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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仁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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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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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兰

初秋的夜里,窗外月华如水。月光撺掇着一缕缕凉风悄悄地溜了这座四合院别墅,轻轻地抚摸着牟林那刚毅的国字脸庞。他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侧身看着沉睡在身畔的雪兰,闻着她兰花般的体香,牟林感觉自己胸口犹如小鹿乱撞。但是,当他看到雪兰闭着双眸,呼吸均匀,那张俊俏的瓜子脸上似乎还洋溢着一缕诗韵。想到她自从观看了央视热播的《诗词大会》之后,便如痴如醉。每天晚上入睡之前,总要背诵两首诗词,有时候在睡梦中,也会念叨两句。现在她睡得那么香,怎么能忍心去惊扰呢?正在这时,又是一阵微风吹来,他感到了一丝凉意,于是坐起身来,牵起凌乱的被单,无比怜爱地,轻轻地给她盖在身上,口里轻柔而深情地自语道:“兰啊兰,今生今世,你不离,我不弃……”

侧头望着窗外那一轮圆月,牟林的思绪回到了2001年7月的一天傍晚。广州的天气已经达到了37°的高温,即便是到了傍晚,热浪一点也没有消退的意思。跑长途汽车的牟林,淌着热汗,来到离旅馆不远处的一条商业街上,东张西望。临出门前,老婆高正芳再三提醒他,这次到广州一定要给她和姐姐买两件市面上最流行的衣服或者裙子什么的。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弯着纤腰,正在人行道上摆地摊的女人身上,他不由得上前紧走几步,激动地脱口喊道:“兰、兰……”

只见那个女人,闻声一惊,抬头站起身来,漂亮的脸蛋儿上流露出一种似曾相识,又一时想不起来的神情。“我、我、我叫牟林,你忘啦?花溪街道、民族新村路口,汽修厂的,我每天早上都到你们店里来吃小面的……”牟林既紧张又兴奋地说道。眼前的这个女人身材依然高挑曼妙,七八年不见,比以前更加丰盈迷人了。他清楚地记得,18岁那年,自己那时候是“解尔忧汽修厂”的学徒。每天早上都会风雨无阻地去公路对面的“宏茂饭店”,吃上一碗爽口的麻辣小面,看一看心仪已久的兰妹妹,既饱口福,又饱眼福。那时候十五六岁的雪兰姑娘在位于花溪民族新村的宏茂饭店打工。她清纯美丽、还带着些许娇羞,做起事来却麻利而有章法,老板和客人们似乎都忘了“雪兰”这个全名,而是亲切的直呼她:兰,她总是微笑着,清脆的答应一声:哎。而他,牟林,一直暗恋着她,白天晚上,脑海里总是浮现着她娇羞的面容。直到听说她嫁给了那个开汽配厂的老板,他才黯然神伤的离开了花溪民族新村,想不到今天却在这里遇到了。

“哦,是你……”雪兰显然已经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个常常看着自己发呆,有时候碗里的小面已经吃光了,却还慢慢吞吞的一口一口的喝着面汤,而久久不肯离去的修车哥哥吗?老板娘还不止一次的取过笑他:“牟师傅,是不是兰煮的小面太好吃了,连汤也这么好喝啊?”羞得他慌忙站起身来付了钱,匆匆离去,于是店里面便响起一阵讪笑声。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你们、不是经营着一家汽配厂吗?怎么现在做起了这种小生意了?”牟林显得非常诧异地问道。雪兰漂亮的脸蛋顿时黯淡下来,正不知如何回答,这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城管来啦,快跑。”两人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七八个城管队员正快步朝她们扑来,几个商贩慌慌张张的收拾起货品落荒而逃。“快,收拾起跟我走!”牟林连忙帮她一把卷起货物,慌乱中,雪兰抓起地上装货物的编织袋,(里面还有一些待售的货物)来不及把牟林手中的货物装进去,不由自主地跟随他来到了牟林暂住的旅馆。牟林看她惊魂未定地喘着气,白里透红的脸颊淌着热汗、丰满的胸脯如波涛汹涌、起伏不定,他连忙打开空调,然后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说道:“现在没事儿啦,喝口水,歇会儿吧。”雪兰伸手接过水杯,坐在靠着电视柜旁的凳子上却没有喝。看样子有些羞愧难当,一时竟默默无语。“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呢?”牟林坐在洁白的床单上,打破砂锅问到底,看到雪兰没有吭声,又柔声而关切地说道:“兰,你现在这样,可不是长久之计呀……”

