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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仁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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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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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牢连载

序:《悲怀》

鸥鹭鸳鸯作一词,须知羽翼不相宜;

东风不与花为主,何以休生连理枝?

《断肠集》之《减字花木兰》

独行独生,独唱独酌还独卧;

伫立伤神,无奈轻寒著摸人!

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

愁病相仍,剔尽寒灯苦不成。

 这两首词,是宋代著名女诗人朱淑真写的。第一首:她将自己比作鸳鸯,把不如意的丈夫比作鸥鹭。她对自己的婚姻极度不满,发出了·:东风不与花为主,何似休生连理枝的质问!第二首:开篇第二句,从行走坐卧等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写自己的“独!”接下来写诗人的凄然神伤。一句愁病相仍,更道出了作者的愁思绵绵,内心的悲苦。本文的主人翁,她的遭遇与大诗人朱淑真很相似。不同的是,前者最后忧郁而死,而本文的主人翁,虽然也同样被无爱的婚姻套牢,但她却不被婚姻所困,为了养育孩子,自己勇敢面对生活。尽管屡经挫折,仍坚持不懈,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在商场,在当今网络诗坛,占有一席之地,绽放了如诗的精彩人生,这就是我讲这个故事的缘由。

第一章:新娘子的眼泪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好似坐了几天几夜一般。只听见售票的大嫂,扯开喉咙大声喊道:“回龙就要到了,回龙就要到了,有要下车的旅客,赶快做好下车准备,往车厢外面走。”雪梅伸了伸懒腰,站了起来,目光投向倚靠在车门旁既陌生又熟悉的准丈夫余有粮身上,余有粮赶忙挤了过来,从行李架上取下一捆棉絮对她说道:“走吧,到门边去。”不等车停稳,外边已然涌过来一批乘客,雪梅连忙跟着挤下了客车。售票员已经打开了放置行李箱的侧门,余有粮弯着腰,又取出几袋行李,还有一根扁担。

“幸好雨停了”,余良对雪梅说道:“你把棉絮背上,其他的我挑着走。现在十一点半”余良看了看岳母给他买的手表,接着说:“回去吃午饭,时间还差不多。”雪梅茫然的点了点头,搭手捆好行李,随着余有粮踏上了乡间小道。正是春末初夏的四月,如水洗过的天空,堆砌着片片鱼鳞般的云块儿,踏着脚下的泥泞,雪梅心里暗道,“真是辜负了如此美丽的天空,自己的一生将交给面前这个少言寡语的男人了。”经过了约半个小时的行程,转过一弯绿油油的水田,由十来户错落有致的土墙瓦房及 土竹混筑的茅草房组成的小村庄 ,呈现在雪梅的面前。

“二哥回来啦,二嫂回来啦!”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一米六的个子,正踮着脚尖牵扯竹杆上的衣服,一边还侧脸朝正屋大声喊道:“爸、妈,你们快点出来!”

“ 这个是我妹妹余凤”余有粮对雪梅说:“咱们快过去”这时一个年过四旬的妇女,腰间系着围裙,迈出了门坎,抬头望了一眼,回头喊道:“老头子,快,二儿子回来了!”接着又过来三男一女,余有粮分别介绍道:“四弟余鑫、五弟余有钱、六弟余有才,大姐余琼。”雪梅微笑着一一问候。来到大门口,雪梅壮着胆,恭敬地喊道:“爸、妈,你们好!”

“ 哎哟,好好好,快进屋,快进屋。”余有粮的母亲满脸堆着笑,招呼大家入座。四妹余凤端着菜过来,喊道:“二哥注意了,别把你的新衣服弄脏了。”六弟也不闲着,站起身来,一边倒酒一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哎哟,这可真不错呀,丈母娘给你买的吧,真了不起!”话音未落,余有粮的母亲接过话题:“这有什么呀,雪梅是城里人,家里有的是钱!看吧,那些嫁妆都是亲家母置办的。”余有粮和叭嗒着烟枪的父亲坐在一块儿,没有吭声。余鑫看着余有才和余有钱交头接耳,猎奇似的目光,不时瞟向雪梅,脸上溢着一种无以言喻的坏笑。大姐余琼举起酒杯,扬着兴奋的笑脸说道:“祝愿二弟新婚快乐!早生贵子!大家别光说话,吃菜呀……”

