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藜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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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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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房听雨

这些年再没瓦房听雨过,想想却也是十分的寂寞和怀念了。

昔日的乡间,屋顶上的绿宝石般的青苔,顺着屋檐滴落的雨滴,将泥地上溅出一片水洼,大地上百泉奔涌,穿过百草的丛地,将植物的颜色擦拭得更加鲜嫩多汁,宛若新生儿的眼眸。再有几束穿过云层的阳光,返照在当年的土墙之上,无名的土蜂在墙垛上进进出出,方圆百里的花朵,均被它们按照约定弹奏美妙的旋律,时而“8”字形的舞蹈,时形"Z"字形的跃起,这无疑不是快乐在传递信息。当那些倒伏的植物一次接着一次的俯下身去,那盛开或者是不再盛花朵的枝桠,此时能够昂首挺胸的站起来,并将残留的芳香释放出,这已经是蓄满毕生的泪滴和欣喜的了。

此时,外出的野猫定是怀着倦怠的心,悠闲自在的从某个地方钻出,它没有因为饥饿而捕食老鼠,却在雨后的大地上承受阳光的温度。再看那家的狗,也开始撒欢样的奔跑着,也倒不发出狂吠的声音,它们保持一定的节奏,慢慢来享受余生的光阴似的。鸽舍笼罩的躁动,伴随羽翅展开,又将围绕着这山村,河流,群峰,逐一去辨别人世的阡陌小道,在傍晚时分才飞回来,和小鸽子快乐合唱。

那时候,雨的声音能够轻易地被我感知,万籁俱寂的时候我总能感觉到虫鸣和蛙声,我能听到人们说话的声音,能够看到柔软的稻草一样朴实的亲人,他们经历过的,或者没经历过的,都在这雨声中悄然而至,悄然无声流逝。在夜里盖好被子,或不盖好被子,总有一双温暖的手在旁边,透过窗户的月光总是能够穿透所有的缝隙,轻轻地,柔软地,投下她的影子。晨光中的煤油灯刚刚被吹灭,一缕青烟缓缓地升腾,不见了。

那时候的乡村,我总能够听到清脆的声音,穿透所有的瓦片,滴落在夜里或者清晨,或者黄昏,或者每一个我记住,或者遗忘的日子。逐渐远离了故乡,住进了小镇,来到了县城,再到大的城市,看到玻窗外面的雨水,再无法听到清脆的声音,朦胧的影子拥挤在每一条路上,就仿佛突然失去了太多的记忆和疼痛。我怀念瓦房听雨,怀念那些纯朴而真实的声音,在一次夜里我坐车回到乡村,住进客居亲戚家三层的楼房屋顶,雨仿佛知道我的心愿似的,安静的,悄然的,我听到了,那种久违多年的声音,这么多年了,仿佛在我的梦里,青山绿水又逐渐在我的眼睛里复苏了。

瓦房听雨的岁月终究还是过去了,振兴乡村的声音却在灯火阑珊处加快了步伐。我安慰我,也像在安慰自己,社会好了,人好了,乡村更好了。在汽车轮子飞速的上下转动中,我无尽的思念正被一种热血悄然的捂热,我带着儿女,在我曾经来过的地方,重温过去的旧梦也算是一种寂寞的慰籍,我知道他们再也不会经历瓦房听雨的日子,感受到我知道的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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