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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樟树潭
最先感觉不适离开樟树潭的
是哪条鱼
已无从考究
而钓虾叔清楚记得
是老樟树被盗伐的下半年
樟树潭已确认无鱼
且言辞凿凿是因为
源头山盗采污染了丰村河
连同丰村塅基本保护农田被废
丰村塅变回荒村塅
皆拍胸脯确证缘因一样
其忿忿恨恨之形色
让人肃然而生敬畏之意
之后，接着讲的就是
之前，若缺荤菜下酒
樟树潭甩几钓
老兄弟几个就有得咂吧了
往往此时，那茫然含泪的双眼
仿佛就是如今的樟树潭
浑浊，窄浅
了无生趣
石板桥
我唯一觉得遗憾的是
我的上祖们目光还是短浅
石板桥修得恰恰过得手推车
和人力三轮
恰恰坚挺到丰村塅年年大丰收
最需要运回稻粮的二零零年代前
恰恰坚挺到国道要改道扩建
南下北上的汽车要川流不息时
有谁感激过这些吗
我的乡邻
知道吗
如今你们坐着乘凉的那几块条形石板
承重过石桥塘村几百年进出的重量啊
如今站在钢筯水泥结构的丰村桥上
我为老石板桥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
感到不可思议
同时眼含热泪
门口塘
大石楼前半月形的池塘
排污，养鱼
风水师说
结气，聚财
我坚持我看到的并记得的
石楼内几百人畜的生活污秽
排入塘中，格外肥鱼
格外肥田
每逢九月社打鱼
两个生产队缺荤少腥的锅
要油腻几天
每次收割到塘边的禾田
我做生产队长的母亲
便格外开心
禾坪
必须的，要讲到麻雀
晒谷的禾坪唇上
那一排警觉的精灵
它们倏飞倏落带出的风声
连同我祖母噢喂的驱赶声
是我记住石桥塘养育我的恩情
一定在回荡的声音
其它关于它们叼着虫
飞回楼墙中的枪洞
以及在塘中石墩上
洗濯抖动羽毛的身影
一概可以忘却
就如同
麻雀已完全忘却了
石桥塘的禾坪一样
老井
楼角西的这口老井
因为已弃用
水满得已要溢出井沿
仿佛可以想见它井底的泉眼
还一刻不停在咕咕汩汩冒出泉水
而已不能想见的
是这井是谁挖出砌结的
先辈们没留片言只字
有据可查的是大石楼的出资建造者
一位雇佣人打井的地主加商人
一位极其节俭也极其勤勉
十分无私却短寿无福的
我如今唤作邦梅公的上祖
他算不算是掘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