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从今夜白

《诗经·国风·秦风·蒹葭》一诗的首句比兴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秦风”是周孝王时期，秦人在陇南崛起时产生的系列民歌，《蒹葭》是其中之一，迄今已有三千年之久了。从《蒹葭》描写的情景来看，那时候的陇南，气候要比现在寒冷一些。因为当下的陇南，即将进入白露时节，但蒹葭尚未苍苍，白露也没见成霜。

《礼记》有云：“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对“白露”的诠释是：“水土湿气凝而为露，秋属金，金色白，白者露之色，而气始寒也。”古人在《孝纬经》中也云：“处暑后十五日（平气法划分的节气）为白露，阴气渐重，露凝而白也。”阳气在夏至日达到顶峰，物极必反，阴气也在此时兴起。民间谚语说：“白露白迷迷，秋分稻秀齐。”意思是说，白露前后若有露，则晚稻会长势很好，将有好的收成。

过去，我国民间在白露节气有“收清露”的习俗，明朝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记载：“秋露繁时，以盘收取，煎如饴，令人延年不饥。”“百草头上秋露，未唏时收取，愈百病，止消渴，令人身轻不饥，肌肉悦泽。”“百花上露，令人好颜色。”因此，收清露成为白露时节最特别的一种“仪式”。从古代的诗词小说中得知，清露的主要用途，还是用来煎茶，被称作“无根水”，珍贵而高雅。

民间有“春茶苦，夏茶涩，要喝茶，秋白露”的说法，此时的茶树经过夏季的酷热，白露前后正是它生长的极好时期。到了白露节气，秋意渐浓。这时候采摘炮制的秋茶，气味浓香，经久耐泡，给人以成熟醇厚、饱经沧桑、回味无穷之感，尤受老茶客喜爱。再者，家中存放的春茶已基本消耗得差不多了，此时白露茶正好接上，所以到了白露前后，有的茶客就托人买点白露茶，以便接续饮用。

诗圣杜甫在他的《月夜忆舍弟》一诗中，有“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的千古名句，短短两句，十个汉字，写尽了孟秋时节，月夜之中，乡愁绵绵，思绪悠悠的情景，给白露这个节令注入了浓烈的主观情感，充满了思亲怀旧的人间真情。古人碍于山水阻隔、交通不便、信息不畅的现实情形，其乡愁的浓郁，情感的细腻，对节令的敏感，对时事的喟叹，总是比我们现代人要更多一些。

垂钓的有心人根据长期观察，用谚语总结道：“二出三产四小游”、“七上八下九钻潭”。前一句是说，鱼儿农历二月从深潭里开始游出来，阳春三月到水草丰茂的小溪产卵，到了初夏时节小鱼就孵出来在浅水里游走了；后一句是说，到了农历七月的大伏天，它们会在河水里逆向上行去躲凉，到了八月秋分天凉以后，又会顺着河流下行，到水温较高的下游来，九月深秋以后，就钻进深潭里去过冬了。因而，垂钓的黄金季节，是春秋两季。而秋天的鱼，要比春天的鱼更肥硕，更鲜美。故而，唐代诗人张志和在他的《渔父》诗里，有“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之句。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前，我一直是江河野钓的爱好者。比之于春钓、夏钓、冬钓，秋钓情趣更浓，收获更多，我少年时代居住过的宕昌南河，白露时节，已经可以明显感觉到秋凉了，我会在每个星期天，或邀集小伙伴，或带着小弟，或独自一人，到阿娃峡绿幽幽的深潭边，一整天的垂钓。这个季节里，阳光不再火辣，长天更加湛蓝，南山愈发苍碧，野葡萄、野核桃、榛子、笕子果、沙棘、格珠等山野果，开始成熟，山间小路旁，谭边灌丛里，随处可见，伸手可摘。

这时候，小暑期间播种的小秋作物荞麦开花了，山湾里，坡地上，荞花粉白，先发出淡淡的清香。荞麦开花的季节，南河人便开始布放绳套，捕捉野鸡，当地老百姓叫放“鸡绳儿”。“鸡绳儿”用十多二十根马尾巴搓成，头部绾上小环，一尺多长，也有用塑料绳搓成的，最差的是用麻绳搓的，需要用大蒜汁涂抹，使其变硬，以防止露水、雨雪浸泡后变形。

“鸡绳儿”的布放方法很简单，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多人不会相信这种方法会捕捉到野鸡。野鸡如果不受到惊吓，一般是不会飞的，只在草丛灌林里窜行。当地人就在野鸡经常窜行的地方，布放“鸡绳儿”。具体方法是，将“鸡绳儿”的尾端从头环穿出来，使整个“鸡绳儿”形成一个直径四到五寸的圆圈，再将尾端拴牢在小树枝上，将圆圈用蒿棍轻微的夹住，离地面一两寸即可。野鸡窜行，只要头钻进去就会勒住脖子，越挣扎越紧，直到气绝身亡。

我小的时候，每当白露季节到来，就会布放“鸡绳儿”，一来觉得有趣刺激，二来也确实是为了解馋。记得最多的一次，我逮住过十三只，其中一只最大的公鸡，被我的数学老师要了去。这种方式虽为“守株待兔”，捕捉率还是挺高的，但收获率并不高。一是别人发现了，会偷偷拿走；二是老鹰、黄鼠狼、崖鼠发现了，会吃掉。

白露虽然只是一个节气，但是在民间还是有不少的习俗，尤其是在老一辈人那里，白露是一个值得关注的节气。白露的习俗有很多，其中比较著名的习俗有祭奠禹王、吃龙眼、喝白露茶、酿米酒等。白露时节除了民间习俗之外，白露对农业活动而言也有着重要的意义。白露是秋季的第三个节气，不少农作物都已经进入了成熟阶段。我们陇南，在这个季节里，无花果、大枣、核桃、石榴、绿皮桔、黄梨、葡萄等水果都已经上市了，农贸市场，各大超市，尤其是街摊上，各种时鲜果蔬挤挤挨挨，琳琅满目，呈现出一派繁荣景象。

白露时节，乍凉还暖。随着国庆节、中秋节长假的到来，全国各地又将进入一个旅游的黄金时间。陇南打造“陇蜀之城”的建设事业方兴未艾，古城新貌，历史文化，跨越发展，街摊经济，农贸市场，电商物流，地方物产，特色小吃，人文风情，自然景观，乡土气息，田园秋色，桂花飘香等等，在金秋时节格外引人注目。陇南已经伸展了热情的双臂，准备热烈拥抱四面八方云集而来的贵客，欢迎人们走进一个古今贯通、陇蜀结合、独一无二、流连忘返的大美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