 听着此起彼伏的话语,平时伶牙俐齿的雪梅,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低着头,暗道:“难道这就是给新媳妇的下马威吗?但愿这不是他们的本性……”她想着心事只顾吃饭,却忘记了夹菜。到了晚上,雪梅忐忑不安地坐在新房的床沿边,一动不动。不知道什么时候,余有粮酒足饭饱,打着嗝,跌跌撞撞推门而入,看着煤油灯光环绕着的新娘子,却没有忘记返身插上门。雪梅本能的往床头挪了挪身子,平时腼腆斯文的余有粮,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扑过去搂住了她,张嘴就往雪梅脸上乱啃。一股酒味挟裹着菜味扑面而来,雪梅用尽全力推开了他,说道:“你也不洗洗?!”余有粮瞪着血红的眼睛:“洗什么洗,哪来那么多讲究!”说着又猛扑了上去。雪梅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却再也没有力气把他推开,她索性闭上了眼睛,任由他摆布。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悄悄地流下。忽闪忽闪的煤油灯苗,再也不忍看下去了,借着溜进屋的一丝风儿,化着一缕青烟,飘出窗外……

 发泄过后的余有粮精疲力竭,倒头呼呼大睡一旁,一阵又一阵的鼾声,打不断雪梅的滚滚思绪,任凭追忆在黑夜里汹涌翻腾……

这正是:

没有乐鼓,没有花轿,

可怜金凤凰,从此被套牢。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章分解。

第二章:公主嫁莽汉

雪梅的思绪回到了四年之前。原来,这个雪梅可真的是一只金凤凰。三年初中学习,品学兼优,一直名列前三甲。在一九八二年中考的时候,因为吐血病突然复发,没有做完考卷而名落孙山。从此辍学在家帮衬妈妈在便民店里做买卖。那时候店里的煤油卖五毛五一斤,一斤能有一毛五的利润。而且那时候,经营煤油,是要凭油票进货的。没有油票,就算有钱也买不到油。一次,十八岁的丫头 又来到煤油供销社买了两桶油的油票。临走,她听到开票的大姐随口说了一句:“这是谁开了三桶油的票,一直没有来付钱领票,今天再不来领,票就过期了。”雪梅心头一动,她想起上次有个五金厂的大伯,煤油需求量很大,当时苦于没有油票,而自己店里的油所剩也不多,令大伯很失望。聪明的她当时记下了大伯的地址。想到这里,她立刻返身对大姐说:姐给我吧,回头我把钱给您补上。”

“你行吗?你卖得完吗?”

“行,您放心吧。”

“傻丫头,我对你还不放心吗?你拿去吧。明后天,给我把钱补上就行。”

“谢谢姐姐!”雪梅兴奋的接过油票,立刻就去找五金厂的大伯。老远,她就看到大伯正弯着腰把空的油桶往边上挪呢。

“大伯,大伯,您还需要煤油吗?”

“要啊,怎么不要呢?你有多少?”

“我有五桶,您要几桶啊。”

“五桶?我全要。”

“那行,都给您,您把油款付给我,我把油票给您,您自己凭油票去仓库里提货吧。”

“好啊,谢谢你,小丫头。”

雪梅高兴坏了!除去买油票的本钱,五桶油赚了三百元!三百元哪!相当于一个人 一年的工资呢!当小丫头把赚到的钱交给父母,妈妈大吃一惊!父亲则笑着说你这是买空卖空,要在以前是犯法的。妈妈立刻奖励了六十元钱,让她第二天去买新衣服。第二天上午,雪梅邀约好朋友刘小兰骑着自行车,陪她一起去逛商场。正巧,商场里正在处理一批蹭掉了一点漆面的洗脸用的盆子,两元钱一个。正常情况下是卖四元五一个。雪梅一看,很划算呀,就立刻把用来买衣服的钱全部买了这些盆子。当她们用自行车把盆子拖回家,母亲惊问:“你买这么多盆子干什么呀?”“卖呀,两元钱一个很划算的。”“你这丫头,真会倒腾。”妈妈赞赏不已。她们立刻把盆子摆成一大片,标上价格:三元一个,不一会儿,就有人围观,有人掏钱,很快就卖完了!净赚三十元!三十元,可是一个工人一月的工资哟。