“唉!”雪兰长叹了一口气,美丽的双眸闪动着泪花,陷人了痛苦的回忆中。

雪兰姓薛,名兰,由于他出生在冬天,加之肤白如雪,因此,人们都叫她雪兰。1978年冬,出生在重庆永川双竹村。这是一个重男轻女的五口之家,她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从她懂事起,她就帮助父母做简单的家务事,还兼看护弟弟妹妹。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家境的贫困迫使她只读完小学,便听从父亲的话,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了弟弟妹妹,使她过早的成了父母劳作的得力助手。在她十五岁那年,改革的春风吹遍了祖国的大地,外出打工成了一种时尚潮流。此时的雪兰,长发及腰,面容清秀姣好。一米六三的个子,亭亭玉立,已经长成一个人见人爱的大姑娘了。她长在农村,生来胆小,虽然很想随着村里的伙伴们一起外出打工挣钱补贴家用,但却不敢远离家乡,南下深广。于是经亲戚介绍,她来到离家只有几十公里远的重庆巴南区花溪街道民族新村的一个饭店打工。这个饭店,早上卖小面,中午和晚上经营火锅,生意还挺不错。凭着勤劳好学,加之青春美丽,雪兰深受老板夫妇器重,她在饭店一干就是两年。两年之间,她被附近的一个小老板看上了,几经交往,不谙男女之事的雪兰,禁不住那个老板的执着追求,加之穷怕了的父母非常愿意有这样一个乘龙快婿,于是,那个小老板很快就成为了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

  他叫罗猛,圆盘大脸,身高一米七五,人如其名,长得魁梧勇猛,是附近汽车配件加工厂的老板。罗猛精明能干,正直仗义,把小小加工厂搞得红红火火。在当时当地算是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吧。娶了雪兰以后,更是感受到了妻子的温柔贤惠。因此,他很爱这朵善良勤劳又漂亮的兰花。如此夫唱妇随,几年之间,夫妻俩便将厂房扩大,雪兰还用己之长,开了一家火锅馆,生意也还可以。罗猛把她的父母弟妹都接来,安置在厂里,不仅有了稳定的收入,还各自学得一技之长。一家人和睦相处,倒也其乐融融,这可真算得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幸福美满的家庭了。

可惜好景不长。事业的稳定发展,日进斗金的可观收入,令如日中天的罗猛开始懈怠,他结识了一帮社会上的孤朋狗友,开始酗酒赌博。可是他的手气总是不怎么好,经常输得一塌糊涂;他越来越无节制,几天几夜不回家成了家常便饭。她要管他,她要保住这个幸福的家。一次次的哭劝,招来罗猛的痛打,一次又一次。罗猛其实很爱她,每次打了她,酒醒之后又恨又悔,每次都泪流满面地求得善良的雪兰原谅。雪兰心里很苦,她已经有了个五岁的女儿,她也不能令弟弟妹妹失去工作,她一次次的原谅了他。

然而罗猛属虎,无法抗拒酒精和赌博的诱惑,他野兽的天性越发暴露无遗,雪兰娇弱的身躯可谓遍体鳞伤!多少个夜晚,抚摸着累累伤痕,她寒心了,她内心五味杂陈!多年的打拼,家人的工作,可爱的女儿,她在痛苦中挣扎,她的心在滴血。身心经过痛苦煎熬的雪兰,终于毅然决然地与罗猛离婚了,她舍不下心爱的女儿,好在,罗猛无奈之下满足了她的要求,让她带着年幼的女儿、带着几万块钱、带着家人,离开了伤心之地。

雪兰不再是当初那个胆小羞涩的小女孩了,在把可爱的女儿和离婚所得的补偿款交给母亲之后,她便只身来到广州,开始了新的生活。她没有选择进厂打工,因为她认为在厂里打工,工资不会有多大的浮动,没有多大前途。虽然她是女儿身,却怀有一颗男儿志。她要借着改革开放发展经济的东风大展拳脚——做生意,当老板,挣他个盆满钵满,以图他日衣锦还乡,让父母和孩子都过上好的生活。尽管人生地不熟,那没有关系,就从摆地摊,卖服装百货小商品开始吧。但她没有想到,就在盛夏的一天傍晚,她刚把摊摆好,便遇见了以前暗恋她的男人牟林。

牟林听到这里,才知道雪兰命途多舛,竟然吃了这么多苦头,尤其是当他听到心上的人儿被前夫一次又一次暴打时候,他简直气得站起身来拽紧了拳头。牟林伤感地告诉雪兰,他一直以为她嫁给了一个老板,就会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自己在知道她结婚之后,就悄悄离开了那个汽修厂,在父亲的支持下,考取了驾驶证。先是帮别人开了两年的货车,后来又帮别人开中巴客车。现在是个长途客车司机,投了10万块钱,占了一点股份。专跑重庆到广州,收益还不错。如今已经成家,有个儿子,都六岁了,但夫妻感情很不好。他突然大胆地对雪兰说道:“兰,其实我的心里依然只有你,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在一起……”雪兰听罢吓了一跳:“什么?什么?你说什么?我可不愿意当第三者!”虽然牟林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一双充满睿智的眼睛对称地安放在一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上。一米七的个子,身体看起来有些偏瘦,但薄薄的衬衫隐约可见那充满活力的胸肌,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有精神。但是,她可是一个正直的女人,虽然心里有些喜欢,还是非常坚决地表示:“谢谢你,牟林,你是一个有家庭的人,我不能破坏你们的幸福,咱们就做好朋友吧。”

