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集体时期,农村多是瓦盖木房,但也随处可见用篾巴折遮挡的茅草房子。需要砖装和瓦盖的人家也不少。
可惜那个年代那些人家就是因缺钱而无能为力改造好自己的房屋,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屋顶漏雨,屋面透风。
大集体时期,生产队长是一个关键人物。我队的生产队队长是一个关心群众疾苦而又善于抓经济的人。看到生产队有着富余的劳动力,可增加生产队的经济收入,于是就请来重庆一批砖瓦师傅教我们生产队的一部心灵手巧的年轻人学做砖瓦,作为生产队的一项经济支柱。
有了砖瓦厂,生产队就成了两部份人,一部份从事生产劳动,一部份学做砖瓦。
做砖瓦是一项技术活,不一定人人都会,它有一道复杂的工序。
首先要挖瓦泥,在挖泥时要用铲锄一点一点将泥土铲成屑片,见到石子必须择出扔掉。然后翻来覆去的铲几道,尽量做到泥无杂石。
细泥铲好后,要均匀地泼上水,而后牵看一头水牛或大黄牛来踩泥。为了不让牛踩脚迹凼,便要用布之类东西将牛的眼睛蒙上,牛就会在泥中胡乱地踩踏。这样既快又踩踏均匀,一人牵着牛围绕着泥土转着踩,直到将泥土踩糯为止。
泥土踩糯了,就要把泥土切割来,搭成堆,然后用薄膜胶纸给它封好,以免散失水份而干硬。
这一切都是为车瓦打砖作准备。
泥巴具备好后,就开始车瓦或打砖了。先说车瓦,车瓦要具备切泥巴的泥弓,放泥巴的泥板,必须具有瓦桶子,具备车盘,拍泥巴的弯拍子,切瓦泥的泥刀等,还要一个放置瓦桶的场地。
车瓦的泥瓦匠首先要从泥堆上切割泥来一坨一坨泥巴筑在泥板上,泥巴必须粘粘实实的,要筑成一个长有一米五,宽有六寸,高不等的长方体状。然后将瓦桶子套上瓦衣放在车盘上,再拿泥弓推一块泥巴片,双手轻巧地抬着泥巴片贴在瓦桶子上,再将弯拍子沾点水拍围在桶上的泥巴,让其紧密、光滑、均匀地形成瓦状围在桶子上,再用泥刀围着桶子车一转,切去上部多余的泥巴,让其整齐。最后将泥桶子放置在早己撒着煤灰的坝子里,再把桶子取出来。桶子是用小木条穿制而成的,可以收放,上小下大,桶外均匀地钉有四根条子,便于把瓦桶分成四块瓦片。瓦桶子取出来后,再套另一个瓦衣,车第二瓦桶。第二瓦桶放置好后,去撕下第一个瓦桶内的瓦衣来套上,车第三个瓦桶。这样反反复复地来回车瓦桶,放瓦桶。这门活儿讲究技巧,讲究质量,讲究效率。因人的技术不一,车瓦的数量质量都不一样。
瓦桶在坝子中晾到一定干度后,要一个一个地把它掰开,掰成四块瓦片,一一垛起来堆放在一起。掰瓦桶要掌握瓦泥的干湿度,干湿不当都容易掰碎。
打砖要简单些,就是有一个砖盒子,要有一个切泥的泥弓,要有一块光滑的石块,然后具备一些垫比砖约长的木块。打砖的师傅首先将砖盒子内撒上细细煤灰,便于不沾泥,然后用泥弓切一块四四方方的泥巴,双手取起对准砖盒子用力将泥巴打入砖盒子内。这也是一种技巧了,如果偏了,再用力也塞不满盒子。如果熟练了,又轻巧省力,又能把砖盒子塞满满实实的。砖盒子塞满后,再用小泥弓从砖盒子中划破,将砖泥划成两块。然后把砖盒子翻立着在下面垫上木块,再打开砖盒子,取出打好的泥砖,抬到砖埂上放置好。
制作的砖瓦毛坯有一窑后,就要开始烧制了。瓦窑子内呈坛子形,前面有窑门,用于烧火。两边和后面各有一根烟囱,用于排湿气排烟雾。顶部较平,中间有口子,用于出砖瓦。装窑时,下面用砖铺上几一路通风道,在砖上面再堆放砖或瓦,堆层必须要铺一层细煤,为引起燃烧。
烧窑火,要先是小火把砖瓦烘干,再用大火把砖瓦烧红烧透。燃大火时,三根烟囱冒出来的都是蓝色的火焰。根据烟囱冒出的烟火可以断定砖瓦烧的程度。烧到一定程度,要把顶部中间的口子封好,四间砌个围圆,用泥浆作成一个小丘田,要向田里面注水。时而用铁签在田间插些小孔,让水慢慢地将烧透的砖瓦浸湿,继而让砖瓦变成蓝色。
烧窑火,要掌握方法,尤其是烧大火和顶部放水很重要。一窖砖瓦,火力过猛容易把瓦烧成“猪耳朵”,火力不猛又烧不透,还是泥巴块块。放水时,水过猛过急砖瓦容易起丝缝,水不到位砖瓦又容易起黄色。所以烧窑火是门技术活,必须拜师学艺,掌握其中的诀窍。不比车瓦打砖,看着别人怎么做跟着就能学得会。为了更加神秘,师傅还蒙上一层迷信的色彩,在烧窑火前还要祭窑,烧钱化纸的,让什么神灵保佑烧好砖瓦。
那个年代,生产队有砖瓦销售可以说供不应求。由于生产队有了砖瓦厂,一年除了销售一部分外,人们还可分得点砖瓦供自己修造房屋用。这让比邻的生产队人们对我队好生羡慕,觉得属于我队都要先进得多,富是得多,快乐得多。
后来,土地承包到户,生产队变成了村民组。我组的人们凭着制作砖瓦的技术,继续干起这经济门道,比集体时期积极性更加高涨。整个寨子边到处新建了砖瓦厂,各自打砖车瓦,拱窑子,烧窖火,干得轰轰烈烈的,从而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