各位看官,正式介绍一下,这个雪梅,姓吴,排行老五,出生时正值风雪漫天,家门口的腊梅竞放相庆,故取名吴雪梅,人们都叫她雪梅。她身材高挑,一米六六的个子,一张永驻笑颜的圆脸,不说貌若天仙,但绝对,对得起观众。头脑如此活络,当真是经商的天才。可真是妈妈的得力助手,父母视若掌上明珠。一晃,快二十岁了,左右街坊邻居,纷纷争做她的红娘。可是,有好些条件不错的,在城里上班的工人,母亲却偏偏看不上。她反而要求找农村的,条件要差一点的,最主要一条:人要勤劳踏实。理由是条件好了,女儿嫁过去,会受到欺负。当她的这个条件一开出,立马,巷尾的王大妈,带来一个侄子,年近二十五岁,完全符合这个条件。他叫余有粮,(父母给他取这个名字,大概是因为以前穷怕了饿怕了吧)一米六七的个子,长得虽不是很帅气,但也挺结实。小伙子一来就什么家务都抢着干,深得吴妈喜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雪梅就是对他没有一点感觉。一天早晨,雪梅把正在扫地的余有粮喊到一边,直接对他说:“你还是走吧,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对你没感觉。”余有粮胀红了脸,一言不发地走了。  吴妈知道后,很生气!说:“你懂什么呀,什么叫没感觉?住在一起了,时间久了就有感觉了,就会产生感情!妈妈是过来人,你一定要听我的话……”

其实余有粮并没有走远,他跑去找王阿姨了。为了表示诚意,王阿姨请来了有粮的父母。第二天他们一起来到雪梅家里,对雪梅父母信誓旦旦地承诺,结婚以后要在城郊给雪梅夫妻买一块地盖房,以后一定会尽力对雪梅好的。就这样,雪梅无力反抗,她也天真的以为,也许妈妈说的是对的。于是,这桩亲事就定了下来。在四月初六前几天,吴妈就备好了嫁妆。并给余有粮买了一块手表和一身新衣物。为了不增加女儿的负担,彩礼也分未收,一切从简。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正是:三生石上,前缘定,

   未知人生,不由人;

   古今多少男女事,

   几人如意,笑红尘?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章分解。

第三章:白手起家

思绪随着记忆的长河流淌,渐渐流进了梦乡。“哒哒哒”一排子弹扫过,前面的敌人倒下一大片,“雪梅,冲上去!把红旗插上山头!”“是!”英姿飒爽的雪梅,背着冲锋枪,向牺牲了的旗手敬了一个军礼,随即举着鲜艳的旗帜,健步冲向山头。突然,一发炮弹呼啸而来!“快卧倒!”话音未落,一只强有力的臂膀,已经拦腰把她抱起,连续翻滚到百米之外的战壕。惊魂未定的雪梅,睁眼看到,救自己的人是连长,他,他叫余有粮!猛地一下,梦醒了。一双大手,正在自己身上游走。啊,正是刚才梦中救自己的连长,不,是丈夫!莫非,前世,他对我有恩,今生,就是来索偿?想到这里,雪梅竟然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抚摸余有粮那滚烫的胸膛。犹如士兵受到将军的鼓励,正值欲火中烧的有粮,如狼似虎地越战越勇,可怜那四代祖传的“新床”,摇摇欲坠,发出了不堪负重的呻吟……

虽然雪梅并没感到身心特别的愉悦,但她认为,也许就是这样吧,女人的职责,或许就是令男人欢喜,为男人生儿育女吧……

 新婚并没有给雪梅带来多少新奇,只有惶恐和不安。因为她惊讶地发现,婆婆家用来洗脸和淘菜的盆子,竟然是昨晚的洗脚盆,这令她大倒胃口。一连几天,不敢吃菜,只吃盐蛋和咸菜。余有粮的母亲竟然还笑着对她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吃盐蛋、咸菜,在城里吃不到吧!”雪梅无语,只有点头。一天晚上,雪梅躺在床上看着“新房”家徒四壁,想到以前帮助妈妈做生意的快活,顿时百感交集,中午婆婆和余有粮在厨房里的对话犹在耳旁。“妈,雪梅昨晚在问,你之前说在城郊买地盖房的事,什么时候办啊?雪梅还想着做点生意呢。”

“买地盖房子?有那个本事你们自己买去!我们没有钱。”

“可是之前你和爸爸 当着她父母的面承诺的呀?”

