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三样东西
文/廖东平
“吃霸王餐啊!”
一个醉汉模样的老头,踉踉跄跄地从屋里跑出来,后面的阿琦婆,左手揪着裤头,右手举着伞,一边追,一边扯着沙哑的痰音喊道:“白吃靓姐我的豆腐……”
眼看追不上,她把雨伞猛地一掷,差点戳到老头身上,老头回头朝阿琦婆吼了一句:“老藕!”加快几步,消失在霓虹灯影中。她唠唠叨叨,捡起雨伞。打开自己的小坤包,满露青筋的手伸进里面摸了一会,三样东西还在。
三样东西缺一样都不行,我靠它生活呢。她悻悻地想道:哼,老藕?外国水手数钱给我时,还说我是东方美女呢。
街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她简单地梳妆了一下,撑起小黑伞,孑孓一人又徜徉在码头旁的街边,昏黄的灯影下,从后面看上去她就像一位身姿优雅,亭亭玉立的婀娜女子。一如那年的午夜,她在码头目送自己的梦中王子乘着“不列颠尼亚”号徐徐驶离港口时眺望的身姿。
阿琦婆一直在维多利亚港附近流连,那些外国水手,从码头上岸,见了阿琦婆,分不清她的年龄,嘻嘻哈哈搂起她就走。东方人的皮肤比西方人嫩滑嘛,想到这,她笑了,彩色的灯影镶嵌进了她脸上的皱褶,深陷的眼睛,再也流不出泪水。
港湾一阵海风吹过,掀起雨伞,撩起了她染成红色的头发,发根上露出了丝丝灰白,她紧紧抓着为她遮风挡雨的黑伞。
再过几年,可以领到“生果金”时,我就上岸。
这时,一位警察走了过来,她侧侧身子,让他走过。
警察闻到了什么,突然回转身,叫她出示身份证,检查了她的小坤包。
“什么东西?”
“避孕套,润滑剂,漱口水。”.
2,沙石村纪事
文/廖东平
沙石村七分石头,两分沙,一分土。寸土如金。
坊间传闻,沙石村里的风水地理师林半仙看中了一坟冢宝地,就在村周围的石山上。
众村民皆不知在何处。
林半仙早有打算,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母亲百年后安葬于此。
由于土地少,村民死后,要不埋在很远的山外,要不在石头上垒起石冢。
村里土匪曹猛多次上门,令其将宝地吿知,林半仙婉言拒绝。
他对曹猛说:玄术很玄,我告诉你,我就一命归天,我还有八十岁的母亲要孝敬。
曹猛送来一礼盒。
林半仙打开一看,是两只麻将牌,一只是一筒,另一只是西。哼,让我母子一同归西!
不久,曹猛神秘消失。有人说他去面壁了,有人说他去了西北圣地。
曹猛回来时是1943年,那年冬,八路军通讯员带着重要情报,穿越敌占区,来到沙石村,小憩后准备翻山北上,被汉奸吿密。
日本人带着一队兵马直扑沙石村,将村里的男女老少押解在村头的石场上,日军队长咆哮:不交出八路军,全体村民格杀勿论。黑洞洞的机关枪全部对准村民,咔嚓咔嚓的上膛拉栓声四起。
空气瞬间凝固,灭顶之灾倾刻来临。
千钧一发之际,曹猛大喝一声:我是八路军!
只见曹猛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走上石阶。
众人惊愕,只见曹猛拉响了手雷……
日本人走后,林半仙吿诉村民:坟冢宝地在后石山的半山腰上。
这是一块巨石,村民扒开碎石,里面一凹槽正好可安放一副棺材。
后来,每逢清明节,村民扫墓时,都自发地到曹猛墓地烧上一柱香。
3,闪光灯下
文/廖东平
节日又快到了,吴局长开始忙了,自从他十年前坐上这个位置,养成了这个好习惯,喜欢逢年过节到一些困难户家里去慰问,他对手下说:这是我的癖好!