牟林红着脸,呐呐的说道:“那好吧,先不说这个”,他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掩饰了尴尬,毕竟是跑社会的,能够很快平复紧张的心情。牟林掏出一支香烟点上,看着吐出的袅袅烟圈,若有所思地接着说道:“现在重庆朝天门批发的服装,进货渠道大多来自于广州。我每次回重庆,都会有不少客人进货回重庆去零售。”牟林说到这里,用征讯的目光盯着雪兰:“你也可以这样做呀,我帮你带货很方便的,又不收运费,一定比你现在这样打游击好得多……”雪兰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欣然同意。说干就干,摊也不再摆了。两人一起走出旅馆找了一个小饭馆坐下,雪兰坚持要作东,牟林便由着她随便点了两个菜,两个人边吃边聊。这个时候,进来几个男女,笑着和牟林打着招呼,就在他们旁边的餐位上坐了下来。牟林很高兴地站起身来,指着雪兰对他们介绍道:“你们来得正好,这位美女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进货的时候带上她,帮我照顾一下,我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的……”那几个男女当即很愉快的表示没问题,他们都是来自重庆周边区县做服装生意的,经常要乘坐客车往返于重庆和广州。

第二天晚上近12点了,牟林才回到重庆的家里,孩子和老婆都没在家。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不用打电话,他放下给老婆和姨姐买的服装,径直来到楼下的一家麻将馆里。只见儿子兵兵正伏在麻将桌上睡着了,妻子高正芳和麻友们正在酣战。顿时,一股怒火在牟林心中燃烧,但是面对嘻嘻哈哈的邻居们,他强忍怒火,并不发作,只是轻轻的抱起儿子回到屋里。洗漱一番之后,牟林把空调开到26°,疲惫的他刚刚躺到床上正准备关灯,这个时候高正芳回来了。牟林冷冷地闭上眼睛,就当没看见,妻子却像没事儿一样,拿起床头的新衣服便试了起来:“呵呵,不错不错,想不到你还真会挑选衣服的,挺合身的嘛。”高正芳见他不说话,知道他正在气头上,便放下衣服去洗漱。其实并不是他会选衣服,而这衣服是雪兰帮他选的。姨姐的身高体型和雪兰差不多,而妻子也只是稍微矮一点点,所以两套衣服和裙子买的都还不错。牟林半闭着双眼,脑海里浮现出雪兰试衣服裙子的情景,未施粉黛的俏脸洋溢着迷人的微笑,高耸的胸脯在薄薄的衣衫里若隐若现,呼之欲出;盈盈一握的纤腰,勾勒出迷人的线条;裙摆下面,洁白修长的玉腿,令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正当他浮想联翩的时候,洗漱完了的妻子出现在他的面前。要说妻子的姿色一点也不比雪兰差,杏脸桃腮,前凸后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有一丁点面对雪兰的时候所产生的那种心动的感觉。即便是新婚之夜,夫妻恩爱之时,他心里想的还是雪兰,他甚至是一直在心里呼喊着雪兰的名字,如此度过了千金难买的新婚之夜。所以尽管现在,如出水芙蓉般的妻子亭立在床前,他不仅没有一丝心动,反而厌恶的闭上了眼睛,侧身而卧,嘴里说道:“正芳,我说过多少次了,你打麻将我不管你,但是要以儿子的健康为重,怎么可以带着儿子熬夜呢?”高正芳关了灯,爬上床,把头靠在他的后颈窝,用手揽住他的腰,解释道:“我也不想去的,可是那一桌三缺一,他们非要我去打,我让兵兵自己睡,他又不干,我也没办法。再说,偶尔熬夜一次也没关系的,你别生气了好吗?”她一边说一边将高挺的胸脯紧紧贴到牟林结实的背上。没料到牟林猛的一把将她推开,怒吼道:“什么熬一次夜没关系?你这样做才第一次吗?我告诉你,一切以兵兵的健康为重,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不客气,你要干什么?是要打还是要杀?”高正芳毫不示弱:“我看你是在外面有了女人,故意挑我的刺儿……”,“行了,别闹了,我累了,要休息,睡觉!”牟林恨恨地说道,他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离婚,一定要和这个没有素养的女人离婚!