“你这个傻瓜!当时她不是看不上你吗?就只好骗她了。如今已经过门了,还怕什么呀?她们家有钱,让她向他父母要去!”

“你、这、哎!别说了,让雪梅听见啦,可怎么办?!”

原来如此!可怜的小公主,此刻才如梦初醒。第二天一早她就悄悄地收拾了东西,也没和睡梦中的余有粮打招呼,就在滚滚麦浪的嘲笑下回到了娘家。怀着满腹的心事,她见到妈妈后依然笑容满面,为免母亲伤心,却不敢向母亲诉说遭遇。只说是余有粮想暂用城郊路口二舅留下的那间瓦房,做点小生意,让她先回来与父母商量。雪梅母亲说道:“你可好,你二舅好不容易把茅草房盖成了瓦房,没住几天,就搬到重庆去了,你去住也行,只是曹家沟,有点偏僻,能不能赚钱很难说……”“我不怕,万事开头难,慢慢总会好的。”雪梅生怕母亲反对,接着说:“可是做什么生意呢?”正巧,在酒厂上班的大姐来看望母亲。聊到她们酒厂的余老板,常常把酒送到各地摊点,托人代销,月底算帐。“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啊,不要本钱的好买卖!”雪梅拍着手掌说道。说干就干!在大姐的帮助下,她立刻用结婚时收到的磕头礼金,共约四百多元,买了一辆自行车和一张新床。收拾了一下瓦房,就开张营业了。

店里摆上了大酒缸,再用自行车驮来两箱香烟。一心想做生意的雪梅,就在城郊曹家沟的路口,当起了老板娘。

话说余有粮 ,尚在睡梦之中徜徉。梦里,他正捧着雪梅的脸,张开自己的臭嘴,想要去品尝那一抹嫩红。雪梅讨厌地别过脸去,左手顶着他的胸膛,不让他靠近,怒声喝道:“你竟如此不讲卫生,别再碰我!”“你敢!你是我的老婆,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说罢,又如猛虎般扑了上去,突然“咔嚓”一声,床塌了,余有粮猛的醒了过来。但见枕边无人,再看,雪梅的衣物已经不见踪影。他顿时慌了!“雪梅!雪梅!”突如其来的大呼小叫,惊动他的父母。“慌什么慌?没出息的家伙,煮熟的鸭子难道会飞了不成?”余有粮的母亲显得老谋深算,胸有成竹地说道“过两天你去她家里,看她玩什么把戏!她的娘家是丢不起这个人的!”

余有粮的母亲确实言之有理,雪梅根本没有向她的父母吐露半点缘由。五天之后,余有粮来到了曹家沟这间瓦房,这间房子有近四十个平米,门口放了一个柜子摆放烟酒,后面就是一张饭桌,两个大酒缸,再后面就是雪梅买的一张新床 ,中间隔了一堵薄薄的泥土与竹块混筑的墙壁。余有粮坐在新床上,笑着打趣道:“嗯,不错,比咱家里的那张床要结实!”委屈的雪梅无可奈和地说:“以后在这里,要按我的卫生习惯生活,脸盆、菜盆、洗脚盆、洗脸用的毛巾,擦手擦脚的毛巾,都要分开用。早晚要刷牙……”此时的余有粮点头哈腰,一一应承。“现在店里的生意才刚刚开始,一点儿也不忙,你去找点事做,就到我姐上班的那个酒厂里去上班,离这里又不远,行不?”“行啊,行!怎么,我刚过来,你就要撵我走?”“谁让你现在就去呀,明天吧,先跟大姐说一说”雪梅一边说一边点燃屋檐下的炉子,(紧挨着屋檐,搭了一个草棚作为厨房)开始做晚饭。酒足饭饱之后,余有粮探着脑袋朝门槛外面左右望了望,夕阳的余辉染红一片云霞,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关门睡觉吧,没有生意了。”他露出狼一般贪婪渴望的目光。“急什么?还早,你去洗洗吧”正说着,来了一辆自行车,一大叔喊道,“姑娘,给我舀十斤白酒,嗯,再拿十包翠竹(香烟)”“好啊,大叔,买这么多,有喜事呀?”“没有什么喜事,明天我家有几个亲戚要过来帮我收割麦子,十斤酒可能还不够哟,到时候再来麻烦你。”“不麻烦大叔,欢迎您常来。”“姑娘,我跟你说,你这店哪,位置不太好,靠城那边的峡口,那是个三岔路口,人流量很多,还没有人在那里开店呢。”“嗯,好的,谢谢您大叔,一共三块四毛钱。”“好咧,回见姑娘”大叔抽出一支烟,吧哒一声点上,又递一支给余有粮“兄弟回见,你的媳妇不错,很能干哦”只听见“叮铃”一声,大叔蹬上自行车离去,一阵风吹过来掀起一股尘烟,大叔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三块四毛,赚了多少?”“一斤酒赚五分,一包烟赚四分,赚了九毛钱。怎么?你还嫌少吗?”雪梅信心十足的说:“就算一天赚一块,一个月也是三十块,能顶一个人在厂里上班了,何况,不会天天只赚一块钱吧。”

