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年

每年我都要回家过年，回家过年是我一年四季的期盼，也是我永远不可更改的心愿。每年到了十冬腊月，到了靠近年关的时候，我过年的心潮就开始激荡，沸腾，回家过年的脚步，也开始了悄悄的迈动。
回家过年是我终生不渝的情结。在我的血脉中，流淌的是故乡的血液。在我的思念中，写满了乡音乡情。本人对回家过年，有着近似疯狂的眷恋，哪怕在天涯海角，哪怕与故乡隔着千山万水，哪怕在大年三十的夜幕中，也要不远万里，赶回家乡过年。至今，随着年岁的增长，我的这种情怀依旧，这种眷恋依旧，不仅没有丝毫淡化，减轻，反而更加浓郁，更加深沉了。
回家过年是个常回家看看的美丽借口。特别是我们这些远离家乡的人们，一年四季，无论身处何方，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临近年关，就心跳加速，心率加快，心潮澎湃起来，就开始酝酿，开始规划，回家过年的事情。就算时间和空间都不允许，我们仍然不会去掉这个计划，不会放弃回家过年的打算。回家过年这个美好的借口，可以名正言顺地亲近故乡，可以博得人们的同情，可以获得人们的支持，因为这是大家共同的心愿，共同的向往。
回家过年，就可以陪伴年过古稀的老母亲。四年前，父亲驾鹤西去，留下了形单影只的老母亲。母亲是一个勤劳的人，一个倔强的人，至今还下地劳动，养活自己，养活我们。可我们总是忙碌，总是一去不返，总也顾不上回趟老家，看看母亲。只有年关，有了回家过年的机会，才能回家陪母亲吃顿年夜饭，跟母亲过一个祥和快乐的新年。一年四季，母亲也时刻盼望着年关的到来，因为只有这个特殊的时间，出门在外的儿孙们才一齐回到家乡。也才有更多的亲戚朋友，来到家里，相互拜年，共度佳节。母亲又是一个善良的人，一个爱热闹的人。
回家过年，就可以与家乡的父老乡亲团圆。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故乡人最亲近，最可靠，也最率真。趁着过年这个机会，回到家乡，与叔侄长辈、多年故交一起，温一壶老黄酒，吵几样家乡菜，大家乐呵呵欢聚一堂，酒意酣畅之际，说说家常话，侃侃乡土情，不亦乐乎。
回家过年，就能上坟祭祖，缅怀亡人。家乡的习俗，是除夕晚上，团圆饭之前，要带着香烛，纸钱，鞭炮，上坟祭祖。有新近故去的亲人，还要点亮清油灯，驱赶作古之人年节的寂寞孤单。这是过年的头等大事，马虎不得。上坟祭祖，缅怀先辈，可以激励来者，鼓舞后人。因为更多的人都是普通人，过于平凡，故去之后，只能活在家人的心中。年年上坟祭祖，就可以说说他们的生前往事，回味传承他们的精神品德。这样，就可以使他们的生命价值得到延伸。我的父亲，就是一个具有人格魅力的人，是一个值得怀念的人。所以我每年回家过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给故去的父亲上坟。
回家过年，就能走走亲戚，会会朋友，留住那些即将流失的感情。随着父亲的过世，母亲的年老，一些老亲戚，一些老朋友，因为走动少了，交往淡泊了，多年建立的感情，就有些疏远了，甚至马上就要流失了。再加上我和弟弟举家在外，对于老家，一年四季也回不了一两次，住不上三五天。回家过年，最适合寻亲访友。不仅有充裕的时间，还有美好的心情，和谐的氛围。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难得一份真情，拥有了，就不能随意丢失。要经常呵护，要细心珍存。
每年回家过完年，我就不想再回到城里去，真想继续呆在家里，春种秋收，孝敬母亲。家乡山青水秀，空气新鲜，生活在这里，舒畅惬意。家乡的土地虽然贫瘠，但只要勤劳，就有收获。家乡的水喝着甘甜，家乡的饭菜吃着醇香。春夏秋冬，感受家乡，别有一番滋味，另有一种感受。母亲年岁大了，腰弯背驼，手脚不灵便，却还在早出晚归，拾掇着农活。我们正当年青，身强力壮，却在城里过着清闲散淡的日子，实在问心有愧，于心不忍。
每年回家过年，也感受到了家乡的蜕变。几十年来，关于家乡，表面上好像一点变化也没有，还是那个山梁，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些场院，还是那些瓦房，还是那些千篇一律的老腔老调，还是这种千年不变的思乡情怀。但是，家乡确实已经悄悄变了。仔细体味就会察觉，乡亲与乡亲之间，邻居与邻居之间，交往淡泊得多了。有时往往互不相求，各自为政，有时甚至过门不入，十分陌生。许多人和事，都已今是昨非了，一些美好的传统也要丢失了。比如吃团圆饭，互相吃请，敬重老人的那些礼数，都已悄悄丢掉。就连新年佳节，邻里之间互不记仇，依然互相串门的习俗也已中断，各自窝在家里，守在电视机旁，一副互不相干的样子，了无趣味。
也许，这些都是历史的必然，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随着现代文明的不断深入，一切都有变数，一切都会发生变化。但是，我年年回家过年的情怀依旧，而且终生不渝，永不悔改。我也渴望，一些美好的传统，一些真挚的情怀，永远留存，永远芬芳。

　     《陇南日报》副刊 2009年1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