第二天上午,牟林带着雪兰一起在南坪珊瑚村找到了一个转让的门面。雪兰显得格外的开心,因为这个门面以前本身就是卖服装的,不用装修,也不用添置设备,办完交接手续即可开张营业了。中午,两人就在服装店对面的小饭馆就餐。雪兰给牟林到了一杯啤酒,也给自己满上一杯,然后举起杯笑着说道:“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你,牟林。”雪兰的一双美眸透着真诚:“你不光帮我出主意,还挤出时间帮我落实门面,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来 ,我敬你,先干为敬!”,“哎呀,不用感谢。因为是长途客运,为了避免疲劳驾驶,我们是三个人轮流开车,三个人每星期可以轮流休息一天,今天陪着你,就当是休息吧。”牟林说完又呵呵地笑了两声,然后仰起头一饮而尽。不过雪兰发现,牟林的眉宇之间,总觉得挂有一丝忧郁之色,她不由得问道:“牟林,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吧?”牟林闻言,掩饰地把两人的酒杯倒满,慢慢的说道:“哦,是吗?没有没有。”雪兰故意把脸一沉:“不告诉我是吧?是不是昨天晚上和嫂子吵架了呀?是因为我的事吗?”,“哦,不,不是。”牟林急忙否认,摇了摇头,他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不等雪兰说话,又很认真的说道:“兰,嫁给我吧!我决定离婚!”,“什么?不是吧,就因为这点事就离婚?”雪兰吃了一惊。牟林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们家本来住在李家沱马王坪的集资房里,三室两厅,结婚之初和父母住在一起 ,起初二老本来对正芳很满意的,可是没过多久他们就闹矛盾了。”牟林苦笑道:“别看正芳出门穿得干干净净体体面面,其实,她不爱收拾家务,厨房,卧室,客厅都很乱,母亲看不惯就要教导她。可她非但不接受,有时候还要和妈妈唇枪舌战。最要命的是,生了孩子以后,她就喜欢上了赌博,输得最惨的时候一晚上输掉了5000多块钱,而且可以连续战斗两天两夜都没问题。”牟林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我们拿她实在没有办法,如果说重了,她动不动就会寻死觅活。无奈之下,父母只好在岔路口的幸福佳园小区给我们买了一套80多平米的房子,从此分开来住,乐得眼不见心不烦。”“啊?”雪兰很吃惊:“我呀,最恨赌博的人!没想到她一个女人家,居然也嗜赌如命!”雪兰又问道:“你们家就你一个儿子吗?”,“不是,还有两个姐姐。”牟林把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抹了一下嘴说道:“她们都结婚了,大姐在成都安了家,二姐嫁到了苏州,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来一趟。”,“其实,爸妈非常喜欢兵兵,根本不愿意分开住。”牟林接着又说道:“唉,没办法,把兵兵交给爸妈带,正芳也不同意。”雪兰点点头,表示非常理解,并安慰道:“别胡思乱想了,孩子都这么大了,离婚会对孩子造成伤害的,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提离婚两个字。”雪兰站起身来,帮牟林盛了一碗饭:“酒我就不劝你了,吃点饭吧。人啊,都是会变的,等孩子上了学,就让她去上班,有了事情做,相信她会把赌戒掉的。”牟林叹了一口气:“只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唉、但愿她能改变吧……”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兵兵虽然在附近的土桥小学读二年级了,可是依然需要人接送照顾。一直到兵兵初中毕业了,高正芳也没有去找工作。不过,其实她也不用去找工作,虽然麻将依然是照打不误,不过也无伤大雅,输掉个万儿八千的也没什么关系。因为牟林的事业干得很好,长途客车都增加到3辆了,而且比以前的客车更高端、豪华了。而这个时候,雪兰的生意也是做得风生水起。珊瑚村的门面被她买了下来,交给弟弟打理。朝天门批发市场还有一个门面,由妹妹和妹夫协助经营,她的主要收入来自于批发门店产生的利润。父母的身体都还健康,读初二的女儿玲玲也很听话,而且成绩还不错。美中不足的是,雪兰高不成低不就,仍然是单身一人过日子。

