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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仡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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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1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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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命不凡的单身汉

阿刘是七五年毕业的高中生,那时升学读书,都是靠推荐就读。他得到读高中的优先条件是军人家属,他的哥哥那时正在参军。

阿刘高中毕业后,成了一位“文不文,武不武”的人。穿着白白净净的衬衫,白色胶鞋,背着一个草帽,参加生产队劳动,干活牵诗架文的(土语:就是自以为是文人,干活拈轻怕重的样子。),看去根本不像是搞农活的样子。阿刘以为自己是高中生,应该吃轻省饭的,总是不愿意干与泥巴打交道的农业活。

阿刘高中毕业回来,干活不当行,生产队的人就笑话他,喊他“高中生”。后来大队民办学校差老师,看他是个高中生,就推荐他去代课,这应当是找到了个适合的门当了。阿刘去上课,不懂得如何教学,他认为一年级的课本简单,一课只有几个字,他一天就上了两三课,搞得小娃娃学个似是而非的。后来叫他上中高年级,他满黑板都写是错别字,就连学生都知道写错了,这样的老师怎么能教学呢?没有上几天课,因大队的知青有几个,都争着要代课,于是区教办决定择优录取正式的民办教师。阿刘自然也要参加考试,竟然没有考过几个初中生而被淘汰了。

阿刘没有教书了,后又去参加公社的茶厂。那时的茶厂是专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开办的。茶厂的知青多半都是县城来的干部子女,少部分是当地的知识青年。阿刘是高中生,正儿八经算是知识青年了,于是就到了茶厂锻炼。阿刘到了茶厂还比不上城里来的青年,在劳动中没有城里人肯干,在搞文艺活动中没有城里人活跃。阿刘身上找不到什么优点,在茶厂成了个“有他不多,无他不少”的一个人。

阿刘在茶厂,打扮得十分标致,皮肤也很细腻,看不出是农村出来的。阿刘自以为干了几年后就会安排工作,还“未从黄瓜结蒂蒂”就想入非非了,他一厢情愿地想娶公社书记的女儿。每逢过年过节,提着礼物到公社书记家拜望,开始书记认为阿刘是茶厂的知青,礼节性拜望没有什么企图,即使有企图也不大,还认为阿刘很成熟懂事,懂得人际关系,就十分热情地招呼他,书记女儿和阿刘是同学,遇到阿刘来家里,也十分的亲热,阿刘便是自作多情了,认为书记看上他,书记女儿也喜欢他,这门亲事靠得住。久而久之,阿刘想娶书记女儿的想法传开了,传到书记女儿的耳朵里,书记女儿觉得自己怎么能许配给一个农村人呢?感到又羞又恼。

书记女儿遭到如此的羞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对阿刘进行有意思的调戏。有一次,遇到阿刘,有意识吃着葵瓜子招惹,便主动叫阿刘上前去抓葵瓜子吃,阿刘笑眯眯上前去,没等阿刘走拢,便转身去了,搞得阿刘十分的尴尬。阿刘是一个不知趣的人,一根筋地就想娶书记女儿,其别有用心的是想找靠山,想安排工作。有一年阿刘去给书记拜年,砍了大大一块肉,认为书记绝对热情,阿刘来到书记家,书记一家却对他十分的冷漠,阿刘不以为然,将一块肉挂在书记家的墙壁上,看到书记一家人不理不睬的,自个坐了一会,出门去别的同学家玩去了。到了吃饭的时候,书记家没有人来喊他吃饭,只好在别家找点吃的离去了。后来书记托人将拿去的一块肉还给了阿刘。

两年过后,上山下乡的政策取消了,恢复了高考制度。知识青年返回城里,有的考上了大学,有的安排了工作,阿刘只有又回到农村,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

阿刘在家里,一天不面对实际,还是想入非非。别人给他到处找媳妇,他总是认为农村的姑娘不如意,还不搭理给他找媳妇的媒人,一心就是想找一个“飞的”(当地借指非农业)。在那个年头,农村人想找一个机关上的非农业户口,可以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随着年龄的逐渐增大,阿刘还是照样感觉自己是非农业户口的命,不应是干农活的,总是不安于农村生活,一味地好高骛远,想脱离农村,就连年参加高考。为了高考成功,别人干活,他就在屋里翻来覆去地看书,看一些关于高考的书。不知是高考资料的原因,还是自己头脑的原因,反正几年高考,成绩都不理想,不是名落孙山,而是一落千丈。阿刘高考出名了,当地的人们就叫他“刘大学”。后来由于限制年龄,阿刘才不得不放弃高考。

放弃了高考,就相等于放弃农转非的机会,应当是打消了找非农业媳妇的念头,可是阿刘还是没有放弃。别人给他找媳妇还是不理不睬的,好像天上有个林妹妹在等着他似的。渐渐地,阿刘三十出头了,对一个一味固执痴迷的人,再也没有人给他当媒说亲了。

