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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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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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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怀念

 

                             

每天上下班,坐在桌前也好,走在户外也好,都能感觉到春意的盎然和涌动。是啊,桃花红,梨花白,又是一年春来到,又是一年芳草绿。可这个春天里,却怎么也叫人欢欣鼓舞不起来,心里总是有些抑郁沉闷,因为,我们痛失了尊敬的张董家老师。

张董家老师英年早逝,知之者无不悲痛欲绝。五十多岁,对于一个作家来说,正是辉煌的季节,可是他却被病魔纠缠,悄然离去了。三个多月来,我每天虽然也沉寝在深深的悲伤中,不能自拔,但却无法把他那样一个鲜活可亲的人,跟黑暗无情的死亡联系起来。我时时处处总感觉着,张老师的音容犹存,笑貌犹在,他还在某个时间某个空间,好好地活着,甜甜地笑着。

可是,回头想想,去年腊月里,那寒风凛冽中无数政界文艺界好友为他日夜守灵的情境,那雪花飘飘中近百辆送葬车队攀爬在他墓地山头的情境,那追悼会现场鹤发童颜的夏青先生扶棺嚎啕大哭的情境,却也历历在目。到底,张董家老师还是离开了我们,俨然离开了他的亲朋,他的挚友,他的学生,离开了他热爱他赞美他歌颂的这个火热的现实世界,到冥冥之中保持静默去了。打开手机,张老师的号码还在,而且,我以后也决不会删除,我要随时保留跟他的沟通。翻翻书柜,张老师那本小说集《红森林》还在,情不自禁读上一两篇,就是跟他在倾心交谈,就是真真实实面对依然活着的张董家老师。

 这些天,每当我特别想念张老师的时候,我就会翻出这本甘肃作家丛书来,静静的品读一阵子,《白滩》,《洁白的银耳花》,《红森林》,《红雨》,等等。这些洋溢着空灵之气,散发着田园诗意的短篇小说,每读一次,都会有新的收获和感悟。许多人都知道,《洁白的银耳花》在《甘肃文艺》发表后,很快被美国威廉斯大学的《中国文学》编译,《红森林》系列在《飞天》发表后,当年就获奖。著名作家王家达曾评论说:短篇小说《红森林》不但是张董家创作上的重大突破,而且是我省文学收获中一颗熠熠闪亮的明珠。如今,撇开这些溢美之词,再来细细阅读原作,还是不得不为张老师饱蘸感情的笔触,精彩生动的描写叹服,他渗透在作品中的那份对陇原大地的热爱,对西部人百折不挠、自强不息精神的由衷赞美,令人感动和振奋,也令人鼓舞和安慰。只要这些作品还活着,张老师就活着,这一点,毋庸置疑。

 作为一个文艺工作者,作为省内知名的作家,张老师创作的这些文学作品,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此后以至将来,他留给我们的更多文学作品,还会激励更多的人,不断去热爱美好生活,创造美好未来的。人活什么呀,活出点意义来,才至关重要。要是生而为人,终年碌碌无为,只顾贪图享乐,就算活过百岁,也只是虚度光阴。作为一个写作者,能够留下自己用心血写成的文字,并被人们传留,这才是一种价值,一种意义,至于冠以什么头衔,必定是奢侈浮夸的东西,不值得张扬。可惜,张老师尚在厚积之际,就停止了思考和写作,给我们留下了无尽的遗憾。而作为一个普通公务员,作为一个基层党员干部,张老师也是尽职尽责的。那天的追悼会上,司法局领导所致的悼词,已经全面总结肯定了张老师生前的工作和表现,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听着,心里还是很温暖的。

当然了,张老师更是一个谦谦君子,一个令人尊敬的长者。我最初认识他,是在成县师范上学的时候。那是八十年代,那是文学还相当吃香的年代,记得当时他跟陆开花夏青娄炳成一起,给师范的文学青年讲过课。就如何构思和进行小说创作,张老师结合自己的创作实践,讲得有血有肉,生动精彩,使我们大开眼界,受益匪浅。此后,因为办《文学小报》和学着写小说,就向他有了更多的请教。我毕业的时候,张老师正在武都洛塘挂职体验生活,对我们几个学生的就业分配,还特别关照过。及至后来,他在武都县挂职当代理副县长,再到市文联、文化局、司法局担任副处级领导职务,都一直给予了我们更多的非常具体的关爱,有生活方面的,工作方面的,也有创作方面的,真是无微不至。而且,我还把张老师的对文学爱好者的这种普遍关怀,不断扩展到同事朋友中去,使他们也得到了一些惠顾。

