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90年代,我在石寨子初中当过老师。这地方山大沟深,老师待不住,刚分配下来,就盼着调走。好在这儿的姑娘们长得如花似玉,勾人魂魄。为此,老师们课余会去挂人家的姑娘,就算泡妞吧。一不小心,也有生根开花的,还意外留住了老师。
那年一个叫杏的姑娘,就这样走进了我的心田。杏的家在学校旁边,站在校园的阁楼上,就能看见她早出晚归的身影。杏儿也经常深情地望着我们,三分羞涩,七分羡慕。
在石寨子看露天电影,是我们晚上唯一的文化生活。放映者在自家场院里搭满长条凳子,顾客进来自由落座。院子里黑洞洞的,一般不开灯。后来才明白,这点黑暗是放映人故意弄的,专门想给少男少女们留点活动余地。
头一回跟杏坐在一起,心里激动不已,几次跟她搭讪,她却笑而不语。那晚,杏的羞涩和秀色,一下子钳住了我的心。过后才打听到,杏是个命苦姑娘,家里穷得叮当响,她念到初二就辍学打工,一心一意供养弟弟上学。
一次看《开国大典》,趁着敌我双方密集的枪炮声响起,我拉了拉杏的手。出人预料的是,杏竟然没有反感,而且还紧紧捏住了我的手。
这个意外收获,令我怦然心动了好久。此前,赵亮总会笑话我,有贼心没贼胆,永远只能望美兴叹。赵亮还吹牛说要是他出手,绝对手到擒来。赵亮是我师大同学,一起分配到这遥远的石寨子学校,我教初三语文,他教政治和历史。
随后,我晚晚去看电影。只是在那种场合,人挨着人,我们压根不敢说话。只隐约觉得,她好像说过我和赵亮课讲得好的话。看《黄土地》那回,杏说了好多没头没尾的话,还哭了鼻子。这天晚上,我趁机摸了她的一个乳房。起先她不让,是我坚持了几次,她才半推半就的。同事们闲聊说,一个姑娘能让你摸乳房,已经把一半心思给了你。
此后,我已经不满足于只摸杏的一个乳房了,还想继续深入,得到她另一半心思。我这样努力时,她却坚拒了我。杏的乳房饱满坚挺,扎得贼紧,勉强伸进一只手都困难。要摸另一边,通过乳沟根本过不去,须改变方向。我小心翼翼,反复尝试过多次,都不能如愿。我甚至想到从领口下去,杏总不让我的阴谋得逞。前后左右挤满了人,个个都是零距离,我也不敢动作太大。接下来的几个晚上,回回如此。
那年冬里的雪下得好大哟,漫山遍野,白茫茫一片。元旦过后,同事们都盼着回家过年,我却暗暗感谢天公作美。大雪封山,外地老师就无法离去。为此,大家商量着不如先给初三学生补课。虽然别无选择,赵亮还是十分不满,他正在跟一个女同学恋爱,魂儿早飞走了。
刘老师,您别丢下我们,好吗?学生们都在私下念叨着赵亮要调走的传言,一双双纯真的眸子里充满了渴求。这些挽留我的学生中,有杏的弟弟。
那晚看《世上只有妈妈好》,我和杏都挺动情,哭得泪如雨下。这回我似乎动了真心,甚至还想,等看完电影约杏去学校门前的小河边坐坐,好好聊聊。
可电影放到高潮的时候,胶片卡住,放不出图像来了。观众们哇哇怪喊,放映员急忙拉亮电灯,满院子里立刻一片光明,所有人全部暴露在灯光之下。想不到,杏旁边,坐着另一个男人,因为匆忙,他的手还没有从杏的衣服里取出来。这个人,是赵亮。
第二年开春,我离开石寨子中学。而赵亮,却意外地留了下来。
二十年后偶然遇见赵亮,才知道杏跟他的孩子都读大一了。遥想当年的莽撞和青涩,真有些不好意思。如今的赵亮,已然当上了石寨子初中的校长,活得挺滋润的。当年你自己看上杏,却撺掇我挂她,啥意思?
半晌,赵亮才说,不是我有意那样,是杏用心良苦,她想用自己的方式,留下我们,教好跟她弟弟一样的学生娃啊。
——《精彩短小说》2014年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