今年去哪里呢?吴局长思来想去:还是到棚户区吧,那里的居民贫困,住的地方环境差,拥挤不堪,最能体现领导的关怀。
他喜欢把米、油送给贫困户手里的瞬间,那十几秒,媒体记者的闪光灯,嚓、嚓、嚓,吴局长觉得很光彩。
在贫困户九龙家里,吴局长握着九龙的手,露出满嘴的烟熏牙,有声有色地说:过节啦,给你们送温暖。我们时刻想着你们的困苦,这里住宿条件差的境况,不远的将来会彻底改变的,不管地皮房价涨多高,我们也会让大家居有其屋,请你们放心。
九龙握着吴局长冰凉的手,五味杂陈,两片嘴唇嚅动着,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来。
一片闪光灯下,吴局长正要转身到第二户人家时,突然,狭窄的居民过道旁,放在木架上的骨灰盒里伸出一只手拉着他的衣服:吴局长,我申请多年了,现住在这鬼地方,又挤又脏的,上辈子分房没轮到我,如今下辈子希望尽快安排我住入经适墓。
吴局长心一惊,急着离开,猛的一扯,西服撕烂了,闪光灯下,吴局长显得很狼狈。
4,悄然
文/廖东平
晴澈蔚蓝的天空,白云朵朵。
蜿蜒的山峦起伏,青峰静静地倒映在小村旁的溪水中。
小杰拿起一片卵石向水里一掷,卵石片在水面上飘着划了几圈沉了下去。
小芹以动情的少女的目光凝视着小杰,心中也荡起了涟漪:他扔石的动作很俊逸潇洒。
扔了几片小石,小杰回头,欣喜地看着小芹,口里吹着口哨,那是一首爱情曲子。
小芹慌乱地低着头,一会又抬头嘎嗄地唤着溪边的一群鸭子。
那是小芹家里的鸭子,她每天都赶鸭到溪边觅食。
小杰和小芹都毕业了。小杰要到远方去打工。小芹爸爸中风,妈妈也患病卧床家中,她不能出远方。
“我们做好朋友。”
小芹娇羞地小声说:“我们就是好朋友嘛。”
“我们要做那种好朋友。”
“……”
“我到城里打工,挣到了钱,就给爸爸妈妈治病。”
小芹低着头说:“爸妈治病会花很多的钱。”
小杰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她知道那是梦想,触手不及的远方……
小杰用单车载着小芹骑行了很远很远。
在一个纵横的沟壑,遍地的银杏树从山沟绵延开来,一片片黄色的银杏树叶飘落在山道上。
小杰紧拉住小芹的手:我们心中的远方就在眼前。
望着滿地都是金灿灿的像金子一样的银杏树叶,小芹的泪珠漱漱地往下流……
5,素质
文/廖东平
走进营业厅,领了号,我选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我看了一下号码,眼睛盯着上方不断闪动的电子屏幕,还有十多人才到我。
等待的时间太长了,我开始烦躁起来。嘴里的口香糖反复嚼,早就没了味。我在口袋摸出了一张推销员给我的名片。我把嘴里的口香糖残渣吐在名片上,一边左望右看,一边偷偷地将残渣粘在板凳的底面。正当我往后张望的瞬间,看见了一个人进来,他小声地跟保安说了什么,保安从机上摁了一张号票递给他,大声地说,坐那边等吧!
进来的人,像一个做泥水活的民工,蓬头垢面,衣服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泥水,看上去很邋遢的样子,他赤着脚,往这边走来。
我打算离开座位,我猜想他一定会坐我旁边,因为只有我旁边有一个座位。
只见他两眼怯怯地看了一下周围,径直拐到了一个角落蹲了下去,安静地等着。
这时,我突然想放屁。我完全可以走到洗手间去的。
我很烦躁,我就在座位上放松了。座位上的人群有点骚动,从我旁边,后排慢慢扩散开去。我脸上掠过了一丝笑意。
终于轮到我了,办完汇款手续,我走出了营业厅。
这时,我在营业厅门口,看见了一双湿漉漉的沾满泥土的胶鞋。
我埋下头,逃离似的离开了营业厅。
6,擦肩而过
文/廖东平
“110,我向你们报案!情况很危急。
现正在发生的事件,就在我视线内。
我怀疑这是一起绑架,几个大汉强行将一名中年人塞进一部黑色小轿车……”
电话未落,黑轿车晃了一下,绝尘而去。
我和这名被绑架的中年人是同住一栋楼的。
今天,我们恰巧一起乘电梯下到底层停车场。
我向左,他向右,当然都是往自己的小轿车走去。
走了几步路,拐过墙柱,我突然感觉有几个人紧跟中年人。
我停下来躲在墙柱,往回看,见到了开头的一幕,天哪!
