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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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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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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故乡

那一年,当阔别二十余年的大雪再次降临普定小城的时候,我正和父亲、妻子及儿子围坐在暖烘烘的火炉边,一家人幸福地烤着火,吃着小吃,看着智能电视。

雪确实很大,不一会儿功夫,地上全白了。

“下大雪了!”儿子高呼着,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楼下就响起了孩子们欢乐的笑声。

“这雪还真大!”妻子起身走到了窗子边,打开窗子向外看,带着兴奋。也许是看这难得的美丽的小城雪景,也许是看地上正在和小伙伴们嬉戏的儿子。

“下雪了,二十多年没下这样大的雪了。”父亲呐呐地说,带着幸福与微笑。”

看到雪,看到和我隔着火炉而坐的父亲,我想起了很多年以前,关于故乡、关于父亲、关于我和关于雪的故事……


挑 煤


父亲小时候,是家里的独子。但他没有像有钱人家的独子一样享受着养尊处优的待遇。那年月,年成不好,连年自然灾害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父亲才五岁的时候,我爷爷就丢下他和我奶奶而去。那年月,冬天很冷,雪多,不像现在全球气候变暖后好多年不下一次雪。为了要生火做饭和取暖,父亲十多岁时,就挑起粪箕跟着村里的大人们到五十里外的煤窑去挑煤,走的是他们挑煤时自己走出来的山路,穿的是奶奶用稻草编织成的草鞋,吃的是奶奶用包谷面加水烙熟后做成的干粮。几天下来,肩膀磨破了皮,脚上走出了血泡,身上流尽了汗水,但父亲硬是哼都没哼一声。

后来听说,很多时候,那些大人们看到父亲这样小这样辛苦,每次装煤的时候,都只让父亲装一小点点,快到家时,每个人捧一捧煤给父亲,让他挑着不少的煤回家,但有个前提就是不准父亲说出这个秘密。但很多年以后,故乡通车了,烧煤不再成为问题的时候,父亲还是把这个秘密公开,奶奶知道后,八十高龄了,拄着拐杖带着父亲挨家挨户道谢。


打 猎


我十多岁的时候,比父亲十多岁的时候日子好过多了。那时除了粮食有点紧张外,烤火早已不是问题,故乡通了公路后,每天都有无数辆拉着煤的汽车欢快而过。烧煤,对于马路穿村而过的故乡来说,比其它村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不挑煤了,下雪的时候,又做不成农活,没事做的父亲就带着我和我心爱的那条狗去山上打猎来改善一下生活,可我却只跟父亲打了一次猎,他就再也不带我去了,只有那条忠实的狗却义无反顾。

也许,冥冥中,我注定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善良。除了对人的善良,还有对动物的善良。我后来不喜欢吃肉,也许与这有很大的关系。我的善良,在那次和父亲雪地打猎时完全显露无余。当时,父亲带着猎狗在顺着一串脚印寻找着猎物,我因为走得慢,拿着一个网兜远远地走在父亲和猎狗的后面。

我们打猎的地方是在村子后面的山上。站在山上,放眼雪野,银装素裹中的山村显得特别妩媚。除了村前那条弯弯的小河,河水还在欢快流淌外,雪野里,一切都白白的,静静的。当我正沉浸在这迷人景色的时候,一阵急促的猎狗的叫声和父亲那兴奋的吼叫声从远处传了过来。我寻声望去,一个影子似的东西朝着我站的方向拼命地奔跑,在那个小动物的后面,紧紧跟着我那条心爱的猎狗,在我那条心爱的猎狗后面,紧紧跟着我敬爱的父亲。

那影子似的东西离我越来越近了,我慢慢地看清楚了,那是一只兔子,一只很好看的兔子,毛是白的,雪一样的白。如果它不是在拼命奔跑,我根本无法看到它。父亲一边追,一边大声命令我把它网住。我惊慌地举起了网兜,近了,越来越近了,我屏住呼吸,双脚合拢,双手高高举起网兜,像一个雪野中的塑像。兔子跑到我面前的时候,我那条心爱的猎狗也快追上它了。我急忙分开双脚,使尽全身力气,将网兜闪电般地罩了下去。由于惯性太大,我的心爱的猎狗将我拖倒了,起来的时候,我成了雪人。父亲说:“你网住的是我们家的狗”。我说:“我知道的,我就想网住我们的家狗。”父亲先是愤怒,后是生气,接下来就摸了摸我的头,说:“好了,也许你是对的,如果有吃的,我们也不想伤害它,走吧,回家!”说完,头也不回地回家了。


打雪人


堆雪人,打雪仗,是下雪时我们最爱玩的游戏。但在很多孩子眼里,他们堆的雪人是非常可爱的,是唯美的,打雪仗也是一种欢乐的游戏。但我们堆的雪人都是可恨的,打雪仗似乎是一种解恨方式。向来,我们几个玩得好的小伙伴都最爱看战争电影,看到电影里的那些日本鬼子和美国鬼子那一张张可恶的嘴脸时,常常气得信誓旦旦,长大一定要当解放军,去狠狠打击那些狗日的日本鬼子和美国鬼子。在还没有长大没有当上解放军之前,最解恨的就是把雪人堆成日本鬼子和美国鬼子,用弹弓打,用石头砸。我打弹弓的本领是很大的,打得准,即使是晚上,只要能看得到一点影子,就是悬在空间的电线丝,我照样能打到。我们把雪人堆好后,把它鼻子下面抹上点锅烟,就成日本鬼子了,把它鼻子做得老长,就成美国鬼子了,然后大家排成一排,喊声:“一百起”,就弹弓齐发,把它们的脑袋打开了花,脑袋掉了都还不解恨,然后大家又举起石头,将它们砸个稀烂,然后大家哈哈大笑起来,又再堆,又再打,又再砸,直到一个个的小手都被冻得通红,回家在火上一烘,疼得哇哇大哭起来。弄得大人们一边嘴上教训一边急忙拉过我们的手在他们手心里不停地揉搓。虽然嘴里说下次不去玩雪了,可烤暖和过后,手不疼了,就全忘记了,照样又玩起了打鬼子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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