可是,芸芸众生,有几个人能够一帆风顺的度过一生呢?就在2011年7月,牟林正陪着儿子在万盛黑山谷度暑假,突然接到驾驶员打来的电话,客车在返回途中与前面一辆货车发生了追尾事故,发生了燃烧,还造成了后面一辆奔驰轿车追尾 ,客车和轿车都被烧成了光架架。货车得以幸免,万幸的是由于疏散及时,居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经调查,车祸原因是驾驶员昨夜赌博而疲劳驾驶所致,保险公司因此拒赔。牟林一下子就蒙了!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件事还没有处理完毕,在同年腊月又发生了一件大事。眼看就要过年了,正值春运的高峰,牟林忙得不亦乐乎。但是,他在广州回重庆的路上却接到了儿子打来的电话,高正芳因为聚众赌博,数额较大,被派出所抓了个正着!其实,被派出所抓了也不是多大的事,最多交几千块钱罚款,让她在里面受点教育也不是不好。要命的是,牟林回来后,小区的长舌妇女们就把这件事传来传去,一时间竟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气得牟林怒火攻心,他也无心经营客车了。第二天中午,等着从派出所回来的高正芳一回到家,就指着她的鼻尖怒骂道:“你真是太过分了,丢脸丢到家了!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要不是看到兵兵的份上,早就和你离婚了!”高正芳自知有错,本来准备忍气吞声,挨一顿骂算了,但是听到牟林又提到“离婚”二字,不由得撒起泼来:“离就离吧!我早就知道你在外面包养了女人,叫什么雪兰是吧?滚吧,你出轨了,有过错在先,有本事就离、只要你不怕净身出户!”,“什么,净身出户?!”牟林勃然大怒,虽然他和雪兰并没有不清不白的男女关系,但是他也不愿意多做解释。心里想道:“老子辛辛苦苦挣下的家业,居然要净身出户?”牟林气得在屋里走来走去,突然,猛的挥了挥手对着高正芳吼道:“罢了!离!就算是净身出户也要离!马上,今天去办手续……”高正芳大吃一惊,她没想到这次牟林来真的了,连忙哭着给公公婆婆打电话求助。

两位老人本来对这个儿媳妇十分的不满,但是孙子都这么大了,而且马上就要升高中了,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怎么也不可能让他们离婚呐!所以一接到儿媳的哭诉,就急急忙忙赶来充当和事老。哪知道这次牟林确实是铁了心要离婚,见一家人都坚决反对,一时犯了糊涂,居然从五楼阳台上纵身一跃而下!悲剧发生了!牟林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失去了知觉。地上,鲜红的血液,愤怒的流淌着……

这一下,天真的塌了!二位老人惊慌地赶到楼下看到这种惨状,痛哭不止,牟林的老母亲更是当场哭昏了过去。经过抢救,牟林第二天下午才醒了过来,儿子牟兵兵哭着告诉他,他的右脚摔断了,更严重的是,他的肝脏摔破了,一瞬间,他成了一个残疾人!高正芳知道这下闯了大祸,出事之后不是忙着救人,而是惊惶地跑回了娘家。她回到家里添油加醋地对父母说,牟林在外面包养了一个小三,回来之后就借题发挥,坚决要求离婚,并以跳楼相威胁,谁知道一不小心弄假成真,就出了这样的事。

牟林痛苦地躺在病床上,无神的双眼看着输液的吊瓶滴滴答答,父亲的眼泪已经流干,母亲不断的哀叹:“我的儿啊,你为什么这么傻呀?这可怎么办呀?……”这时候,妻子和岳父岳母提着水果补品来看他, 牟林一看到妻子的嘴脸,立刻吃力地抬起右手,指着她,用微弱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滚……蛋!离……婚!我……就算是死……也要和你……离婚!”说完两眼一闭又昏睡过去。高正芳和她的父母顿时感到非常尴尬,一时手足无措。还是她的爸爸走上前去握住牟林父亲的手说道:“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呀?唉,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牟林的父亲默然无语,嘴唇蠕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说。这时主治医生走了进来,告诉他们病人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尽量让他多休息,少说话。“好吧,我们回去吧,在这里反而会让牟林生气。”高正芳的父亲顺坡下驴。牟兵兵看着昏睡过去的爸爸,回过头,眼里闪着泪花说道:“外公,你们根本就不应该来……”高正芳三人闻言,面面相觑,放下手里的东西就黯然开了。

牟林时而清醒,时而昏睡。期间,医院下达了几次病危通知书,好在通过努力病情总算得到了控制。牟林的父母眼泪已经流干,三番两次的抢救,家里不但花光了积蓄,反而还欠下了50多万的巨债!春节过后,应牟林的要求,高正芳“通情达理”地来到医院签了离婚协议:儿子归她,房产归她;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那两辆客运车的股份,归牟林所有,牟林的父母尽管十二分的不愿意,但也无可奈何。牟兵兵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他十分理解爸爸的心情,既然爸爸同意,他就依从了,只是紧闭着嘴唇什么也没有说。然而摆在他们面前的是:牟林的病情虽然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但是后期的疗养费用却不是个小数字。亲朋好友早已借了个遍,之前的车辆燃烧事故还没有处理完善,牟林心如死灰,又三番两次的要寻短见,这可急坏了二老,三个人轮流照看,衣不解带地时刻防范着。