我和妻子平时上下电梯也和他碰过面。他衣着光鲜,为人高调,左手戴的手表金光灿灿,无名指上的白金钻戒银光闪闪,最耀眼的是挂在脖子上那条金项链,那个粗啊,就像绑阳澄蟹的草绳,夸张、滑稽。
我与他刚好相反,喜爱低调。还常常穿着工厂的工作服上班。
为此,妻子说我不懂生活,不会享受。妻子甚至揶揄我,你俩都留板寸头,一样高大,但人家那个“派”,哼!你像什么总裁?
在派出所作完笔录后,警察对我说:有两件事必须对你说,一是他被撕票了,他根本就不是富翁,装的。二是绑匪点错相,原来的目标是你!
7,眼泪
文/廖东平
入夜,整个河岸很静谧,一片萧杀,偶尔听见几声凄厉的鸟鸣。
我饿极了,感觉很久没吃东西了。
我一直等待机会,两只眼睛,先是环顾四方,然后紧盯前方,等待机会。
这时目标出现了。
她怎么会形只影单出现在这荒漠的地方?
她乏累,她与同伴失散?
我见她很瘦弱,肚子却鼓胀。她疲惫地来到河边,俯身喝水。
我瞅准机会猛扑过去!
她奋力的抵抗挣扎,推挡摆脱。这时,我凶恶暴戾的本性显露了出来,我咬住她,虽然我
的牙啮没力,但我夹着她,把她的身体对着河岸边的石头,用尽最后的力气猛烈的向岸边
的石头摔打,一直摔到她身体发软,皮绽肉开,鲜血直流。
她终于无力反抗,动弹不得。
我狠狠地想:我要把她囫囵吞下去!
然而面对这只小母牛的尸体,我双眼的泪水簌簌直流!
我再睁开泪眼时,惊骇的场面出现了。由于我猛力地摔打,母牛鼓胀的肚皮破裂,它体内
爆裂出一只毛绒绒的小牛犊。牛犊蠕动着湿漉漉的头,嗅着血腥的空气,闪动的眼珠,流
着两行泪水。
而人们是这样形容我假惺惺,假慈悲的:他流下了鳄鱼的眼泪。
8,第三个是骨灰盒
文 /廖东平
买好三张车票,我们上车了。
长途大巴上,骨灰盒端正地放在中间的位置,我和老孟坐两旁。
我问:老孟你都退休了,真有心?
老孟长长地吐了口烟,拉开了话闸:文革时候,我年轻冲动,吴局长作为当权派,被我们戴上高帽,挂上牌子,推到邮电局门口晒太阳。
我当时想了个坏主意,那个木牌用松木拼起来,本身就重,还用水把它泡了一个晚上,挂木牌用的是—根头发丝大小的钢丝线。
吴局长晒了一天的太阳,脖子被勒出了血。
我说:你们这些造反派够狠的。
老孟低下头:文革结束后,就这事我向吴局长道歉,吴局还笑哈哈安慰我,说我都忘了,说起来真要感谢你,不是那项纸高帽,我会晒晕。
大巴在弯曲的山道爬行,我俩沉默了许久。
突然,老孟抬头问我:你刚到局里不久,也很有心嘛。
我说起刚到局里,遇到 感动的事情:
一次,我和吴局长出差,同寝一室。入夜,吴局长眼很困,却总是催我先睡。
几天如此,我就纳闷?遂将手机调好闹钟,放在枕下,寻个究竟。
黎明闹醒,竟听到邻床吴局长打呼噜如雷鸣,我心中恍然大悟,他担心自已先睡,嘈到我入睡。
老孟叹道:一位好领导!
我和老孟是主动请缨把吴局长的骨灰送回他老家的。
长途大巴在弯曲的山道继续前行……
9,父亲的笑容
文/廖东平
九龙 父亲瘦得像根豆芽,外衣披在身上,就像衣服挂在衣架上,晃晃荡荡。
父亲终日愁眉苦脸,没有半点笑容。
桌上摆了很丰富的菜肴,他一点都没动。好多天都这样,九龙劝他吃一点,哪怕吃一,两块,他也觉得心安。
不管怎样劝,他就是不吃。
九龙父亲要喝酒。再好的菜,没有酒喝,没劲!
