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大唐在南街公交车站点相遇,纯属意外,当时他似乎要乘公交车出行。
大唐在省城发财,听说一年能倒腾几十万回来。大唐跟我高中同桌,不过我不喜欢他,平时也鲜与其来往。
老同学,好久不见,瘦多了啊。大唐说话往往别有用心,我得多个心眼。嘿嘿,单靠拿点死工资吃饭者,不都这样?好在大唐这回不予理论,还讨好说,要不,请你喝两盅?
好啊,不过光请我不行,得把城里的同学如数招来,敢不敢?
怎么不敢,小菜一碟!你通知大家,随便选个日子,吃喝玩乐一条龙,我包圆!说着,大唐拍拍胸膛,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
那就今天吧,一个电话,全员到场!这,这,今儿我真有点重要事情,明天,要不后天,咋样?我唐某人说话算数!我心里暗暗发笑,刚刚不是约我喝两盅吗,干吗变脸如脱裤子?
嘿嘿,玩笑而已,其实大家都忙。我还说啥,找台阶下吧。
我花一百多万给儿子弄了一套房,正忙装修呢,再过三五天好吗,啊?说着,大唐又拍拍我的肩膀,以期理解。
公交车轰隆隆开过来,我示意他一同上去。大唐摇摇头,说他去城西,事急,要打的去。
二次遇见大唐,他没有了一脸亲热,似乎还有点躲闪,大概怕我想起那天说过的话吧。他问我去哪,我说政府办安主任请我喝酒。大唐脸上一红,不再言语。要不你也去?他想了想,本来有事,不过能推一推。
说着,他掏出手机,把脸拧向一边,一阵哇里哇啦,才冲我笑笑说,搞定了。
不过安主任约我,不一定喝酒,大概想垒几把长城,你还去吗?大唐明显迟疑了一下:老同学见外了,陪你们玩,多大的造化呀。
安主任临时有会议参加,半道上撤了。大唐听见,皱皱眉,当即想离开,听我又叫了高老师,只好作罢。
高老师立马就到,还带个美女同事。大唐这回挺高兴,话也多起来。听说高老师搬进新居,他更加激动不已:哎呀,这就老师您的不是了,好歹通知一声嘛!看看这事儿闹得,学生无地自容啊。高老师一个劲儿地说着对不起,好像真做了愧对大唐的事一样。
开战开战,有心后补,机会多着呢。听着我的不满,大唐好容易歇下来,可兜里的电话又放声歌唱了。再次哇里哇啦一阵,大唐回头解释:朋友转包一个工程,手续太多。等忙过这段时间,一定专程拜访高老师。
码好牌,还没有打出一张,大唐站起身,对不起,不能陪几位了,有点要紧的事,得马上去处理一下。说着,还真迈步走了。
油嘴滑舌,废话连篇,什么人嘛!大唐一走,连美女老师都憋不住了。我和高老师无话可说,嘿嘿,忙了半天还是三缺一。莫非他囊中羞涩,不敢应战,不至于吧?
再次遇见大唐,在城东一家超市,那天大唐还带着夫人。我和老婆买菜,担着大包小包,全然油盐酱醋。大唐两口子穿着光鲜,逍遥洒脱,两手空空。
大唐夫人说,听这家超市有皮草,来看看,只是价位太低,最大才1万左右,太没档次了。行了行了,过几天去省城再看。大唐劝说着,还冲我家老徐笑笑。
接着,大唐就问那天玩牌的胜负,问高老师的住房多大,还问安主任有没有可能混个副县长。说起高老师,大唐说那人忒小气了,只要打声招呼,啊,随便恭贺千儿八百,绝对不在话下。他那样清高,叫我如何巴结?
我老婆跟大唐夫人溜达一会儿,准备离去。分手的时候,大唐还对我喋喋不休地唠叨着自己的工程,说年终拿下来,百十万要赚......
回到家,老婆满腹狐疑地说,都说大唐家有钱,可他太太跟我溜达一圈,买把小菜还挑挑拣拣,不愿掏腰包,闹到最后我给她垫了两元,为啥?我说,也许人家身上只有张张万元大钞,没有鸡零狗碎的散银子吧!
老婆愣怔一下,噗嗤笑了:呵呵,也许吧。
——《小小说出版》2014年4期、《小小说大世界》2015年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