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相信,在物质充裕的今天,谁还能回忆起五十年以前,那段对于尚在饥饿中挣扎的大多数缺粮贫困人口来说,解决粮食紧缺问题是头等大事。正如歌中唱的那样,“为了填饱肚子就已筋疲力尽,还谈什么理想,那是我们的美梦”。贫穷的人们常常处于饥饿,我们村西头有家人爷爷累死在田里,临死前给儿子的遗言是“男人不哭”!这位爷爷的儿子他十八岁那年就在黄河拉纤,他没哭,为了那几块钱脚费,他硬是把船从潼关拉到壶口才回家奔丧;那年他自己的小儿子已因饥饿浮肿死在妻子怀中,儿子和女儿放声大哭,他没有哭,也没有表情……。
“五十多年前,全家就是靠二伯卖炭,养活了咱们这一家人”我曾经常听见爷爷们唠叨着二伯的苦劳一生。村里父辈们也常说“你二伯为人老实厚道、舍得出力气,用粗糙如树皮的手撑起你们这个家,真把苦下够了,你家才能熬过那段日子,活着,真不容易。”
我爷爷自己有三儿、四女七个孩子,还抚养着大爷爷去逝后留下的两个女儿,全家十来口人。在大饥荒贫穷年代,大伯去西安上学,父亲去新疆当兵,虽然少了两张嘴,似乎减轻了家里的负担,但是依然没有彻底摆脱吃饭的问题,仍然使全家人陷入到无限的忧愁之中。
“我去卖炭!”二伯挺身而出,自发当起了卖炭翁,这是那时最辛苦的活儿,这些拉架子车卖炭的人生活很苦。当时村里土地贫瘠,为了吃上饭,个别男孩多的家庭采用“以炭换粮”方式,来换取点微薄的粮食,缓解家里缺粮问题。当时二伯是我们村里拉架子车的一把好手,别人家是至少是两个人一起拉,但他只是自己一人,主要是家里也只有他一个男孩。第一天晚上十点钟左右出发拉着架子车,于次日凌晨四五点走到韩城马沟渠煤矿,就赶紧排队拉煤。如果顺利就会在第二天早上十点钟前能将块煤装上;若遇到人多就得等到下午一两点钟了,那会架子车就成了二伯的床铺,趁机睡会。当装上块煤,二伯拉着装满煤块的架子车,他双手握着两个车把,肩上套着拉绳,身子弯成了一张弓,他奋力拉着架子车,艰难前行。途经芝川老坡,原来的芝川老坡比现在陡峭的多,这时村里别人家都再安排一二个人接坡,唯独二伯独自在拉架子车,路陡急弯再多,他都能两个胳膊一卡,稳当当地拉下去。上坡的路再吃力,他也能咬着牙膝盖跪地拉上去,自己一个人硬上走S形把架子车拉上坡。回到家也就晚上了,在家休息几个小时,第三天凌晨三四点钟起来,翻过两架沟道把煤拉到南尹、北尹、伏六等村,如果运气不好,还得去更远的地方,换些红薯、玉米、小麦等粮食,又在当天晚上六点回到家。然后吃点饭,休息一会到十点左右又出发,开始三天一轮的重复“以炭换粮”历程。二伯拉着架子车在芝川河边,在那百良崎岖的山路上,来来回回,年复一年,究竟走了多少趟,已经记不清了,唯有其中的苦楚深深烙在了脑海里。
现在随着改革开放和各项惠民政策的不断推出,父辈们早已脱离贫困。现在,农村富裕了,生活条件好了,生活的日子越来越红火。蓦然回首,变化之快,若不是亲身经历,真的不敢相信。是党的好政策让父辈和我们这一代人活得舒畅,活得体面,活得有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