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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炳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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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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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奇遇记

公元一九六七年,我刚刚成为少年,因为当时的特殊原因,学校停课了,就缠着同我非常要好的一个农村同学的大哥,让他带上我,跟他一块去打猎。同学的大哥三十来岁,是个职业猎人,起先使用当地的火枪,每打出一枪,倘若没有打死猎物,就得重新装填火药、砂蛋或钢珠,压火炮,速度太慢,就用卖掉猎物积攒的钱,买了一杆双筒猎枪,感觉得心应手,就对打猎更加痴迷,乐此不疲了。

同学的大哥居住在离我家不超过三百米的地方,他答应带上我跟他一块去打猎之后,每当晴天,他就会在凌晨约摸五点钟来我家叫上我,到莽莽苍苍的大年山去,遇见什么动物就打什么动物,无论是否有收获,我俩都会其乐融融。一年里,我跟上他不知出动了多少趟,有历险,有奇遇,至今回忆起来,依然觉得后怕、难得和快乐。

有一次,我俩空手而归,看见一片草地上,一条菜花蛇缓缓地去缠一只小黄猫。小黄猫并不紧张,就在菜花蛇即将缠住小黄猫的时候,它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憋住气,让肚子鼓得溜圆。待蛇一圈一圈将它紧紧缠住后,它便突然把气全部吐出来,使蛇圈从它突然变细的腰身上滚落下去。那蛇不服,又去缠猫,猫又以同法对付。如此反复多次,蛇终于精疲力尽,成了猫的美食。这虽然是我俩狩猎中的一个小插曲,倒也觉得有趣。

最危险的有两次,与性命攸关,都是猎熊过程中发生的。

一次是,我俩在大年山转悠了一天,没找到猎物,同学的大哥便将枪膛里子弹卸掉,让我背上,颓丧而归。不料在下山时,与一只狗熊突然遭遇。因为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我俩都愣住了。近在咫尺的狗熊站立起来,伸出两只前臂,似要与走在前边的同学的大哥拥抱。他下意识地一手去阻挡,一手去狗熊的前胸给它挠痒痒。狗熊被他挠舒服了,竟仰躺下去,让他继续挠。我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两腿发抖,大气不敢出,更不敢跑。同学的大哥一边小心翼翼地伺候这个主,一边思谋脱身之计。久想无着,急得汗流浃背。忽然,他发现这只狗熊是雄性,两个很大的睾丸垂在小腹。这个发现使他非常激动,以至于险些昏厥过去。他用一只手继续给狗熊挠痒痒,另一只手轻轻解下自己的腰带。那腰带是帆布条做的,很长,且又很牢。他挠到狗熊的小腹时,便用腰带拴住它的睾丸,然后将腰带的另一头拴在身旁的一棵松树上。完成了这一切,并确信万无一失之后,先偏了一下头,示意我跑,便突然起身,我也撒开两腿,与他飞一般逃下山去。直到第二天,同学的大哥才端了装满子弹的猎枪,带上我去看那只狗熊,只见它已经奄奄一息了。自然,这次历险,使我们收获了一只狗熊。后来,同学的大哥每每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都感到非常后怕,不无庆幸地对我说:多亏了这只狗熊是公的,要是一只母熊,我俩咋办?

另一次是,我俩到了大年山一个地方,同学的大哥说,这里有狗熊,就让我藏到一条沟的对面去,还指着身边一棵大树对我说,他爬到树上去,等狗熊上树时朝下打,万无一失。我就按他说的,过了沟,藏起来了。隔着一条沟,不到五十米,清楚地看见同学的大哥把猎枪背到背上,缓缓地朝树上爬。没想到,快要爬到树冠时,忽见一只狗熊蹲在他的头顶。他欲取背上的枪,却腾不出手来;更要命的是,树下还来了一只狗熊往树上爬。我想,今天玩完了,只好看着他等死吧。只见他脚下的那只狗熊咆哮着爬上去,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大掌猛拍他的后背,竟将他子弹上膛的枪弄响了,打中了他头顶上的那只狗熊。脚下的这只被枪声惊吓,便滚下树去,一逃了之。天可怜见,真是吓死人,有惊无险,同学的大哥死里逃生不说,我俩还有了意外收获。

有了这两次 玩命的遭遇,我就对同学的大哥说,再甭打猎了,太危险。可他说,我命大,野物降不住我,只有我降得住它们,你怕啥?反正又不上学,跟上我天天吃肉不好吗?我就又跟着他,早出晚归,继续去干这冒险的活路。只是临后再也没有遇险,但奇遇却还有的。

