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楼前的那几棵桑树

怀念楼前的那几棵桑树

作者：梁爱琴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来了情绪，我一下子想起化学楼前的那几棵桑树，他们被杀掉是一年前还是不到一年呢？甚或更多的日子，我记不清楚了，如今的日子总是模糊起来和日日相似起来，但是当桑树被杀掉时，我去学校的第一天就感觉到了。我还清楚记得那一天也是个晴好的天气，阳光很好，我照例骑车走在绿树成荫的路上，心情不错。快到化学楼下的时候，敏感地觉察出少了点什么，即刻就发现草地上的桑树不见了，这里显得比以往亮堂和空旷了不少。我立即停下来仔细看看这里发生的一切，数一数少了至少四棵桑树。

化学楼前的这几棵桑树，我是很熟悉的，有两棵是很特别的，树冠不是很高，叶片却很大，而且碧绿油亮，光是这叶子就格外惹人喜爱。这桑树的枝条是淡黄的颜色，而且还弯弯曲曲的，特别有规则，我过去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枝条，觉得大自然真是神奇。这两棵桑树长势非常好，每年都结很多很大的桑葚，酸甜可口，我是经常带孩子来采桑葚的。那时孩子还小，对这个活动也很喜欢，而且在这干净美丽的校园，在野花遍地的草坪上，捡拾桑葚也很惬意。孩子呢，还很调皮地把嘴巴吃得黑乎乎的，逗我发笑，她就更加开心地咧开嘴大笑。有时也有学生来采桑葚，他们可以爬到树上，也可以摇一摇，大家虽然彼此不认识，但是也互相帮忙。

还有两棵桑树是不同的品种，长得很直很高，枝条也基本是直的，叶子也不如这两棵肥厚，桑葚也结的小。这两棵桑树的果实一个比较甜，比较多，另一个就差，也结的少，人们一般都不会光顾。

化学楼前的这几棵桑树，形状、高矮和桑葚的味道我都是了解，每天可以看到他们，即使不采摘桑葚，我也觉得是风景，很舒服。那桑叶从春天的小嫩芽，到夏日碧绿碧绿的大叶片，真让人有成就感，还有桑葚可以吃；而且还引得各种鸟来吃，叽叽喳喳的，非常热闹。我们只能取得低处枝条上的果实，而鸟儿自由自在，可以挑树冠最高处最大最红的吃，而且奢侈浪费地只吃一点，让人心生羡慕。鸟儿浮皮潦草吃着桑葚，还可以把种子带到别处去，校园里很多地方都有桑树发出来，我都认得，看见桑树就内心欢喜，但我经常不说出来。

桑树的叶子能绿很长时间，岑参有诗云：“芃芃麦苗长，蔼蔼桑叶肥。”我特别喜欢绿油油的桑树，树下看那桑叶，阳光被桑叶遮挡，更加产生光影的美感，绿莹莹，清凉清新，美妙无比。我学《陌上桑》：“罗敷善蚕桑，采桑城南隅。”为了孩子体验养蚕，也为我重温童年的养蚕经历，我采摘桑叶养过三年的春蚕，都很成功。蚕宝宝从小小黑黑的蚁蚕，长到后来指头粗细的大白虫子，我是很有成就感的，孩子从小就爱抓蚕宝宝玩，感觉特别柔软和舒服。我因此特别感谢化学楼前这几棵桑树，而且觉得有了特殊的深情厚爱。到了深秋，几乎是冬天，桑树的叶子才变黄掉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这时候那两株特殊的桑树弯弯曲曲的枝条是极其优美的，我每一次看到这棵桑树都要感叹他的与众不同和出类拔萃。

我对这几棵桑树喜欢的不得了，因为交互太多，看景，采桑葚，摘桑叶，弯曲的枝条等等都是美美的回忆。每一次我来采摘桑葚或者桑叶，我都非常爱护他，不舍得浪费。看到地上有人粗暴地采摘丢下的枝条或是叶子，我都捡拾起来，能用的都用上。也许桑树都要笑话我的节省了，他树上有那么多叶子和枝条的，唉，桑树你别笑话我呀，我是爱你还来不及啊！

桑树全身都是宝，桑叶解表清热，养阴生津；桑椹滋阴养血，补虚润燥；桑根泻肺平喘，利水消肿；桑枝通经活络，除痹止痛；桑树烧成的灰叫桑柴灰，治疗目赤肿痛、身面水肿、白癜风等病证。桑叶还是蚕宝宝的食物，关于春蚕给人的也都是美好的印象，“春蚕到死丝方尽”，蚕为人类贡献了斑斓的丝帛，编织着美丽的生活，带给人无尽的温暖。蚕沙也有药用价值，祛风温燥而通腑气，又有除湿舒筋作用，缓和各种痹症、吐泻转筋等。蚕蛹是富含蛋白质和各种氨基酸的美食，蚕宝宝的生长过程，孵化，蜕皮，生长，蛹变，飞蛾等等真可谓奇特，有神虫之称，让人领略大自然生命的奇迹。我太喜欢桑树了，连带着喜欢蚕宝宝，有句“屋前不栽桑”俗话，我是极讨厌的，这碧绿的桑树多美，多神奇啊！我都想时时刻刻“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看到桑树，我就想到养蚕，想起小学学过的巴金饱含深情回忆母亲的《春蚕》，想起嫘祖始蚕的神话故事，无不带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还有那优美的诗句和文章，《诗经》：“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王维《渭川人家》：“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荆扉。雉雊麦苗秀，蚕眠桑叶稀。”岑参诗言：“桑叶隐村户，芦花映钓船。”辛弃疾《鹧鸪天》“陌上柔桑破嫩芽，东邻蚕种已生些。”等等，从诗经到唐诗宋词，描绘了多少关于桑树的美景，还有那许多书写桑蚕、蚕妇的诗句，如“桃花落尽日初长，陌上雨晴桑叶黄。拜罢三姑祭蚕室，渐笼温火暖蚕房。”等，真可谓一株桑树生发，引得万千感慨良多！我因此愈发喜爱桑树。

当我发现自己无比珍爱的桑树被杀了，很是惋惜了一会儿，但又无可奈何，这化学楼前的几棵桑树啊，可知我时刻记挂于心的。当你们欣欣向荣地生长，我是没感觉牵挂的，而当你们消失，我才知道你们一直长在我的心里。学校有学校的考虑，恐怕有学生采食桑葚出现危险，比如误食农药、比如爬树摔伤等等，学校园林终究选择杀掉你们，徒留我捶胸顿足和叹息。我特别想念这几棵桑树，尤其是那棵特殊的、弯弯曲曲的桑树，那么罕见和独一无二，他们如果是被移栽该有多好！

又到秋风起的日子，可我再也看不见化学楼前那几棵郁郁葱葱、生命力旺盛的桑树了，再也不能采摘桑葚，再也看不到鸟儿呼朋引伴啄食桑葚，再也不能采桑养蚕了，只有怀念，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