在跟张董家老师交往的这些年来,我和我的同学们,尹满富,赵玉虎,赵时珍,李炳东,尹进中,尹慧琴等等,都称他张老师,他也乐于接受。哪怕后来挂职当副县长,我们依然这样喊他。有一次,他到五库来下乡,我叫了一声张县长,他还笑盈盈的严肃批评了我一顿。张老师所注重的,还是一份真正的师生情谊,并非官场上的那些虚情假意。另一次,我在人多广众之下这样称呼他,教育局一个副局长还把我叫过去,一本正经的说,人家张县长又没有当过什么老师,你咋能这样称呼呢。过后,我对这个副局长就很鄙夷,他作为一个教育行政部门的领导,竟然不喜欢老师这个称呼,实在可笑,可见他是如何尊师重教的。张老师知道这事后,对我们说,你们放心叫,我爱听就成,别管那么多。

那时候,我就在五库当老师,张老师要是到基层来下乡调研,总是要找找我,到我居住的教工宿舍里坐坐。乡上和校方招待他,他还特别叮嘱要我去陪他,给他带酒,他喜欢划拳,却不喝酒。说句老实话,作为一个小学教师,有一个分管文教的副县长这样关心,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也能够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在乡下,在农村里,你爱写什么文章,狗屁不值,可是能跟县上领导攀扯这么点关系,却很叫人羡慕。其实,我们那是一种纯真的师生情谊。那时候我经常进城参加自学考试,有时间还去开个文代会什么的,就去找张老师聊聊,汇报交流一下思想。见到我,他还是那样和蔼,不摆一点官架子。工作之余,继续跟我们宣牛九挖坑。张老师挖坑的技术精湛,回回稳操胜券,必定,他是一个稳重的人。要是在张老师家里吃饭,他总要给夫人叮嘱,给满园弄大碗,满园能吃。后来我调到城里,多少秀气一些了,张老师的夫人还是回回给我上大碗,吃得我汗流浃背,甚至暗暗叫苦。可是我心里明白,那是张老师夫妇对我如同父母一样的关爱,我会香甜地圆满地完成任务。

说实在的,我们敬重张老师,就是从一个文学前辈的角度出发的,还有就是他的为人坦诚,不虚假伪善。他是一个简洁的人,一个纯情的人,一个善良的人。他把自己文学上追求的最高境界即真善美,完完全全地体现在工作上,为人处世上。跟他交往,感觉非常透明,真实,可靠,哪怕对我们这些晚辈,他也毫不拿腔作调,总是那样面带笑容,笑口常开。他做事情,喜欢删繁就简,不愿意接受那些繁文缛节,那些勉为其难的事情,他更会避而远之。这是张老师的性格,也是他高贵的品格。受其影响,他的妻子,孩子,都是真诚宽厚的人,与人为善的人,品行高贵的人。我怀念张老师,更推重这种品格。德艺双馨四个字,对他应当是中肯的,当之无愧的。但愿,我们身边,我们周遭,多一些这样有所作为的人,有才情的人,有品德的人。

再过几天,就是张老师的百日祭了。到时候,一定要去他的坟头烧一柱香,化一刀纸钱,去祭奠祭奠他的亡魂。已经100天不见面,不交流了,这是我们师生之间此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真的,真的好好想念张老师,他是我和更多的人们所敬重热爱的人,难以忘怀的人。到时,刚好是暮春时节,他的墓地里,那堆积着厚厚的黄土的山坡上,春意一定最为浓郁,最为饱满。沐浴憩息在故乡和煦的春风里,想来,张老师还是安然和平静的。那样肥厚的土地里,注定还会有孕育和成长,发展和壮大,注定。

敬爱的张董家老师啊,我们永远怀念您,您也一路走好吧!

                   《万象洞》2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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