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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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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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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

熬夜很晚,正要睡觉,妈妈一个电话打过来“你奶奶好像不行了。”一句话让人瞬间清醒。以为自己听错了,以为还是和平常一样,只是身体突然严重了,补一补就好了。

 下了楼,看着床上白到不真实的奶奶,嘴巴微张,看得到吸气,好一会儿仿佛已经睡了一觉,才再一次见到奶奶又呼吸一次。已经在向这个世界慢慢告别了一般。哪怕不舍,可是已经无法挽回。

 奶奶早已骨瘦如柴了,脸皮耷拉,只能摸到硬硬的手骨头,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叫她也听不见了,吸一口气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微弱的呼吸渐渐缓慢,终归于平静。仿佛一瞬间静止了,只能盯着奶奶的脸,骗自己说她还在呼吸,只不过动作很小罢了。

 只要我多叫几声奶奶,她的胸口一点会有起伏。可是爷爷的话像是宣判,告诉大家已经无力挽回。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一点一滴在脑海中放映。

 从记事起,奶奶身体就不太好,而且也不善言谈。虽同处一屋,但是我们的交流并没有多少,一天到晚听不到她说几句话,更别说对我有什么关爱的语言了。

 时间慢慢走,我越来越长大,奶奶的身体却越来越差。因为中风,导致她话说不清,一只眼睛也出了问题,蜷着的手常年保持着放在下腹的位置,每次走路只能将全身的力气放在跛着的脚上。

 原本身体就不好的她,在一次摔倒之后,更是完全失去了自理能力。从此老久的木床是她唯一的活动场所。

 只是看不清的眼睛也彻底失去了它的功能,眼睛越来越浑浊,偶尔清醒,时常迷糊,见到人仿佛都不认识了。不仅要大声告诉她你是谁,还需要爷爷在一旁不断提醒,才会裂开嘴笑一下,好像是在说明自己记起来了。

 躺得久了,身体各项机能好像沉睡一般,原本还能自己坐着吃饭,最后只能爷爷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喂进去,还要边吃边洒。以至于后来连饭也吃不下去。

 最终爷爷只能带着带着奶奶寻求医生,希望还能像孩子一样,只要能吃饭,一切就好办了。

 医生确实了得,住了几天院,奶奶开始能吃一点点东西了。爷爷收拾完毕回家。无论怎样,在家里才能安心。

 在家这几天爷爷比以往更要细心的喂奶奶吃饭。小时候希望你多吃点快快长大,老年后,希望你多吃点增强体质。

 可是常年卧床的人,全身得不到没有锻炼,转身抬腿的动作都不再熟练了。以至于身上长了伤口,医生一次次上药,也只能维持短暂的舒服,溃烂的伤口怎么也不能愈合。

 爷爷只能像哄小孩一样,每次都哄着奶奶让她多吃一点,哪怕奶奶已经听不到爷爷的爱。每天晚上,爷爷就这样陪在奶奶身边,哪怕奶奶看不见,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可即使是这样,虚弱的身体也不能支撑奶奶了。盯着奶奶的脸,最后一口气吸进去,再也见不到呼出。

 门外鞭炮响起,是送走奶奶的声音。

来不及悲伤,爷爷就出去准备奶奶后事了。一家人沉浸在悲痛之中,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诉说伤心。

 大家都出去了,只留下床上的奶奶和我。看着这个小时候会把别人给的糖果藏起来,直到我回家慢悠悠递到我手心里的人,在我叫奶奶时,开心咧嘴笑的人,现在却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不敢相信,肯定还是和往常一样,只是身体不好,只要再住院就好了。可是大家忙碌的身影全在告诉我,这就是事实。

无论你信与不信,才不管你有没有做好准备,人就是没了。

 暖气扇在旁边开着,照着奶奶的脸明亮暖和。不是说人死了身体就会变凉嘛,可是你看,奶奶的脸还是暖和的,为了找到足够的证据,又去摸奶奶的手,就是暖和的啊,身体还是热的,怎么就能直接宣判了,一定是搞错了。

 不知是灯光原因还是什么,看着奶奶总觉得她的眼皮还在活动。只能在心里告诉她。快睁开眼,快啊,只要睁开眼一切就好了。

 可是无论我在心里说什么,无论怎么着急,奶奶就是不能给我一点反应。最终只能将心里话说出口。“你起来,睁开眼就好。”摸着她的白发,上面分明有温度的,只要有温度,那不就是还有希望。

 外边人越来越多,哪怕已是凌晨两三点。

 嘈杂的人声让我更加紧张,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一切好像都成了定局。他们进来了,抱着奶奶离开了木床,爷爷三两下收拾了床上的用品。

 跟在他们身后,无能为力的我只能默默祈祷,睁开眼,只要睁开眼他们就会发现。可是直到妈妈他们给奶奶穿好临终的衣服,奶奶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直到最后一铲土扬上去,奶奶彻底与这个世界分离。

 回到家看着奶奶生活过的地方,一幕幕还在眼前显示,可是却再也没有回应你的人。

 奶奶的一生存在感极低,我们相处的二十几年,也没听她说过几句话,总是一个人坐着,不太爱活动,没什么爱好,也不喜与人打交道。可就是这个瘦弱的,从我认识她就已经添了白发的人,给我不可替代的疼爱。

 从土地上走来,到土地下走去,奶奶在人间游历了一遍,让我的内心多了一份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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