九龙劝父亲别喝, 医生反复交待,绝不能沾一滴酒。
父亲叹了一口气:现在生活提高了,我反而不开心了。他说,我跟你讲一段关于喝酒的快乐 故事:
儿子,上世纪七十年代,那真是苦中有乐。
那时,咱家有自酿的水酒,却没有下酒的菜。
爸到河边捡了一大堆蚕豆般大小的河卵石,用盐炒干。
大伙儿坐在一起猜拳行酒令,夹起一粒粒带有咸味的小石子送进嘴里,吧嗒吧嗒吮吸着,有味!轻轻呷一小口水酒,自得其乐,非常满足、开心。
现在有好菜又不准喝了。我知道!爸就好这两口……死就死,怕什么?
九龙走出病房,把情况告诉了值班护士,让他喝点吧……话没说完,护士眼一瞪:绝对不行!
不,让他高兴地喝几杯。从里间走出来的医生对九龙说:从医生的角度我绝不能让他沾一滴酒,因为他患的病是肝癌晚期,最多活不过这个月了,所以叫你们弄些好吃的尽量让他吃。作为同龄人,我理解他。你父亲对我说,要死也不差几天命……
父亲喝着酒,夹着菜,哼着歌。那几天他特别高兴。
父亲走得很安祥,他是笑着离开我们的。
10,林伯的笑容
文/廖东平
养老院里,林伯正在下象棋。护理员告诉他,你媳妇看你来了。林伯两只吊着眼袋肉肉的双眼瞬时明亮了。他拄起拐杖对护理员说,好哩,帮我换上那套新衣服。
十年前,老伴过世后,他就轮流着在两个儿子新宁和新强家过日子。小儿子新强离婚后,就去了广东打工。新强每个月寄点钱回家,爸爸就交由哥嫂照顾。
前年,林伯中风,差点要了老命。
住院半年,算是治好了病。可是林伯的右腿和右手还是不听使唤,走路腿抖,拿东西手抖。
家里欠下了外债,夫妇俩就打算出外打工赚钱。
两兄弟合计,把父亲送到了燕桥养老院。
两儿子对老人说道:那里的养老院好着哩。
林伯回到房间,媳妇正和同房的老陈聊天。
儿媳送来的菜很丰盛,有鸡有鱼有汤……
爸,我回来办点事,明天又要赶回去上班了。
忙吧,正经事要紧。林伯的双眼笑成了眯缝。
林伯夹起大鸡腿,边说边大口的吃着,很开胃,很高兴地咬着鸡腿。他知道,媳妇正用手机给他拍照呢。
孙儿龙龙毕业了吧?林伯又用手拿起另一个鸡腿,张大嘴巴,手有点颤抖,努力地将鸡腿塞到口边,撕咬着问道。
龙龙毕业了,也在那边寻到一份好工作呢。媳妇正变换角度拍照。
院长说申请了网络,新宁给你买了手机呢。
媳妇离开后。林伯放下吃剩的半只鸡腿,对老陈说,你也一块吃。
老陈叹了口气:你也怪,平时院里加菜,就没见你那么好胃口。
你不知道,我家有一个林家微信群哩。林伯颤抖的手拿着新手机,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笑容满面的,久久的望着窗外……
11, 残镯
文/廖东平
妈来电,多次催我结婚,这次我应承了。说春节一定带一个媳妇回家。
我和英子包了一部出租车,从深圳回我故乡粤北山城。
汽车在山路巅簸,车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英子甜蜜地依偎在我怀里,就象婴儿熟睡在摇篮中。
突然,汽车在急转弯时,翻下了一个小山坡……
司机手臂骨折,我擦伤了头皮。英子脸色发青,看上去没什么大碍。只是攥在手里,准备送给妈的玉手镯跌碎了。英子手里捏着半弯残镯流下了两行泪,我将她搂进怀里,无言的安慰。
在一个乡村的小诊所里,医生忙着救治痛得嗷嗷叫的司机和我。
这时,英子声音微弱地说:东,我肚子很痛……
英子话没说完己软绵绵地倒在我怀里,我伸手一摸,她肚子肿涨如皮球。
“医生!医生!”我大声地叫着,可是,一切都晚了!英子是内伤,肝脏破裂,引发大量内出血。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英子!英子!”我紧紧地抱着她,大声地呼唤着:“你听见了吗?!我们要回家呀,知道吗?”
