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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炳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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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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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那个飘飘

今天立冬。不知不觉间,冬天已经降临人间。夜里嘀嘀嗒嗒下了半晚上雨,清晨临窗一望,白龙江南边的山头上戴上了雪帽,这便是狗年武都城的初雪了,虽然依旧像往年一样,只能远距离观看,无法身临其境,却也可喜。瑞雪兆丰年,狗年的瑞雪,已经兆示了猪年的大丰收。

说来也颇奇怪,在我缺少御寒衣物的年代里,在冬天都要与雪打交道;后来,有了宽裕的御寒衣物,有了火炉、空调、暖气之后,天气却变暖,很少见到雪了。据我母亲说,1958年,我刚满一周岁,父亲从部队转业,去开垦北大荒,从稻花飘香的四川南充,一路向北,朝冰天雪地的北大荒进发。一周岁的我,如同突然间钻进了冰箱,双拳紧握,两眼翻白,小命形同游丝,与不断下降的气温做着顽强的抗争。车上的同行者都说我死了,就连我的母亲也信以为真。父亲一直把我揣在军大衣里,始终不肯放弃,直到在黑龙江密山市见到了医院,才将我从死神的手里抢了回来。可见,雪对于我曾经是多么的无情。

然而,北大荒的雪却给我的童年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记忆。那时间,我们居住在黑龙江虎林县一个叫老灰房子的地方,我父亲工作的单位是八五一农场,最近的一个地方叫东方红,大概是一个如同乡镇级别的区,处于中苏边界地区。那时间,北大荒冬天零下40摄氏度,是常见的天气。我在雪地里撒尿,撒出去的尿立刻就会在我面前形成一个细细的冰柱。有一次,我看见冰凌晶莹剔透,就用舌头去舔,不料舌头被黏住,我使劲缩回舌头,舌头上的皮被粘走了,疼得我好几天无法正常吃饭。一到冬天,尽管穿着棉衣棉裤棉鞋,但我的手脚还是常有冻疮,奇痒难耐,时常用辣椒、茄蒂煮的水泡洗。

东北人一到冬季,行走就坐爬犁,让狗拉爬犁,在冰雪地面上飞奔。我父亲给我做了一个爬犁,但家里没有养狗,只喂着羊,我就套上羊,赶羊拉爬犁。狗拉一条线,羊拉胡乱转。狗通人性,会按照人的意图,拉着爬犁直走;羊却蠢笨,只在原地转圈,或者干脆打死不动,使我很恼火,遭人嘲笑。我就约了小伙伴,大家轮流坐,轮流拉,成了人力爬犁。

那时间,家家户户的门都是朝屋外开,倘若像内地朝屋里开,暴风雪就会踹开门把雪推进屋子里来。大清早打不开门,那就是厚厚的雪将门堵住了,只好打开窗户,用抄瓢挖了雪,在炉子上融化了烧水做饭。造饭的炉子叫连锅炕,烟囱通过土炕送出去,既烧水做饭,又烧热了土炕,一举两得。远离都市,缺医少药,倘若伤风感冒,父母亲就让我坐在炉子前,背朝火炉,烤得大汗淋漓,浑身一下就轻松了,感冒也就治好了。

北大荒的冬天极其寒冷,但却可以冬钓。我父亲带着我,冒着严寒,到冰封数尺的河中间,用钢钎在冰上凿开一个洞,就可以钓到好多鱼。有一次我父亲正在专心致志的垂钓,我无意间发现一只大熊从对面山上下来,眼看就快到我们身边了。我很害怕,就悄悄告诉了父亲。父亲把我藏在了身后,抓起一条所钓的大鱼,使劲甩给了那只大熊。大熊抓住鱼管自吃了起来,父亲便牵上我的手极快地离开了,真是有惊无险。

即便是春天了,北大荒依然迟迟不肯解冻。春耕季节,镢头挖不进地皮,就用履带式拖拉机春耕。有一次,两台履带式拖拉机正在冰冻的土地上机耕,走来了一只狗熊,蹒蹒跚跚,一屁股坐在地里,优哉游哉,观看拖拉机春耕,丝毫不胆怯。两个驾驶员就商量,从两面缓缓朝狗熊开过去,想挤压住它把它逮住。眼看两台拖拉机愈开愈近,狗熊依然稳坐,没有一丝逃开的意思。就在两台拖拉机即将将它挤压住的瞬间,它一个大翻滚躲在了一旁,两台拖拉机却咣当一声撞在了一起。我恰在地边玩耍,看得我哈哈大笑。

