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山的眼睛,以敏锐的姿态,忠实为它的子民守护着那份四季的纯静,洞悉人之初来的路和每一片嫩叶的萌动与分离。风,从山里人朴实的胸前掠过,摇醒,山坡下、学堂里陈年破旧的往事。屋尖上,残留的星光,是去年那季夏留下的美。
柴禾烧红的吊壶, 点不着几本破旧的书。 孩子熟睡的脸,山清水秀,一串的惬意。秋,囚锁不住。除了岁月,谁还有能力让一株松,弯下腰去?火房里任何一堆松仔,随意剥开,都是一个故事。山、嵌在天穹,风撩动我手里的云。在这里,随便那一棵树,那一株草,都是我的兄妹。
有叶、似天外而来,飘落在我跟前。拾起,细看,蝉翼般的叶面上还沾着若似昨夜的露珠。或许,它曾是这个世界最美的一片。抑或,它曾是故园秋色中最伤感的一集。我看不出春风里的它,曾经是怎样的一种美,更想不出在夏的蝉翼下,它该是怎样深藏的一滴泪。让我一个过客,在三月的季节信手将它夹进诗稿,永远再回不了来时的路。
是谁,在去年那个细雨的秋揉碎了山的心,让它伟岸的身子一夜之间忧郁成疾。抑或、那位绝情的女子,让八月的秋,茶饭不思,孤雁长鸣。无奈、剪一缕明月裹住心伤,从此归隐,青丝剃尽。
大叔木讷的手握不住我圆滑的笔,让我如何向明天买下希冀?点一支松干,照看来时的路,蓦然回首,多少心事早已在岁月的流亡中落花满地。风,温柔柔把春的影子掸在我的肩上,却被一只鸟儿啄起,送往天际,我是真的留守不住。我知道,再大的风,永远也读不懂我天阶凉水的诗。甚至,我再如何努力,也只不过是江南一滴轻飘而过的雨。我驮不起山的沉重,更无力支撑一园春天的美。甚至无脸去面对那一束从房顶草隙里斜射而来的晨曦。我是有罪。罪不可恕。
窗外,是季节丢落在檐边的雨。一滴,二滴,三滴……我依然在心海里刻写着沉默。梦,就算怎样的残忍,我也要作一颗芬芳的种子,在春海里开花,在秋风里凋零。大妈再怎样的舞动手里的刀伐尽山下的竹,也无力织圆山外凹陷不平的“地球仪”。几百年“板块漂流”的学说,不是她能在一夜之间想肢解就能肢解的难题。分分,离离本是自然规律。看她一张执着严峻的脸,你要我如何敢说她是自作多情,劳神费力。
倒塌的煤矿下,再也站不起来的是大妈最小的儿。生命的渡口,是一个18的芳龄。背着大山的希望,赤脚踏过山梁,在去年的秋风中远去。大山的孩子,山雨淋大的卵石,你再怎样的坚硬顽强,又如何抵挡的住奔啸而来的洪兽和金钱背后的游戏。土坯墙上,童年时“优秀学生”的奖状,只能让年老的双亲,在孤寂的山风中一次又一次泪流如雨。不孝的孩子,既然要走,为什么不一起带去。
临别之时,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来作别我的山里人家,所有的言语在这里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我只是机械而沉重把俩位老人抱紧:我也是山雨淋大的孩子,在白云青山处也有我一样的家,我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