐树,既显得坦荡大方,又有含蓄的娇羞。

      进入五月,虽不年不节,但外婆家却能自动集聚一大群孩子。母亲家的,大姨家的,三姨家的小孩们,都来了。还有这些小孩们各自在外婆家结识的各自的小孩朋友,都来了。这些小孩子都聚集在外婆的坝子里,围着那棵开花的槐树,指指点点,叫嚷喧闹,追逐攀折。那两个星期里,整天人生鼎沸,喧闹不停。这个院坝里,荡漾着槐花的幽幽芬芳。

      五月里,小麦也成熟了。满坡漫野的金黄色的成熟麦穗,把外婆院边上的那棵老槐树,衬托得分外高大、漂亮。那一大片的麦穗,也像被槐花陶醉了,槐树上绿叶遮掩不住的洁白的槐花,就像是一双双调皮的小眼睛,不时做着调皮的鬼脸,惹得麦穗们忍不住东歪西斜得发笑。一阵麦浪涌过,一阵槐花馥郁的馨香飘来,那时候,整个山丘,整个田湾,好像都被槐花香陶醉了。即使晚上刮过一阵南风,下过一场夜雨,早上起来,地上缤纷的落花,也都像含着笑意,没有一点失落和悲伤。五月真好,和煦的南风,懂事的夜雨。我们的童年,都被这芬芳的五月,装扮得分外惬意。

       孩子们都知道,晚上一定是一顿丰盛的晚餐——槐花糊糊炸麦鱼儿。午饭过后,外婆就叫我们这些小孩子,每人去树下捡拾槐花,或者爬上树去捋些槐花下来。每人一小捧,放在筲箕里,大一点的把它们泡进清水里,细细清洗干净,拾起后摊在筲箕里,晾干水汽。外婆就进到厨房里,驾火烧水。等水水烧开后,她就把筲箕里洗干净了的正在沥水的槐花倒进锅里,再撒上一点食盐,反复搅动几次,再捞出,仍然晾在筲箕里。下午三四点钟,等焯过水的槐花晾得差不多了。外婆就取出一只大瓦缸,舀出新磨出的面粉,把凉透的槐花倒进去,再加点糖或者眼食盐,和匀以后,盖上木板或者筲箕,静等它们发酵。两小时后,外婆重新驾火,锅底倒入新榨的菜籽油,待锅底热得冒青烟了,才用小勺从瓦缸里舀出槐花做芯的麦糊糊,放进油锅里炸。不一会儿,那黄橙橙的带着香味的麦鱼儿,刚出锅孩子们抓在手里,哈吃哈吃往颠换着嘴巴里送。这个时候,灶前灶后,满是一群活泼的鸟,在叽叽喳喳穿梭鸣叫,此时的外婆老人家,像过节一样开心。等一大缸麦糊糊炸完,孩子们就都吃饱了。夕阳下的槐树下,又飘荡起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炸槐花麦鱼儿的是美味的,但我听说黄桷沱二外婆家的包的槐花包子更好吃,更诱人。难怪每年五月,大姨家的几个孩子,在吃完外婆家的炸槐花麦鱼儿之后,总是爱往二外婆家跑。表哥说,二外婆做的槐花包子才叫好吃,腊肉和槐花切细了做成馅,蒸熟了闻起来香得不得了,一口咬下去满嘴是油,那槐花香香的,嫩嫩的,亮亮的,油浸浸的,真是人间最好吃的美味。现在想起来,那哪是什么美味呀?麦子倒是新收的,但那是合着麦麸的全麦粉,有时还是石磨磨出来的,粗细不均匀,麦麸混合着麦粉,说它好吃,无非是沾了槐花的光,沾了和槐花的腊肉肉馅的光罢了。当四我就想,要是在炸槐花麦鱼儿里,也放入一些肉馅,那该多好呀!但是,在那缺肉少菜的艰难年月里,炸槐花麦鱼儿和槐花肉馅包子带给我们的满足和幸福,却让我们终身难忘,现在想起它们,嘴巴里似乎还在咂咂作响。

      直到30年以后,我在哀牢山南部的元阳山上,吃过一顿云南风味的凉拌的槐树芽,我对槐树的认识,才由植物意义上的树木,上升为救苦救难的树菩萨。云南人有烹饪鲜花食用的习惯,听说滇西那边的人家,春夏季节有采食鲜花招待客人的习俗。想到这里,我对槐花,又充满了深深的期待和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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