半弯残镯,安静地躺在雨声喧嚣的夜里。
12,传言
文/廖东平
九龙在一家私企当副总。
半年日夜连轴转,他一手抓的公司经营策划终于取得成功,为公司带来巨大利润。
这天,清洁工A在他办公司打扫卫生,对他说:九副总辛苦了,见你天天忙,够累的。
九龙笑着说:这半年是有点忙,任务完成了,休息几天,到外面转转。
清洁工A在公司见到同事B说:九副总刚才在办公室说,工作太辛苦,想休息,到外面走走。
同事B见到主管C说:九副总嫌这里工作辛苦,不想干了,想走了。
主管C告诉部长D:九副总说,老板太苟刻,这里干得没意思,可能要跑到其它公司。
部长D见到主任G,神秘地说:九副总在背后说老板坏话,说在这里干,很不开心,要到其它公司干。
主任G跟另一位副总E说:九副总骂老板不是人,这里不是人干的活,他就要跳槽到其它公司了。
副总E碰见老板夫人F说:大家都听到了,九副总骂老板是人渣,自己干得像狗一样,凭他本事,其它公司抢着要他。
老板夫人F告诉老板说:九龙翅膀硬了,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在背后骂你禽兽不如,吃人不吐骨,他为你赚大钱,你对他,连咱家的狗都不如,他要飞了,到别的公司做老总了!
可怜的九龙就在这种传言中被解雇了,他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
九龙走的那天,只有清洁工A帮他收拾东西,清洁工A对九龙说:你平时对我这么好,真舍不得你走啊!
13,妙计
文/廖东平
我专门到这地方干我的勾当,我喜欢这地方,有时候偷偷摸摸,有时候开明车马,白天干,晚上也干。干这亊,快也就十几秒,慢也不过一分钟。这地方是住户的必经之地。自从干了这行当,我的日子滋润起来了。
说来渐愧,我算是深漂一族。大学毕业后,在这里东奔西跑,几年过来没个安稳。“月光族”生活不算穷困,但总觉没出头的日子,没奔头。
想想,还是找个高人指点吧。
我踏进了点子公司,老板留了一撮山羊胡子,半白的头发梳着一个马尾。看上去像一个算命大师。
他了解了我的情况后,问我在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我回答:雕刻工艺。
一会儿,大师交给我一个信封,对我说:这是锦囊妙计,你务必回去打开来看。
交了一笔不菲的钱,我急忙出门,在楼梯口我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只见里面只有两个醒目的大字:“办证”。
14,遛
文/廖东平
九龙的父亲来深圳三个多月了。
九龙对父亲说:“在这里好吃好住,有电视看,有冷空调,好舒适的;你安心在这里,吃好、睡好、玩好。”
日复一日,吃完晚饭后,九龙按部就班地和妻子一起带着哈巴狗在楼下遛狗散步。
这天晚饭后,父亲突然对九龙说:“你也带我到外面遛遛吧!”
15,匠 心
文/廖东平
廖伯十三岁学艺。师傅告诉他,手艺人,全靠手艺吃饭。
师傅靠一锤一锤敲打,敲了一辈子的铜边炉。那些年找师傅订做边炉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主。他说,手艺靠绝活,有了绝活就能活得亮堂。
师傅曾参加市里的手艺比武,凭一把扁锉,将两块粗糙的铁块锉得平滑,两铁块粘一起看不见缝隙,评委在两铁块间滴油,不见半点油滴漏,他得了第一名。
廖伯二十岁那年,本可以自立门户。满师前,师傅出了一道手工艺题,叫他制作边炉盖,要求用扁锉在铜皮中间锉一圆孔,锉出来的孔要刚好套上边炉的烟囱,密实无缝。扁锉在平整的铜皮上,能锉出圆孔?就这道手艺没掌握到,他迟了一年才出师。
如今,廖伯七十多岁,他每次到超市上,看见柜上卖的都一个式样的铜边炉,总是不断地摇头。
他打算做完最后一个边炉,就封艺了。眼下,经过七、八道手工艺做出来的边炉,就剩下最后一道工艺——做边炉盖。
廖伯曾经收有两个徒弟,他说,以技养身,以心养技,做这活,眼要高,心要低,每个细节都要细心。无奈,年轻人浮躁,半途就离去了。
廖伯拿起木锤,将一块铜皮放在木模上,在中间一下一下地敲打,叮当叮当的敲打声,就像一首顿挫抑扬的乐曲。一会儿铜皮凹成了弧形,然后翻过来,在弧形顶上用扁锉锉出了一个圆孔……
廖伯望着用铜皮敲打出来的边炉,用粤剧假声,拉长腔调自编自唱了一句:嘚嘚锵,一技傍身,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