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山上的回忆

凡农村长大的孩子，放牛、打猪草的活儿，多多少少都干过。一般作为男孩都是放牛，女孩呢，就是打猪草。

我们小时候，正处于大集体时期，每家喂的牛都属于生产队的。喂一头，每年还要折算公分，参与分粮食。只要有小孩子的人家都要分头牛来喂养，以免小孩子吃空闲饭。

放牛一般是四至八月，禾苗在地里，还未收割期间。到了秋天，庄稼收割了，就开始放敞（土语：就是不用守着，让牛羊在山上随意吃草）。

放牛早晚一趟，多在春季学时期。秋季学期，放牛还不到一月的时间，就开始放敞，每天早上把牛赶出去就得了，放学回来就去山上把牛赶回来了事。

放牛的时间，天刚蒙蒙亮，孩子们就要跟着大人起床，光着脚，脸不洗就来到牛栏门前，解开牛索子，狠狠对牛叫喊：“屙屎！屙屎”如果牛不屙出屎来，小孩子就用牛索子奋力地打牛的头，牛也乖乖地听从，使劲地屙出一些来。这一过程，是为了集粪便，怕牛把粪便屙在外面了。牛屙屎后，才打开牛栏闩子，把牛牵出门来，走出村外，一同其他的放牛娃一道，往约定好的山上走去。到了客车过路了，就把牛赶回来，吃了饭去读书。那时候，客车是固定时间往门前过路，来回一趟，没有多大改变。所以客车过路，成了人们计时的一个依据。

下午放学回来，把书包一放，翻开甑子，吃点冷饭，嘴巴两抹抹，来到牛栏门前，同早晨一样，解牛索子，喊牛屙屎，打开闩子，牵牛出门，走出村外，一同到约定的放牛山上。

来到放牛山上，把牛索子搭在牛背上，让牛各自去啃坡上的青草，孩子们就开始玩自己喜欢的游戏。

若是两个孩子一块放牛的，就在岭岗上选择一个平坦的地面，踏地踏爬（土语：就是屁股直接坐在地上）地坐着，将公路上捡来的石子拿出来，叠子（就是用手板玩石子一种游戏）比赛。石子七颗，有平拽，高拽，还有反窝。按取得石子多少定输赢。输了就罚搓手心，输多少，搓多少子。赢者自乐，输者不服，常是叠子叠到不知放牛的事了。等有人隔山火海（土语：大声呼喊）地呼喊：“是哪些娃儿不注意，牛在吃包谷了！”那才连忙丢下石子，快速地跑到包谷地里去驱赶自己的牛。

有时也爱来到山上的桐子树上玩耍。来到包谷林的桐子树上，一是为了看住牛不到包谷地里来，二是可以爬到桐子树上玩。爬上桐子树，选定一个坚实的桠枝，双腿搭在桠枝上，两手握住另外一个桠枝，尽情的摇着，感觉自己是开车的驾驶员，口里不间断发出“唔-嘟、嘟，”的开车的声音。开累了，休停了。隔一会儿，要看树上那个桐梓果又圆又大，便要摘取几个放在包里带回家来，拿到学校，当皮球拍打。若是独自一人时，你在树上什么都可以想，什么什么都可以不想。不想便罢，一想就想入非非。想长大后住什么高楼大厦，想长大当什么大军官，指挥什么大部队，当什么科学家，发明什么新玩意，想长大后哪个是自己的媳妇，能有几个娃娃，等等等等。真是无奇不想。若是牛铃在包谷地边响了，才回过神来，跳下树去，把牛赶到草地里。

有时你是独自人放牛，到了山上，把牛赶到青草里，自己找一个平整的地面或光滑的石块盘脚坐着，取出心爱的花花书来看。花花书里的人物故事十分的吸引人，不久就进入情景当中去了。常时是因看花花书，忘记了放牛，等到从花花书的故事中走出来，牛儿不知在哪里吃草或进了包谷林。这时才火急火燎的去找牛。