“行,行,你能干!”余有粮一边说,一边关上了店门,返身就抱起正在收拾香烟的雪梅压在了床上。虽然他已经洗漱了一番,但还是有一股说不清的难闻的味道儿 ,雪梅别过脸去,任由余有粮折腾。她的脑海里,在想着峡口那边,三岔路口,一定要想办法,买一块地,盖一间房……

正是:

    落难金凤凰,住进简陋房;

  美酒与香烟,帮扶把身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四章寻死觅活

话说第二天,余有粮便跟着雪梅的大姐来到了五里开外的“余洋”酒厂上班。余老板这人很好说话,看到余有粮身强力壮,又是本家,于是很豪爽的说道:“来吧,今天就可以上班,月工资二十五元,如果表现好还有月终奖,一般来说能够挣三十元吧。活也不太累,清洗酒瓶酒缸,有时候搬运一下玉米和高粱……”余良很满意,这可比在家里务农强多了,而且从此以后就算是当上工人了。于是他每天开开心心的早上八点上班,傍晚六点下班。区区五里的路程,对农村出来的他来说,完全是轻松加愉快,小菜一碟,顶多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

再说雪梅这边,因为她懂得薄利多销,而且总是笑脸相迎,所以生意渐渐地忙了起来。她增加了肥皂洗衣粉以及食盐和一些日杂用品,但是毕竟店面太小,位置也不算很好,因此她时刻计划着搬到岔路口那边去。经过打听,那块地有一百多个平米,要一千块钱才能买到。旁边有一户人家,却没有一点在这里开门坐店的想法,这真是天赐良机啊。一天晚上,待余有粮酒饭饱之后,雪梅试探着说道:“咱们去把岔路口那块地买下来吧,位置真不错!我问过了,才一千块钱。”话音刚落,余有粮嘲笑似的答道:“才一千?一千很少吗?我们不吃不喝,一年也难挣一千块钱!再说,还要盖房,那要花多少钱呢?”“你怕什么呀怕?咱们先把地买过来,盖一间简单的平房,花不了多少钱。等以后挣到钱以后,再砌两层上去。”雪梅信心十足地说:“我们现在有五六百,再向咱爸妈要一点,不就行了吗?”“你说的倒简单,我家里也没什么钱,再说我五弟六弟还没有结婚呢,那是要花钱的。”余有粮不耐烦地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女人,怎么这么爱折腾!好好的日子,非要过得这么累!”雪梅一听上火了:“你这个没出息的男人,没有一点上进心!什么叫折腾,谁不想把日子往好了过呀!凭什么你五弟六弟结婚要花钱?而你结婚,却一分钱也没有花?”“那不一样!你们家有钱,是你们家不要。谁家娶媳妇不花钱啊?不如,向你的父母借一千块,以后挣了钱还给他们,不是很好吗?”余有粮居然理直气壮地说:“再说,不是人人都有我这么好的运气,碰上一个不用彩礼的媳妇,我觉得人啊,应该知足常乐,能过日子就行了。别人心不足蛇吞象!”雪梅真是怒不可遏:“呵,你还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结婚之前,你的爸妈不是当面承诺要给我们买地盖房吗?现在怎么不行啦?!”余有粮无言以对,只好说:“别说了,后天就是礼拜天休息,我回去跟爸妈商量一下,但是,你可别抱太大的希望哈!”

