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身在外,闲着的时候,常用听音乐来打发时光,听得最多的是关于母亲的歌,比如《梦中的妈妈》,由此,母亲的一些日常生活片段也不时映入脑海。
母亲也是“喝”过墨水的人,她读完了“高小”。到了我上学读书的年龄,母亲把家里的两个红宝书袋子连缀起来给我做书包,石板、石笔给我配齐全。有做不出的题目、写不好的字,都由母亲手把手地教我。在我的同龄伙伴中,我有几分优越、几分自豪。 我在本大队读完小学后去乡中学读初中。母亲为了让我集中精力读书,让我借住在街上她儿时的同学尹姨妈家里。母亲不管多忙每个月都至少去尹姨妈家一次,还一并把我搭餐的米背去。有一次母亲给我送米被尹姨妈邻居家的大黄狗咬了一口,母亲痛得走路一瘸一瘸的,为了省钱,她舍不得去医生那里用点药。
父亲离开我们后,我们兄弟相继从乡下母亲身旁搬到城里居住,这样一来,老家的一片竹园就落在母亲手里了。从此,母亲把竹园作为一份家业来打理。每年给竹子下一次肥,在竹子发新苗的时候,适当掰掉一些多余的竹笋。炎热天,母亲和左邻右舍的婆婆姥姥在竹园里纳凉闲聊;春、秋两个播种季节,母亲就把自家喂养的一群家禽圈养在竹园里,以免小生灵危害邻家的菜苗和庄稼。母亲为人友善,或送张家一根竹竿晾衣,或送赵家一根竹竿做草筢子,而且从来不求回报……有一次,母亲听说村里要在自家房前搞沟渠清淤,正缺一些竹竿做标杆,母亲得知,二话没说,请人在竹园砍伐了二十几根竹子送去,没要村里一分钱。
方圆几里的人都知道李娭毑有一套养鱼的经验。每到春季,母亲就为菜园旁的几分鱼塘忙开了。她先到街上买来生石灰,然后身着水裤,下到有厚厚一层淤泥的鱼塘,用手一把一把地将石灰均匀地撒在泥地上,这样做是为了给鱼塘消毒,以提高鱼的成活率。到了要下鱼苗了,母亲就挑着水桶随男士们四处去选购鱼苗,有时还要饿着肚子挑几十斤担子走上八九里路回家。鱼塘里青鱼草鱼鲢鱼鲤鱼等几类品种的鱼要按一定的比例合理搭配着养,这其中的科学道理母亲都很知晓。母亲在鱼塘边的坟坪里平整出了几块土,种上黑麦草,几场雨水后,草儿青青,母亲开始用新草喂鱼,每天分上午和下午按量投放两次草料,母亲说草料一次投放多了怕鱼儿吃了会饱死。每逢草料淡季,母亲除了给鱼儿投放糠饼等鱼饲料外,还经常把一些青菜叶子和米汤潲水往鱼塘里倒。鱼在水里长,母亲在岸上乐。有时久雨不晴,大湖里的水往鱼塘里倒灌,若不及时加高加固鱼塘槛子,一年鱼的收成眼看就要打水漂。每遇紧急情况,母亲就不分白天晚上,一个人挖土挑土填土,忙得不亦乐乎。
母亲经营着屋舍旁边的七八分田土,春季油菜、夏季棉花,每当儿女们接受她送给的菜油呀,棉花呀,就别提母亲有多高兴!在母亲75岁寿诞的餐席上,我们一齐劝母亲说,您年事已高,身体吃不消,不要再劳累了。可母亲怎么也舍不得放弃,最后让我们答应让她改栽红薯才高兴。毕竟种红薯所花费的精力比种棉花等农作物的要少得多。
今年春节,正值抗疫非常时期,我在乡下老家陪母亲。一天晚边,我们一家人坐在房子后面的一间小杂屋里烤柴火火,突然母亲起身离开,我见母亲出去一阵了还没回来烤火,连忙进到里屋打探,原来,母亲正聚精会神地在看新闻呢。我佩服母亲的是,快80岁的人了,仍很关心国家大事,坚持每天看新闻联播。疫情期间,她更是守着电视看新闻。什么新型冠状病毒、钟南山、李文亮、疫情数据等名称和数据,她准能说出个不偏不离。
母亲安好,我便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