1964年,我父亲响应支援大西北的号召,调到了甘肃陇南,其中有10年在林场工作。这10年,每逢冬季,都会见到下雪的场景,在皑皑白雪里过冬。父亲在特定的年月里被打倒后,掌权派命令他把场部通往伐木工段的电话线路恢复通畅。适逢冬季,学校放了寒假,我恰好在家。父亲就带上我,背上铁鞋、紧线机,冒着茫茫风雪,在一百余华里的路段上,去完成工作任务。那时候,我只有十二岁,不懂得世态炎凉,进沟出沟,一见到拉木料的卡车就招手,可是没有一辆肯停下来,拉上我和父亲。我不解,问父亲,过去我们不招手,车都会停下来拉上我们,现在咋一辆也不停了?父亲只是笑一下,并不回答我。整整一个冬季里,我和父亲都是脚踩积雪,艰难步行。父亲还背负着沉重的铁鞋、紧线机,爬杆子,紧线,每天都很劳累,但始终没有听他发过一句牢骚。记忆中,那条通往伐木工段的简易公路,总是那样的漫长,老是走不到头。

黄家路林场所在地南河的冬天,比起北大荒的冬天要短得多,但比我现在居住的武都的冬天,却要长一个月。在寒假期间,我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用弹弓打鸟,放绳子套野鸡,与家属院的小伙伴们在大院里堆雪人。堆雪人很有意思,雪球越滚越大,小伙伴们的双双小手早已冻得通红,雪堆渐渐长大成了我们自己的模样,大家欢呼雀跃,正高兴时,家家的大人们却都喊:吃晚饭了!便都极不情愿地散开,各回各家,只留下院子里的雪人禁声而立。

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前,无论是我插队锻炼的武都两水,还是工作过10年的康县县城,冬天里都能时常见到雪。改革开放以来,从冬季取暖的方式可以看出时代的进步。起先是木材、用木炭,在火盆里生着了,取暖、烧水或者做饭;后来就是用煤,生炉子取暖。那时间,一只土鸡一元钱,我常常在煤炉子上清炖了改善生活。后来,就用电炉子、电暖器了,热力虽小,但没有污染,而且费用便宜。再后来,就有了空调,有了暖气。

我调到市上来之后,在武都城里生活至今,每年的冬天,愈来愈见不到雪了。倘若哪天突然见到了,反倒成了稀罕的事情,会引起全城的居民都出门观看,发出一片惊叹:哇,下雪了!的确如我前面所说,在大家缺少御寒衣物、取暖设备的年代里,在冬天都要与雪打交道;现在,有了宽裕的御寒衣物,有了火炉、空调、暖气之后,天气却变暖,很少见到雪了。不下雪的冬天,干燥而凄清,百病齐生。如同春天应该暖,夏天应该热,秋天应该凉一样,冬天就应该冷;寒风凛冽,飞雪飘飘,是冬天应有的特性。

咏雪赋雪的诗歌文章很多,自古以来,人类对雪这一自然事物就有着特殊感情。在毛泽东的诗词中,就有“更喜岷山千里雪”、“梅花欢喜漫天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等名句。唐代著名诗人岑参写道:“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中唐时期有首写雪的打油诗,能被我们牢牢记住,说明了它的独特:“江山一笼统,井口一窟窿,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诗不怎么高雅,但很高明,不着一个雪字,却把雪写得非常生动形象,很能叫人玩味。

世界性的气候变暖,雪的越来越稀少,人类破坏自然生态平衡是很大的原因之一。我想,今年刚刚进入初冬,我国大部分地区普遍降雪,与国家关闭林场、实施天然林保护工程、退耕还林等国策,自然生态环境状况明显好转不无关系。瑞雪兆丰年,这是中国人对雪的积极认识。雪最能体现雅俗共赏的特性,农民喜欢它,知识分子喜欢它,儿童喜欢它;从事雪上体育运动的人们更是喜欢它,为此,还专门设立了冬奥会。

红军当年长征过雪山,雪是最大的障碍,寒冷,艰难,更壮红军英雄本色。这样一支史无前例的军队,必然能打下一座江山。长期生活在雪域高原的那些民族,也令我们敬佩,在他们身上体现了人类战胜困难、拓展生存空间的伟大精神。探险开发南北极,也是人类对生命极限的挑战,对冰天雪地的挑战。有企鹅、北极熊的地方,不能没有人类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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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作者通过雪这种自然气候的描述,反映了人在那个极端天气下如何去适应环境,同时也看的出主人公是在受到误解与伤害中在冬季飘雪时刻艰难的前进……

远近和平   2018-11-10 0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