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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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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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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网散文参赛作品《入川入川》


               罗瑞强

 

李白诗云:“蜀道难,难如上青天……”可见古时入蜀之路难行,人马之艰辛,现因有动车开通,就显得轻松多了。动车由武汉站出发后,一路穿街过镇,然后一头扎入了江汉平原,只见天地相亲,沟渠纵横,一片辽阔;整齐的菜地和棉田都划为一块一块的,如棋盘一样。一堆堆葱郁的林木下就是一个村子,村里多是二层的小楼,掩映在瘦长瘦长的树木中。村边的墓地上建有小岗楼样的标识,或圆或方上都有微缩的亭台楼阁。路边时见江汉油田的摇头机在舒畅而缓慢地工作。

车到荆州,荆州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尤其是它那汉江边的襄阳,那可是当时阻挡蒙古军入侵的前沿阵地。1235年蒙古兵分二路进攻南宋,西路攻四川,东路犯襄阳。南宋在大将军孟珙的指挥下,历经惨烈的拉锯战,襄阳仍如钢浇铁铸一样屹立在烈马、箭簇中。六年,六年啊,日日风刀,多少流星划过,多少江潮涌动,终于以蒙古军的失败而告终。

1268年蒙古军队又卷土重来,攻打襄、樊两城,又历时六年才攻下。

三国时的荆州更是魏、蜀、吴争夺的焦点。兵家必争之地是由其地理条件决定的,荆州沿汉水上可达河南、陕西;下可进长江而进金陵,还可以沿洞庭而到湖南,两广。车过荆州不久,就把平原甩在身后,进入了山区,宜昌就在那山峦重叠中;从动车中看去,宜昌就在动车下,山下的长江边,看到这,我更体会到荆州的重要。刘备就是占有宜昌还是没有走出山,只有占据荆州,面对广阔的平原,才能如鱼入水。反之,荆州如在别人手里,对东吴来说,就如头上悬了一把剑,不知什么时候掉下来,不取,何以心安。

抗战时,国民党政府退居四川,重庆为陪都。宜昌、荆州为前沿阵地,于是,一场攻防之战又在此地发生。宜枣会战,张自忠将军以身殉国;石牌之战,神人共愤,江山齐助,终于拒日寇于三峡之外。

车到恩施,恩施原是土司管理之地,人民解放军解放四川时,有一部从恩施而指黔江(当时兵分三路,一路走秦岭,一路从湖南走川湘道)天兵天降,国民党军土崩而瓦解。

车过利川,石柱,长寿……奔向重庆、成都,车仿佛越开越高,在山头与山头之间行驶,窗下都是窄窄的峡谷,往上看都是险峻的山;有时峡谷中有一溜往下的单排村舍,有时只有一沟静静急淌的流水。

在四围高高的山巅下,一个山头映入眼帘,只见山上都是一层一层的楼田,房子就在这铁道边不远的山上,几户人家,依山而建,干净古朴。村边梯田坎上密布着白色的岩石,这是他们先民在岩石上开出的梯田,我真想就此下车,去探究这村落的过去今生。或在此租屋而住,炼天地之奇剑,并藏而不用。

车到重庆,山下有灯光一片,重庆仍在山中,但感觉这里的山已隐去了嶙峋,换上清秀。山显然小了,车又在丘陵上行驶,到平地,到成都。经过约九个小时的车程,我就穿过了万重高山,沿途所见,深刻感爱到古人车马、双脚行走蜀道的艰难。

 

                          

山从人面起,入川时并没有感觉到,当汽车驶过银杏金黄爽朗的成都平原,大山又展现在我的面前,仿佛横空而出。车接着就进入一个隧道接着又一个隧道,隧道与隧道之间是那么的短暂,还没容你瞄到山头,车又进入了一个遂洞。山是那么的陡峭,直直向上,光秃秃的,只有点灰灰的草。想起那时那些在山中行走的人马,他们走过一架山迎面又是一架山,真是“山成人面起”!一个“起”字,多么形象,多么有力。车行驶一个多小时后,一个狭长的山谷就展现在我的面前,车左仍是陡峭的高山,车右却是一沟奔腾的水,这沟水就是泯江。要不是和导游证实,真不相信是一条江,这窄窄的水面怎能和江搭上。再往右,从江往上,仍是陡直的高山,直接云烟。车就在泯江边走,在高山峡谷中行走。沿途仍可以看到汶川地震时留下的痕迹——断裂的公路,山体滑坡和挖开的堰塞湖。车到汶川县城,泯江江面变宽,河谷也宽了,重建的新县城,楼群干净整洁,隔不多远就有一个吊桥横跨泯江两岸,桥下水光清漾,奔腾有声。

