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春的本义是“暖阳抚照,万木滋生”。在甲骨文里,春是木字头,由三个木、一个日字组成;小篆将字头变成了草;无论怎样变化,即便是现代的简化字,那个“日”字都在下方,让人会意并生发出联想:温暖的太阳融化了冰封的大地,催生得草木欣欣向荣。——这便是春天,一个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季节。
诗经《国风·周南·桃夭》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桃花怒放千万朵,色彩鲜艳红似火。这位姑娘要出嫁,喜气洋洋归夫家。桃花怒放千万朵,果实累累大又甜。这位姑娘要出嫁,早生贵子后嗣旺。桃花怒放千万朵,绿叶茂盛随风展。这位姑娘要出嫁,夫家康乐又平安。
花的本质是草木的生殖器,开得艳丽是为了吸引蜂蝶往来传粉受孕,从而传宗接代,繁衍赓续。植物如此,人和禽兽亦同理。少男少女的思春怀春,燕儿筑巢,猫儿叫春,春心荡漾,才有了生命与生命相互间的结伴而行,和谐共处,乃至代代接力,生生不息。
清代吴绛雪的回文诗《春夏秋冬》之《春》写道:“莺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莺。”
夏
夏的本义为“大”,因甲骨文的这个字有头部有双手有双足,是人形的合体构成,就引申为聚集的人群,专指华夏一族。但大的本义不变,便有了大夏、大中华之说。也可能,与夏朝的开国君主名叫“大禹”有某种关系。
诗经《小雅·四月》有云:“四月维夏,六月徂暑。”意思是四月入夏季,六月到盛暑。诗中的“四月”是旧历,相当于现代阳历的五月。所以也可理解成:五月立夏,七月盛暑。由此可以看出,在周朝,夏被引伸成了季节的名称。
既然夏的本义为“大”,那么,“大”与四个季节中的第二个季节又有什么关系呢?仔细分析,夏季包括了暮春和初秋,占去了春季的后三分之一、秋季的前三分之一,不可谓不“大”,确也是最大的一个季节。
唯独在这个季节里,最能体现人的“大”。无论是午睡,还是夜寐,你都可以长伸了手臂腿脚,袒胸露腹,把自己躺平成一个“大”字,向全世界宣告:万事万物,人为最大,用身体的姿态诠释出了“夏者,大也”的古老词义。
清代吴绛雪的回文诗《春夏秋冬》之《夏》写道:“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日长。长日夏凉风动水,凉风动水碧莲香。”
秋
在甲骨文里,秋字为蟋蟀形,含有“虫以鸣秋”的意思,借以表达秋天的概念。诗经《国风·豳风·七月》说道:“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意思是“七月蟋蟀在田野,八月来到屋檐下,九月蟋蟀进门口,十月钻进我床下”。用蟋蟀的行踪,涵盖了整个秋季。
实际情况也是,在裹着伏天的初秋,蝉儿鸣日,蟋蟀唱晚。每当初秋夜空晴朗的晚上,草丛里,树根旁,墙角处,蛐蛐们就会聚集了开联欢晚会,有独唱的,有重唱的,还有合唱的,此起彼伏,好不热闹。这是秋天最美好的时光,古人有感于此,用蟋蟀的形状创造了“秋”字。
不仅如此,秋还有收获的意思。有个字谜说道:“左边绿,右边红;绿的怕火,红的怕水。”谜底便是“秋”字。秋,左边是庄稼,右边是说庄稼变红了。古代种的红谷、高粱两种粮食,秋天成熟后就会变成红色;反过来,糜谷、高粱红了,也就意味着秋天到来了。
同样在诗经《国风·豳风·七月》里,继而说道:“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享葵及菽。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七月食瓜,八月断壶,九月叔苴。采荼薪樗,食我农夫。”都是说秋天嘉禾、果蔬丰收的景象和庆祝丰收所进行的享受活动。
清代吴绛雪的回文诗《春夏秋冬》之《秋》写道:“秋江楚雁宿沙洲,雁宿沙洲浅水流。流水浅洲沙宿雁,洲沙宿雁楚江秋。”
冬
冬从仌从夂,夂为古“终”字,表明四季结束。在甲骨文字形中,“冬”字像一段丝或一段绳子的两头都打上了结(两头的两个圆圈),表示“结束”,也就是“终结”的意思。所以,《说文解字》云:“冬,四时尽也。”
诗经里没有专门描写冬天的诗歌,涉及冬景的诗句,散见于其他诗歌中,譬如《国风·邶风·北风》里写道:“北风其凉,雨雪其雱。”《小雅·谷风之什·信南山》里写道:“上天同云,雨雪雰雰,益之以霢霂,既优既渥。”《小雅·鹿鸣之什·采薇》里写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从上述古老的诗歌描写来看,冬季最鲜明的特征就是“雨雪霏霏”,这就难怪“冬”“终”“尽”(无论繁体字还是简化字)这些表示冬天的字,都包含有雨滴或者雪片的象形和会意零部件结构。
司马迁在他的《史记·七十列传·龟策列传》中写道:“故令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或为仁义,或为暴彊。”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既是自然规律,又是古人顺应自然规律,及时播种、管护、收获、储存的正确举措。冬藏是为了来年的春生,一直循环往复,没有止尽。
清代吴绛雪的回文诗《春夏秋冬》之《冬》写道:“红炉透炭炙寒风,炭炙寒风御隆冬。冬隆御风寒炙炭,风寒炙炭透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