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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炳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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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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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做好一件事

冬意愈来愈浓。好长的时间里,那些麻雀、斑鸠、鸽子们再也未曾到我书房窗前来造访我了,使我对它们充满了怀念之情。天气时好时坏,阴多晴少,却总是不雨不雪,就那么耗着,仿佛一个十分内向的人,心事重重又不肯倾诉一般。却有各种各样的叫卖声,在院子里、街道上喊起,使人感觉到,生活的脚步一刻也没有停息;手机不停地响动,是朋友圈里的信息在相互纠缠,柴米油盐,吃喝拉撒,具体到一个景观,一盘菜肴,一句问候,使人感觉到生活实在而美好。

我静静地坐在电脑前,点燃一支香烟,凝视着袅袅散去的烟雾,不停地调整着自己的思绪,想好了,就敲击几下键盘,记录下大脑产生出来的这些组合成语句的文字。文字是死的,思想和情感是活的,给文字注入了思想和情感,文字才具有意义。于是我想,我要给这些文字注入一种什么样的思想情感呢?恰在此时,一位单身的女性朋友,在阅读了我的《人可以孤单但不能孤独》的散文之后,通过微信对我说:原来孤单和孤独不一样啊!我未予回复,是不愿受“孤单”或者“孤独”此类词汇的干扰,以免我写出雷同情调的文章。

我的小孙女还不到两岁半,在她一岁以后,就表现出了“专注”的品质,无论是看画报,看电视,还是玩耍,都不受干扰,心无旁骛,十分难得。倘若一个人没有与生俱来的“专注”,那是一件需要在后天依靠修行多年才能炼成的苦事,也许终身不会拥有定力。我的坐功极好,那是我四十余年从事文字工作练就的,但我不敢说我就具有了相当大的定力,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专读圣贤书”。我反省自己,的确是一个自由散漫的人,十分缺乏自我克制、自我约束能力。

古语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然而,古往今来,哪个成大事者是不拘小节之人?艺术的真实,艺术的成功,来自于细节。触类旁通,成功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环节,都是由无数的细节组成的,不拘小节者,何以能成就大事!所以,我没有做成大事。仅以写作而言,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三流文人,皆因在奋斗的历程中,左顾右盼,瞻前顾后,患得患失,心有旁骛,不能一门心思走到底。但凡在文学道路上成大事者,都是一根筋,都是老牛筋,都是死心眼,近似于宗教信徒般的执着,甚至呈现出“病态”的偏执。

网上说,日本有个叫小野二郎的老人,因为做的寿司十分美味,再加上做寿司的时间很长,所以被米其林评为三星大厨。如今,小野二郎已经九十多岁高龄了,是全球最年长的米其林三星大厨,更被称为“寿司之神”!他的寿司店“数寄屋桥次郎”开在东京办公大楼地下室的一个角落,店内只能容纳十名顾客,公用厕所在外面,店面狭小得几近无法转身,但食客们至少要提前半年预订,才有可能吃到传说中有着极致美味的寿司。虽然小野二郎的小店名气很大,却从未增开分店。店里没有酒,不做小食。而制作寿司的小野二郎也从不与客人聊天,只是为他们凝神地握好根据口感的淡与浓,依次出场十九道寿司和一只玉子烧。寿司只需简单的食材,无非是米饭、醋、芥末、酱油和鱼生,将之组合在一起,呈现出奇妙深邃的滋味,是小野二郎终其一生的努力,也将继续成为他的两个儿子和学徒终其一生的追求。小野二郎就算不在工作状态,也一直带着手套,连睡觉也不会拿下。做了六十年寿司,他仍然真诚地对人说:“一定还可以做得更好吃,我每天都在努力达到巅峰,但仍旧不知道,巅峰究竟在哪里。”像小野二郎一样,一生做好一件事,也算是一种成功吧?一种非同凡响的成功!

清代吴恭亨《对联话》记载,抗清名将金声有对联云:“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蒲松龄在自己后期的科举考试屡次不中、落魄至极之际,亲自写下了这副励志自勉联。开始时是刻在铜尺之上,后悬置于聊斋书房。整副对联气势磅礴、催人奋进,引用了史上非常著名的两个典故和典故之后的对应结果,一个是楚霸王项羽破釜沉舟灭大秦,另一个是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吞吴国。蒲松龄以此联激励自己,终于以一部《聊斋志异》名垂青史。

有一本书叫作《一生只做一件事》,其上篇《专注造就成功》说,专注是灵,执著是魂。成功的秘诀在于专注,专注是成功者最可贵的品质,见异思迁会使你一无所获。因为专注,所以专业。专注小事,小事不小。成大事者须先专小事,悲剧是由忽略造成的。工作本身无大小之分,从身边的小事做起。专注过程,细节完美;用心做事,专注细节。

世界著名昆虫学家法布尔,一生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研究昆虫。一次,一位青年苦恼地对他说:“我每天不知疲倦地把全部精力都花在了我爱好的事业上,可结果总是收效甚微。”法布尔称赞他是一位献身科学的有志青年。这位青年听了法布尔的赞许,兴奋地说:“是啊,我爱好科学,也爱好文学,对音乐和美术也很感兴趣。我把自己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这些爱好上了。”法布尔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放大镜,把阳光聚焦在一个点上,然后对青年说:“试着把你的精力集中到一个焦点上,就像这块放大镜一样。”法布尔正是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都聚焦在研究昆虫这个点上,所以才有了昆虫学方面卓越的成就。

闻名世界、人们熟知的数学大师陈省身,他有一句人生信条就是:“一生只做一件事。”他只做的一件事就是数学,在数学上的坚持和努力,让他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杨振宁教授评价说,陈省身是可以与阿基米德、高斯并列的数学伟人。王羲之一生专注于书法,在书法上的造诣非常之深,被后人们誉为“书圣”,他的《兰亭集序》影响之广泛,成就之伟大,得益于一生的坚持,在一个领域内做着一件事,他的作品常被书法爱好者当作入门学习的首选。

司马迁一生专注于历史方面的研究,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纪传体通史《史记》,花了司马迁十五年的时间才写成,被鲁迅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对后世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爱迪生一生专注于发明,他的创造发明达到一千三百二十八种,其中著名的电灯、电动机、电话机、留声机等众多方面,影响了我们的生活,胡佛评价说:“他是一位伟大的发明家,也是我们人类的恩人。”对于专注,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凡事专注,这才是成功的要点。”

我想,人生有许多的事可做,尤其是要自养养家,就由不得你选择。一生只做一件事的人,只是少数,只是特例。而一旦去做某件事,就一定得做好。人生只做好一件事,应该是最起码的要求。古今中外,专注于一件事并且做得很好的事例举不胜举,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在这个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时代,我们更需要有创新思维,认准了一件事,就毕其一生奋斗到底,所谓的成功,也就是把一件事,做到极致罢了。

我很惭愧,我为文四十余年,稿能等身,却成绩平平。如今已经年逾花甲,却还是感到依然“一事无成”,不是没有做成某一件事,而是没有做好“这一件事”;尽管做了四十余年,但还是没有做好,差强人意,没有取得应有的成就。最大的原因就是,被沿途的风景所迷惑,没有心无旁骛,一往直前,奔向最佳目的地。曹操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我当勉之,继续努力,笔耕不辍,径直走向那个被人描绘得十分美丽的诗与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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