有近两个月没有牟林的消息了,雪兰终于拔通了牟林的电话。话筒里传来一个女人沧桑的声音:“你是哪个?”雪兰一愣:“阿姨,你好,我叫雪兰,是牟林的朋友……”“你就是那个狐狸精?”牟林的母亲打断雪兰的话,她也听人说过雪兰的名字,而且,还知道是因为得到牟林帮助,她才做起了服装生意。所以,她认为牟林之所以坚决要离婚,就是因为她的插足,这才导致了这个悲剧的发生。“你这个害人精,把牟林害残废了,他现在躺在花溪医院里,快死了,你、你要负责任……”

听到母亲连珠炮似的责骂,牟林挣扎着,想要抢回手机,却根本下不了病床,他绝望而无力地喊着:“兰、兰、别管我,你不要再打电话来了……”犹如晴天霹雳!雪兰呆呆的如遭电击!她没有多想,立即向妹妹交代了一下事务,便匆匆来到了花溪医院。

昔日英俊阳光的牟林已经骨瘦如柴,憔悴不堪,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雪兰握着他冰冷的手,伤心地哭了!牟林让她走,不要管他,她哭得更伤心了!事已至此,雪兰也没有责备牟林跳楼的冲动。而是小心翼翼的陪笑着面对牟林父母的横眉冷对,也不在乎面前那50多万的外债!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是雪兰!一朵经过风雪浸润的兰花!任何困难也不怕。”于是,她果断的回去了一趟,迅速将南平的门面低价转让了。这时候,牟林的妈妈对躺在病床上的牟林说道:“瞧见了吧?这就是你在外面找的女人,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跑得比兔子还快……”牟林闭上了眼睛,好像根本没有听见母亲的话。不料,第二天雪兰就带着自己的衣物,再次来到医院,牟林的父母一脸的惊愕,雪兰径直走到病床前,深情地握着牟林的手说:“今生今世,只要你不负我,我是绝不会丢下你的!”就这样,她恳请牟林父母回去休息,自己在医院住了下来,没日没夜地悉心照顾牟林。多少次无微不至的递药端水,多少声温言软语开解谈笑,爱情随着时光在彼此的心里涓涓地流淌……

阳春三月,牟林的脸上慢慢有了些肌肉,渐渐也有了些阳光,尽管脚已经跛了,那没什么!只要人还活着,活着最重要!于是他们从医院回到了牟林父母的家里,继续调养。一天中午,雪兰发现手头的资金有点紧了,于是她便躲到卫生间去给弟弟打电话,很奇怪,弟弟薛飞的电话总也打不通。春节过后妹妹随着妹夫回奉节老家侍奉公婆,听说婆婆病重,快不行了,所以朝天门服装店的营运就交给弟弟来打理了。她的心中隐隐有点不安,正想着去朝天门一趟,看一看是怎么回事,恰在此时,家里面突然来了一个客人。

来人明目皓齿,高挑身材,进屋一见她就美目含笑。啊?雪兰不由得一惊:这不正是经常到店里来照顾自己生意的顾客吗?只见牟林杵着拐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叫道:“正碧姐姐,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正碧。”牟林的妈妈接过她手上的礼品热情的招呼道。“你们怎么认识?”雪兰一头雾水。“哦,雪兰,还是听我正式的作自我介绍吧。”高正碧直爽地笑着说道:“高正芳是我的妹妹,当我听到传言说牟林在外面找了一个小三,说实话,我也不相信。但是无风不起浪,所以我就经常借着买衣服之机来探虚实。”正碧有些不好意思的继续说道:“通过和你的接触我发现你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一次也没有看到牟林来找过你。”正碧突然面色一变:“但是,我今天来却是要告诉你个坏消息……”雪兰一惊,顿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原来今天早上,高正碧和几个朋友去逛朝天门商场,当他们经过雪兰门店附近的时候,看到很多人在雪兰店门口围观。她们也不由得跟了过去,这一看不打紧,一见顿时吓了一大跳。只见三五个警察,押着薛飞和另外一个干瘦的男人从店铺里出来,听人群里有人说,从店铺里面搜出了一包白粉。天呐!雪兰目瞪口呆!她定了定神,拜托正碧照顾一下牟林,就要赶去朝天门。牟林突然拉住她的手,柔声说道:“兰,你去吧,但是不要太着急。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给我来个电话。不管出了什么事,我们一起来面对……”雪兰感动莫名,牟林自身尚且难保,却还勇于与她共同面对困难,这是怎样的铁汉柔情啊。