一次,一个养蜂人对同学的大哥说,他的蜂巢被一只狗熊发现了,常跑来吃蜜,求同学的大哥把那只狗熊打死了,再不要遭害他。对狗熊来说,蜂蜜是上等美食。却苦了养蜂人,眼看一年的辛苦就要化为泡影。同学的大哥就叫上我,在养蜂人的蜂巢处“守株待兔”。等了几天,也未见狗熊再来,我俩就在正午的太阳下睡着了。正迷糊时,忽觉有毛茸茸的东西在自己身上蹭动。睁眼一看,原来是狗熊的两只眼睛让蜂蜜给糊住了。同学的大哥便操起枪,打倒了那只狗熊。他一边剥狗熊的皮,一边得意地对我和养蜂人说,这只狗熊又大又肥实,吃不了,熊皮熊肉能卖个好价钱,我给你们给上些花。谁料到,正在剥皮时,那只狗熊却忽然活过来了,给了旁边正在观看的养蜂人一个大嘴巴后,竟然拖着被剥了一半的皮子逃之夭夭。养蜂人被打伤了半边脸,治好后,一半白,一半红,谁见了都会忍俊不禁。我也为未能分点红而惋惜。我问同学的大哥,剥了半拉皮,狗熊还能活吗?他说,要是从头上先剥,肯定活不了,他是从后腿先剥的,估计能活。我似信非信,总想在后来的打猎中碰到那只狗熊,但一直没能如愿。

有一次,我俩见到了一只后肢受伤、无法行动,却能装死捕住老鹰的大灰狼。我俩坐在一个山梁上,缓乏气,看见一只大灰狼,仰躺在山洼的一块空地上,一动不动,以为是一只死狼。一只老鹰在天空中盘旋多时,确信那是只死狼之后,便俯冲下来,去啄食狼肉,狼却突然用两条前腿将老鹰抱住,同时张大嘴巴将它叼住,使那只老鹰成了狼的美餐。同学的大哥说,看来这只残废的大灰狼,可能一直就是靠这种伎俩活下来的。 

还有一件事,让我记忆深刻,不是我俩的奇遇,是同学的大哥给我讲述的。

他说,他有一个朋友,住在大年山背后,那个小山村狐狸很多。因狐狸皮值钱,村民们便想方设法去猎狐。因为狐狸狡猾,土枪打不着它,绳套也套不住它,就在它们经常出没的地方放炸丸。那炸丸只炸腿脚,不炸身子,所以可以保持皮子的完好。他的朋友头天放了炸丸,夜里被狐狸悄悄叼了放在他家门口,他清早开门,踩上了炸丸,结果失去了一条腿。后来,我俩打猎,来到了大年山背后他的朋友家,他的朋友很热情地招呼我们,我见他果然拄着单拐,右边的小腿没有了。

最后,说说另一个奇遇。这桩奇遇与猎物没有关系,但也是我俩打猎时遇到的,因为记忆十分深刻,顺便再讲一下。

那天也是大约凌晨五点时分,天刚蒙蒙亮,我俩就出发了。到达大年山时,已是上午十点左右。在密密匝匝的山林里,我们没有遇见到一只野生动物。就坐在一个山梁上,掏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就着水壶里的水,吃起来。

同学的大哥突然指着对面山坡下的一块平地说,你看!顺着他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一个银灰色的圆盘状的金属物体,估计距离我们有四五百米远,那个物体大约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在我们眼里是一个庞然大物,很安静。他问我那是什么?我回答不上来,就猜测着说,可能是搞科学实验的吧。他说,不可能,如果是搞科学实验,就应该有房子、有道路、有人。我就说,那我们过去看看吧。

于是,我俩就顺着一条山间小路,朝那个物体走去。在逐渐靠近到距那个物体大约二百米处,我俩都同时感到气喘、胸闷和头疼,越靠近它,就越严重。我俩商量,作后退验证,退得越远,气喘、胸闷和头疼的现象就越来越轻,直到退回我们发现该物体的那个山梁上,气喘、胸闷和头疼的现象就完全消失了。

我俩都感到很惶惑。他说,我开一枪,看它有没有反应。我说,那就朝天开一枪,试试。他便朝天开了一枪。我俩突然发现,那个物体转动了起来,由慢到快,一会儿转速就达到了肉眼看着好像没有转动的程度。接着它垂直离开了地面,离开十多米后收起了三条腿的支架,斜向朝我们的方向飞来。在我们的头顶上掠过时,没有一丝声响,但我俩却同时感到了刹那间浑身灼疼,过后一切恢复正常。他惊讶地说,它会飞!我也感到那是一个飞行器。我说,我俩去看看它刚才停放的地方吧。

到了那个飞行器刚才停放过的地方,我俩看到的是,地上的绿草全被烧焦了,三条腿的支架在地面上留下了较深的压痕,此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了。这天,除了这件奇遇之外,我们没有发现一只野生动物,也就没有任何收获。

现在回忆起来,老是想,我俩这次遇到的,怕是现在炒得沸沸扬扬的飞碟吧?

时光荏苒,一晃半个世纪过去了。也许是进入老年的缘故,越近的事情越记不住,越远的记忆越清晰。关于我少年时跟着别人狩猎的上述奇遇,点点滴滴,难以忘却。就凭着记忆,用文字记录下来,告诉现今不会再有狩猎体验的人们,当做奇闻异事,开开眼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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