小时候记性很好，每看一本花花书，都能把书里的故事讲出来，摆给其他同伴听，以此来炫耀自己。那时候花花书很少，没有书看的时候，放牛山上，也常常围在一起，听别人摆故事。没看过花花书的听看过的摆，还有就是小孩子听大的孩子摆，摆那些听来的故事，什么“十背穷”了，“掐人婆”了，一些离奇古怪的故事，听起来也津津有味的。也有不爱听故事的，就专门看住牛吃草，不让到庄稼地里。

有时，一伙放牛在高高的山上，最喜欢的就是唱歌了。在那高高的山上，站得高，看得远，心情无比的舒畅，各自都情不自禁地把学校教的歌唱出来。都高声大气地，深怕远处听不到似的。你唱了一首我一首，要把所教的歌唱完。有时忘记了歌词，停下来，摸摸脑壳，想起了，又接着唱。如果想不起来，就哩哩啦啦的随着曲调乱哼下去。

最有趣的是在放牛山上举行牛打架比赛。有句俗语说：“水牛打架吓死人，黄牛打架笑死人。”一般举行比赛的都是黄牛。水牛打架一般是秋收过后，在田野里荒坡上，那是水牛自发的。水牛打架要追打几湾田，追打几面山，看起来确实吓人，放牛时不敢尝试。

黄牛打架是放牛娃组织的无聊玩意儿。一个村的牛一般不打架，打架都是相邻村子的牛。孩子们在学校课间时间相互邀约好了，放学后，大家一起把牛赶到宽阔的山头举行比赛。赛前要规定一些规矩，然后开始比赛。双方互相牵着自家牛的索子，把牛牵拢来让其头对头，角碰角。随时作好牛打起来的准备。若是牛打起来了，要立马放开牛索子，看打起来绊倒人。牛打起来了，低着头，眼睛圆圆地瞪着，角与角杵来杵去，四脚奋力蹬着，尾巴硬硬的翘起，看出使力的样子。孩子们隔远地看着，兴奋极了。如果两家的牛力气悬殊，两下子，力气弱的方会甘拜下风，自然退让。如果两家的力气相当，要打一席好的，草地都要搓死几堂。最终还是有一方敌不过而退让。牛打赢了，那牛仰着头，咧着呀，表现出胜利的神情，主人也洋洋得意的样子。牛打输了，低着头，好像要流泪的样子，主人也感到不光彩。悻悻地用索子打着牛屁股，说：“你狗日太不争气了，快回家，不等你吃草了。”

放牛山上，除了做一些玩意儿外，还有就是寻找野生的东西。春天里，野生的草莓熟了，满处都是，你可以选择性的采摘，放在嘴里咀嚼，那酸甜酸甜的滋味满口充溢。那饱满的茅草签，满路都是，满坡都是，你稍微用力一抽，那草签就脱离了根茎，用手剥开，嫩绿的草芯吃起来甜滋滋的，难不怪牛儿喜欢吃这东西。那荆棘丛里长出了的刺顶，嫩嫩的，皮外长一些小刺，不蛰手。取下来，剥开皮，小节小节地咬断，吃起来十分可口。山上还有牛奶子、野李子等等，到了成熟季节，都十分可口。所以，到山上放牛，还可以寻找一些野生食物吃，用来解决自己的饥饿。

到了蘑菇生长的季节，孩子们可以到放牛山上，一放牛，二捡蘑菇。那时的孩子，是在放牛山上长大的，对山上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哪段时间生蘑菇，哪里生什么蘑菇，哪种蘑菇吃得，哪种蘑菇吃不得，都一清二楚。孩子们一到蘑菇生长的季节，都要提着篮子上山放牛，

来到山坡上，树林中，轻车熟路的，不到几多时间就捡到满满一篮鲜嫩馨香的蘑菇。提着蘑菇，哼着歌儿，赶着牛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现在回想起来，小时候放牛山上还真是乐趣多多，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