阿刘的父亲去世后,只有和母亲住在一起。说是母子相依为命,那还是真的,因为阿刘要靠年迈的母亲干活养他。后来包产到户了,阿刘的母亲干活也十分吃力,阿刘不得不要干一些地里活,但是干活不踏实,庄稼办得十分的屁火(土语:不好),一年收成微薄得很。

渐渐地,阿刘的日子不是十分的好过。但是他还是不死心于现状,还是想吃轻省饭,还是想找机关上的姑娘。

后来,阿刘的同学来本镇当了镇长,便把他弄去参加计划生育工作组,就是组织抓计生对象来实行手术。他得了这份差事,感到十分的荣耀,抓人十分积极。那时抓计划生育的人,人们视为是追帐狗一般,令人讨厌。阿刘倒是感觉不出来,因每月有了几分报酬,把自己打扮得体体面面的,认为自己是工作同志了,就是本乡的人看见他,他趾高气扬的,似理非理的样子。见到他那副样子,好多人都啧啧地说:“阿刘真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有了所谓的工作,阿刘以为有姑娘欣赏他,便在街上寻找自己看上的人。空闲时阿刘在街上东西瞧瞧,西望望,终于在学校里看上了一个即将毕业的初中学生。打听下来,是自己高中时候校友的女儿。他的校友是供销社的保管,那时很是吃香的,阿刘就经常到校友家里玩耍,随时称肉、卖豆腐往校友家里送。他的校友认为阿刘很礼节,便随时留他吃饭。哪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上了自家的女儿,眼睛色眯眯的跟着女儿的身子转。校友看出了问题后,便将阿刘拒之门外了。

阿刘真是个不讲伦理,不讲般配的色鬼,他犹如一只饥饿的猫,光是“咪咪”的到处嚎叫,可一点腥味都没有尝过。

不久计划生育工作队也撤销了,阿刘只好又回到自己农村那个家。后来又遭到一场火灾,将自己仅有的两间木房烧毁,阿刘只有靠政府的救济修了一个简陋的房子。

这时,他的母亲已经八十多岁了,更是母子相依为命的日子。阿刘已是接近四十岁的人了。那时还在当镇长的那个同学,看在同学的份上,对阿刘母子的遭遇感到可怜,无数次民政救济他,便给他资助修了一个简易砖房,可是阿刘得寸进尺地找他的同学要工作。作为一个镇长,哪儿能安排工作呢?他的同学为了照顾情面,说一些推辞的言语:“首先把自己的家整理好再说吧,工作的事慢慢考虑。”阿刘便没有听见去,就在这个时候,他到处扬言说:“他的同学要给他安排工作。”借此机会,看哪个年轻姑娘要来追他。他真是觉得想天上掉下馅饼,可笑极了。

阿刘这段年龄想找媳妇,犹如饿狼捕食,他总是一厢情愿的乱扑。本队有个姑娘才十六七岁,他又有了非分之想,阿刘想方设法地给那姑娘家人做事,让其大人对他有好感。有一次,这家人到很远地方背木料,他不请自到,十分积极。他将自己背的一回木料极快地背拢家后,又返回半路给主人背。主人有了这样的代劳,定然要念叨阿刘的好。于是阿刘便到处说:“他家的老头子说他好,便看上他了。”他到处请人给他说亲,但是都没有人答许,因为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有一次,在酒席堂中,阿刘看到那个如意的姑娘了,按捺不住心头的激情,便公然地朝那姑娘动手动脚的。姑娘一同有几姊妹,看到阿刘如此不要脸面,就毫不客气地对阿刘拳打脚踢,他哪里招架得住?只好狼狈逃跑了。

这段时间,人们都认为阿刘神经有了问题。凡是小女人家撞到阿刘都要退避三舍。

阿刘值得可笑,她的老母亲十分的可怜。阿刘在外优哉游哉地不知春夏秋冬;可是老母亲在家里孤苦伶仃地忍受严寒酷暑。有一年年尾,一个八十多岁的老母亲孤独一人去她的女儿家找年过。翻山越岭地要走十多公里路,走到半路迷路了,摸到悬崖边,跌倒下岩而死。几天后才发现,耳朵都被山鼠肯掉了。真是可怜咦!

阿刘的老母亲死了,阿刘更是一个无牵无挂的人,一人在外东奔西走,多么的逍遥自在呀。

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阿刘还是想有一个出头之日。把自己的一些田土变卖了,想攥钱来修一座高楼,刚把地基修好,又卖了,想积攒更多的钱,成为一个富翁。真是觉得“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后来他做过牛生意,生意做折了;又开私校,私校开垮了;又挖草药行医……他有一种沟壑难填的欲望。

现在阿刘已接近六十岁的人了,按理说,可以在哪家寡妇处将就安身立命算了。可是他依然是一个人老心不老的人。

有一次,我看到阿刘,他身穿白衬衣,打着领带,可脚上穿的是解放鞋。我主动与他搭话,他照样搭都不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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