匆匆忙忙赶到朝天门,面前出现的是打着封条的卷帘门。雪兰又匆匆赶到派出所了解情况,民警告诉她,此事正在做进一步调查,目前她尚不能与弟弟见面。雪兰又匆匆赶回永川老家,老实巴交的父母听罢更是吓得不知所措,连连后悔以前真是溺爱了这个幺儿子。哎,雪兰安慰了一番父母,并再三叮嘱不要告诉女儿玲玲。母亲却心事重重的拉着她的手说道:“兰啊,你是一个有主意的人,我这个当妈的,本来也不想给你添堵,可是你看那个牟林现在都已经残废了,还欠了这么多账,你呀你,这样做值得吗?我告诉你吧,其实大年初二,罗猛来过一次。他说他现在转向了,在花溪做摩托车配件加工,生意很不错。他还说他现在不打牌,也不喝酒了。你明白他的意思吗?”雪兰白了她妈一眼:“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是在为我操心,可是爱情的事儿,你不懂。我也和你说不清,总之,我的终身大事你就别管了……”

第二天一大早,雪兰就又回到牟林身边。趁着天气好,午饭后,雪兰陪着牟林在小区林荫大道散步。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牟林和她说着话,却发现她时不时地望着鸟儿出神。“兰,我告诉你件事儿,昨天你走了以后我想来想去,就把汽车的股份转让了,用来处理以前的债务。”“啊?那岂不是断了以后的经济来源?”雪兰吃了一惊。“车到山前必有路,再说有些事情是不能拖的,尤其是那次车辆事故。兰,你不用太担心。昨天下午,正碧姐和姐夫郝仁义来看我了。”雪兰扶住牟林,看着他的眼睛,听他继续说下去:“郝仁义是巴南区扶贫办的,他告诉我,从去年开始,重庆就积极响应党中央的举措,施行了扶贫政策,像我们现在这种情况,正是扶贫的对象。”“啊?怎么扶贫?给钱吗?”雪兰扬着头天真的问道。牟林听罢,不由得呵呵笑道:“给钱,只能救一时,扶持创业,才能救一世,你明白吗?”“哦,那你有何高见?”雪兰的心情显然已经好了起来。“兰,我是这样想的。你看,你对服装很在行,朝天门又有门店,我们可以开一个服装厂啊。你能掌握流行于市场的款式,我们用上好的布料做出精品,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牌子,怎么样?”“嗯,这个主意不错!”雪兰顿时神采飞扬:“你马上打电话,把那个郝(好)姐夫,请过来吃晚饭,我们好好聊聊,把这个事落实下来。”“啊?这么着急?”牟林一愣。“怎么不着急?俗话说未雨绸缪,而我们现在已是山穷水尽了,如今是应该来一个柳暗花明又一春了嘛。”

“党和政府高度重视扶贫工作,是为了缩小贫富发展差距,建设全面小康社会,实现共同富裕,使社会更加公平和谐。”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郝姐夫,文质彬彬,一表人才,侃侃而谈:“目前、我国仍然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现在达到的小康还是低水平的、不全面的、是发展很不平衡的小康…… ”雪兰和牟林放下手中的筷子,聚精会神地听郝仁义继续说道:“习总书记说,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少数人富起来也不是社会主义。共同富裕才是社会主义的本质特征,是社会主义的根本原则……”雪兰不由得拍起掌来:“好姐夫,你真不愧是国家干部,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最后,郝仁义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用纸巾擦了一下嘴,站起来说道:“好了,就这样吧,你们两个好好商量一下,拟一份筹建服装厂的具体计划、需要多少资金等,准备好之后交给我,我去向上面申请。”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迈着步子朝门口走去,走出门口,他又回过头来笑着说道:“记住,一定是可行性计划。这个扶贫贷款只是免息,并不是赠送,可要省着点花哟……”雪兰和牟林连连点头,目送着他伟岸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半个月以后,薛飞的案子已经搞清楚了。原来,薛飞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在吸毒了。不过是少量的,悄悄地吸,所以亲友们一点都不知道。从门面收到的白粉,并不是他全额购买的,只是另一个引他上路的粉友前来分售一点给他,不知道怎么就走漏了消息,被警方抓了个正着。雪兰很无语,她这个当姐姐的,生气也没有用,只好交了罚款,然后随同警方一起把他送到戒毒所。处理完这些事,两人就把精力全部用在筹建服装厂的事情上。在扶贫办和花溪街道领导干部的帮助下,他们在附近的服装城廉价租了800多平米的厂房。添置了设备、招来设计师和工人,于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服装厂诞生了。

