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又到柿子熟

十年前，父母被接出来，跟我们生活在一起，顺便带我女儿和妹妹的儿子。外婆和舅舅，就被安排住在我老家。

舅舅曾经当过他老家的柑橘员，经常参加培训和实践，懂些柑橘等水果的知识，动手能力强，经常被邻居和熟人请去搞嫁接。喝了酒后，就很以为自豪。被接到我老家生活以后，看见我老家生病了的柑橘，说：那些柑橘品种都不好，干脆把它们换成别的水果。于是第二年春天，他就不管不顾地，在地脚田边栽种了好几棵柿子树。

三年以后，柿子树长大，开始挂果。每年国庆节放假，我们回到老家，看着院坝下的光秃秃的枝丫间，挂着灯笼一样诱人的柿子，女儿就边咬边说，真好看，也好吃。我就在心里感慨，舅舅老人的技术家真是不错。

前年夏天，父亲病重后走了。送别父亲后，那几颗树上的柿子，红红黄黄的挂在眼前，几天后，邻居、熟人来到我家院坝摘取、分享柿子的情景，让我又想起父亲生前的善良和慈祥来，心头的感慨又深了。去年中秋节前，我摘了些柿子带回广东，女儿尝了一只后说：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口味，化渣，香甜，口感很不错。

今年入秋以后，雨水渐渐多了，秋雨也下得密了。柿子树上的叶子，也一天比一天稀了、少了。我知道，老家的柿子，这几天变得很快，在渐渐成熟了。

因为，我看见，在柿子树上停住、鸣唱的鸟儿也渐渐多了。那些可爱的鸟儿，在枝丫间腾挪、鸣叫，热闹得很。前年和去年，我就看见那些鸟儿，闹闹嚷嚷陪伴柿子到最后，最后它们享尽了那些柿子。

秋天雨水多。秋雨淅沥的日子里，那些批雨的柿子，则反射着莹莹的光。青绿的基色中，透着一种浅浅的黄。那一圈突出的黄，则慢慢地向边沿浸漫。尚在的柿叶，跟它构成一幅难得的孤叶遮孤果。雨水从叶子的边沿滴下，罗在黄里烦青的柿皮上，慢慢浸下。如若是雨停了，那情景，真是世间难得。润润的，光光的，有雨液附在上面，反着明媚的光。

如果是晴天，则呈现另一幅景象。秋光下的柿子，则披上一层成熟的色彩。落光了叶子的柿子，泛着迷蒙的光。紧挨着青皮，突出着泛黄的光晕。那些明艳的黄色，隐隐约约连载一起，整个柿子树就亮堂起来了，于是，鸟雀门来了，绕着它鸣叫、飞向、停歇，于是这棵柿子树就热闹了。柿子树枝枝丫丫，小鸟们飞来飞去，整株树木就活了。

柿子不只给人看的，而是要是给人食用的。我家的柿子树，虽然挂果才几年时间，却也有些名气。前些年，父亲还在，就爱在他的侄儿侄媳圈里推介这几棵柿子树。晴朗的日子，往往是午后，那些家族兄嫂，就带着他们的孩子，来到树下，或站在院墙上，或者是架着梯子。他们叫喊着，吵闹着、或者指挥者，压枝，拉果，采摘。父亲就坐在一张竹椅上，看着他们采摘、收捡。有时候，还叫孩子们把他看准的那个果子采摘下来，或者，叫谁把哪个果子摘下，满足他对某个孙子辈的厚爱。

争食的鸟儿也是吝啬鬼。看着来人快把果子摘光了，那些馋嘴的鸟儿也飞来为自己争食。鸟儿不会和人一样争着采摘，二是发挥自己的快速飞动的优势，它看准了某个果子，就趁人们不注意的时候，斜飞到看准的那个果子上，把它的嘴喙猛地往果子上一啄，像是宣告：这个果子归我了。看见人们正在吃惊，马上又飞向果子，再啄一口，或者两口，以加深宣告。这时候，我的父亲就着急了，招呼那些晚辈们：别跟鸟儿争了，这果子属于鸟儿了。这时候，那些采摘柿子的人们，就悻悻地看着被鸟儿啄过的柿子，很不情愿地放弃了争抢。前些年，女儿回老家见到人鸟争食的情景，曾感慨的写道：在我的老家，那副人鸟争食柿子的情景，才让我感受了什么叫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

今天早上，起床后走出大门，看见院墙外的柿子，发出晶莹的青光，就想在保山龙陵看见过的黄龙玉。初熟的柿子，真的像黄龙玉一般，晶莹、剔透，而又有着独特的光晕，那么饱满，那么诱人。

便突然想起前天，在三姨处见到大姨家的表妹。表妹说起我家柿子要熟了，要来采摘的事情。母亲道；要来快点来，不然鸟儿们吃光了，恐怕又要白跑一趟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