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长寿街

那时  长寿街很小

小到放不下一树梨花

祖父用他的锯 把岁月

锯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我在门前坐着

看风  把春天慢慢吹走

我家对面

住着一个姓史的女子

家里养了一只鸟

听说  那鸟还会讲人话

祖父天生就像一个哑巴

除了一把锯  剩下的就是烟斗

有一天  家里来了一群人

把祖父绑得严严实实牵上街去批斗

祖父兄弟七个就剩下他和我高叔公

五张烈士证竟没有一张站出来说话

也难怪  谁要他开会的时候

多嘴说人家史姓女子淫乱的坏话

后来祖母和我说  咱不怪人家

她请算命先生帮祖父算过

祖父那几年运程不好  命犯桃花

看着祖父日渐弯下去的身子  祖母

总是坐在屋里使劲捏着自己的手

不肯说话  我依然在渐渐长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