一晃又是半年过去,牟林的身体已无大碍,丢下拐杖也能够一瘸一拐地行走了。他那刚毅的国字脸上,又充满着自信,充满着阳光,两位老人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雪兰和牟林可忙了,两个人不光白天忙于经营管理,晚上还要充电学习。这是缘于那个扶贫办的郝姐夫,他不仅在物质上给予支持扶贫,还在精神上,文化知识上给予扶贫。用高正碧的话说,老公说:你们俩的文化程度都不高,尤其是雪兰,连初中都没有上,牟林也只是个初中生而已。如今,厂子虽然投产了,但要经营好却不容易。要学会管理,还得要提高你们的文化素养和管理水平,这叫双管齐下。果然是个好姐夫!那些书籍都是郝仁义自掏腰包买来送给他们的,周末没事的时候,他还来到厂里义务当他们的讲师,甚至还在工人里面选了几个骨干来听他讲课。

也算是苦尽甘来,只两三年的功夫,服装厂的生意便蒸蒸日上,在同行业中算得是异军突起了。又两年后,雪兰两口子不仅处理完所有的债权债务,还在朝天门服装商城又增加了两个门面。并且,不久以后,就在花溪的定军山小区买了一套阔气的别墅,四合院式的,好几百平米。并把双方的父母都接到一起来居住,可把四个老人给乐坏了,他们可是做梦都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啊。只是不住的连连感叹:这都是党的政策好啊,我们可是享福了……

两个亲家母啊,可真是一见如故亲如姊妹,她们在一起呀,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牟林的父亲从前是李家沱水轮机厂的技术员,素来寡言少语,茶余饭后要么就打开电视看看新闻或者养生之类的节目;要么就围着小区转上一转,看看花花草草,倒也悠哉乐哉。可是,离开了土生土长的家乡,住在这宽阔敞亮的新房里,时间久了,雪兰的父亲就感到非常的不习惯,甚至感到这里每一天的时光流动得是那么的缓慢。对于亲家公的爱好,薛老爷子一点都不感冒。他在农村可是看惯了这些随处可见的植物,对于养生,更是没有一点兴趣儿。雪兰和牟林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恰巧这个时候,花溪街道文服中心的周主任笑盈盈的给他们厂带来了一个才子——服装设计师,这位名叫杨传文的设计师是一个30来岁的小伙子,一米七的个子显得有些瘦削,做起事来却很干练,而且才学满腹,非常健谈。杨传文并不只是对服装情有独钟,他对中华的传统文化——唐诗宋词也有一定的研究,原来他还是花溪作协的一名会员呢。每当他完成一件服装设计的时候,他的一首诗或者词,也就随口吟了出来。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雪兰的耳朵里,她可高兴坏了。因为最近一年来,她和厂里的兄弟姐妹们一样,都迷上了央视热播的《中华诗词大会》节目,他们好像都回到了当年读书时的快乐时光。雪兰甚至还买了一套正版的《唐诗宋词》,在她闲暇的时候,正襟危坐在家里,有模有样的阅读又背诵。于是,下班后她特意去向杨传文请教。令雪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杨传文在来这里上班之前,就已经听周主任讲过他们的爱情故事了,因此对她十分尊敬。不仅对她所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且还当场作了一首七绝赠她,诗云:莫道人生道路难/久经霜打亦安然/痴心不改高洁志/环顾花溪数雪兰。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很快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当她无意中听到杨传文谈到花溪街道书画协会的时候,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原来这薛老爷子,之前当过兵,在部队上扫过盲,简单的写写画画还行。这不,经杨传文介绍,立刻就高高兴兴地加入了花溪书画群。通过一段时间的交流学习,画一些花鸟虫鱼,还真有七八分相似。俗话说熟读唐诗300首,不会作诗也会吟。久而久之,天资聪慧的雪兰,也能够给父亲的画作配诗了,虽然平仄韵律,还不能熟练掌握,但也还有点那个“诗”的味道。于是每出一幅画,一首诗,这个静谧的四合院儿,即刻淹没在欢声笑语中……

忽然,一只白如凝脂的玉腿蹬掉了被单,压在了牟林的身上,牟林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转过脸去,月光下,雪兰粉面含羞,两片薄唇一张一合,好像在作诗,不,分明还念着他的名字……

牟林心里一动,他小心地俯下身,将自己的双唇印了上去。啊!香!一股兰香沁人心脾。雪兰娇吟了一声,柔荑般的玉臂揽住了牟林的腰身,牟林便觉得浑身都酥软了。他不由得想到,前不久小两口还商量着要孩子的事,虽然目前各自都有了一个优秀的孩子,但如今经济条件允许,国家对计划生育已经放开,他们也想借此机会投入生产,最好是一箭双雕,来一对龙凤胎,以节省一些时间和精力来培养他们的爱情结晶。心念方动,雪兰好像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便迎合地将身体紧紧的贴了上去……

此刻,那一轮悬挂在高空的明月,连忙收回了目光,悄悄地躲进了云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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