礼拜天的下午,余有粮垂头丧气的回来了。雪梅见状什么也没有问,也不用问,她反而安慰于有粮:“没关系的老公,我们自己想办法,无论如何,我要把房子盖起来!”“ 行了!你别再说了!现在已经很不错了,我一个月能挣三十,你能挣四五十,一年也有近千块钱的收入了,瞎折腾什么呀?!比我们村里的人强很多了!”余有粮带着质问的口吻说:“为什么,我们要活得这么累呢?!”雪梅无可奈何:“你这个没有出息的男人!和你说不清,我自己想办法,不用你管了!”余有粮更火了:“是的,我没出息!你从来就看不起我!谁强迫你嫁给我啦?为什么不找一个有出息的人去嫁呢?”“你、你、你这个混蛋!”雪梅真是欲哭无泪!入夜,两人背对着背,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早的,雪梅起床打开店门,摆上烟酒,开始做早饭。余有粮却赖在床上不去上班,早饭也不起来吃。无论雪梅怎么喊,也无动于衷。快近中午了,人来人往的客人稍微多了起来,雪梅忙前忙后,几次唤他起来帮忙,余有粮根本不予理会。雪梅无可奈何,好不容易忙完,做好了香喷喷的午饭,再次说道:“你一个大男人,天干地晴的,躺在家里,不帮忙不说,连饭也不起来吃,你这是干什么呀?”桌上的饭菜香气缭绕,飘进余有粮的鼻孔 里,他的喉结滚动着咽下了一口口水,终于坐了起来。雪梅以为他终于知道饿了,要吃饭了。谁知余有粮站起身来,绕过饭桌,从角落里找出一根绳子,端上一根板凳,来到房梁处。“干什么?难道你要上吊?”雪梅真是意想不到:“你,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有种,你就死给我看!”余有粮面无表情,鼻孔里哼了一声,自顾地把绳子套上了房梁,熟练的挽套打结。他望了望雪梅,还真的把头伸了进去。雪梅那个气呀!索性不再看他,黯然神伤的来到店门口,只听到“扑通”一声响!雪梅回过头去,原来余有粮弄假成真了,不小心把凳子踢倒了,只见他双手乱舞,双脚乱蹬,张着大嘴,却说不出话来!雪梅吓了一跳!慌忙跑过去,抱住他的双脚,希望他自己能把绳子取掉。岂知余有粮根本不能够做到,已是呼吸困难,面无人色,两眼翻白。也是他命不该绝,恰在此时,来了一个篾匠大叔买香烟,看到如此动静却并不说话,只是麻利地从腰间拔出一把残月似的弯刀,纵身一跃,但见寒光一闪,余有粮一头栽倒下来。那篾匠反手一挽,拦腰搂住,惯性使然,抱着余有粮双腿的雪梅却跌倒在地。顾不上疼痛,顾不上道谢,雪梅连忙爬起身来,只见余有粮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却说不出话来。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好半天才缓过气儿来。那篾匠接过雪梅递过来的水,让他喝了一口,说道:“慢一点,兄弟,还是活着好哇,别干傻事了。”余有粮显然是被自己吓掉了魂,只顾不住的点头,却还是说不出话来。雪梅千恩万谢地塞给篾匠两包(重庆牌香烟),并把他送出了店门口,不好意思的说道:“谢谢大叔救命之恩,家丑不可外扬,今日之事还望您守口如瓶。”“放心吧妹子,我可不是嚼舌头的小女人。”那篾匠抽出一支香烟点上,掏出五毛四分钱,连同另一包没有打开的香烟,放在了柜台上,不待雪梅再言语,已然转身离去。

雪梅回过头来,却见余有粮正坐在饭桌旁,开始狼吞虎咽。哎,折腾了大半天,还真是饿了!更让雪梅叹服的是,他一边吃饭,还一边仰起脖子喝上了小酒!

这正是:

七尺男儿大丈夫,寻死又觅活;

古今多少稀奇事,且看雪梅受折磨。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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