我们的导游姓梁,三十左右,个子一般,脸也不白,在人群中也是个不起眼、无声响的人,但他一启动双唇,就会让你改变对他的看法。他说,刚才有人向我问起地震的事……对于地震的事他确实不愿提起,因为他的一个同事就在那次地震中失去了年轻的生命。当时他们两个一起去机场接团,他接的是台湾团,那同事的团先到,走时还笑着对他说,我先走了。他说,这一先走,真让他说对了,他真先走了。他说:地震来时,他的车刚驶到一个桥上,突然怪声响起,两边了山石纷纷崩下,江里有水在吱吱的叫,桥的栏杆纷纷在断在掉下。司机一个急刹,把车刹住,他喊司机,打开车门。他把游客带到江边的一个空地上。突然而来的地震把游客吓懵了,他在心里念叨,镇定,镇定,不能慌,我慌张了,这一车客人怎么办,三十多人啊!他向外打电话,电话打不通,夜晚来了,天又下起雨来,一群人挤在一起冷得发抖。他想,这样下去不行,一天又没吃饭,他和司机商量,要把桥上的车开出来。他说,没办法了,那么爱车的司机也管不了车,用车撞,撞开歪挂着的钢筋水泥拦杆,硬是把车给开出来。他叫乘客们都上车,余震不断。他安慰乘客说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外面的情况不明,千万不能单个私自下车。第二天,突然有人在敲打车窗,客人们都惊喜起来,有人来救我们了。开窗一看,是从山下下来的羌人,问他们有没有吃的,他说,我们二天已没有吃了。羌人告诉他们说,他们的羌寨都没有了,只有几个人活着出来。

羌人走了,游客们的心又活跃起来,纷纷说,我们也走吧。梁导看了看他所带的这个团队,都是五十多的人,六十、七十的也有,这,哪有羌民们的体力!就说:再坚持一下,明天再说。第三天,余震少了,似乎停了,他就带着团队往都江堰方向走,一路都是塌陷和滑坡。团队在山谷石堆中艰难行走,因为二天没吃,走得很慢。他说,这时他后悔了,还好,走到一个山谷,见上面有人在喊。一仰头,一看,见上面有几个羌民。羌民在喊他们,说,上来吧,我们这里有吃的。他带着这个团队小心翼翼爬上山崖,见山顶斜坡的的羌寨横七竖八的坍塌着,身边有十几个羌民围着一个黑乎乎的大铁锅,锅里煮着一锅黑呼呼的东西。羌民给他们每人盛了一碗,他说:这东西,原来我肯定不会吃的,当时吃下去,真是美味啊!现在想起来,只有那碗最好吃。羌民告诉他们,前面不知怎样,要他们别走,并说,我们有一碗吃的,就有你们的。

梁导看了看他带的这些游客,都实在走不动了,就留下来,和羌民们在寒冷中互相靠着,又过了一晚。天一亮,一个羌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叫大家,说,她的女儿还活着。大伙跑到一个倒塌的房子前,掀开断裂的木梁和石块,见她的女儿被一个石梁压着,一根钢筋穿过大腿。山寨里的羌医说得锯腿,问她,孩子她娘,她不答。寨医说:不锯腿,就会死。你要她死,还是活。羌族妈妈只好无奈地点点头。羌医拿来锯子,叫梁导帮忙,压住女孩的腿。羌医就用锯子开始锯,苏醒了的女孩惨叫着,血溅了出来。锯到骨头后,羌医锯不动了,要梁导来。此时,只见羌族妈妈拿来一把菜刀,对着露出的骨头就使劲地砍了起来。砍断了,羌族妈妈就一下瘫坐在地上。羌医赶忙上药,包扎,刚搞好,这时救援的解放军上来了。就在把这羌族女孩抬下去的时候,猛听有有喊,拦住她。只见羌族妈妈已奔到了悬崖边,她几次都要跳崖,都被人拦了下来。梁导说,得救后,他首先给在家焦急的母亲打了电话,后来又给公司发了个短信,短信说:我还在,客人一个都不少。

车在峡谷中往上行走,两边的山越来越高,山上都有云烟缭绕。山上,离山顶不远处有羌民的山寨,羌族被称为:山顶民族或白云中的民族。看着,真是名不虚传。

羌族是一个古老的民族,我们听说他们先在唐诗里,如:“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羌族原生活在青海一带,也是一个剽悍的游牧民族,在与汉民族的争战中落败,有的沦为战俘,作为了战将的战利品;有的归附汉族,融入了汉民族,有的远走它乡。羌民中有这一支,走高原,过重山,来到了汶川和茂县一带。来到此地后,当时此地有一支土著,不让他们落脚。在与他们的争战中,羌人屡战屡败,全族陷入了悲观绝望之中,天地之大,不知何处可以容身。一天在夜里,全族人几乎人人梦到,他们的先人告诉他们,在明天的战斗中,用白色的石头,并把石头涂上血,就能打败敌人。陷入绝境的的羌人,智穷力枯,有一线生机怎能错过。他们照做了,几次下来,真把敌人打得大败,羌人于是有了这一块生息之地。

我望着高高在上的羌族,在云烟的亲吻下,显得那么神秘和安祥,我真想舍车上山,去探访这白云中的民族。

车过茂县,峡谷边的山坡上有新修的羌寨,座座雕楼高耸,成为岷江边的一道风景。住前,峡谷中江边山上可见羌人石块堆砌的雕楼和残破的楼与基,散布在一个一个的羌寨的前前后后。寨都在岷江的一边山坡上,寨中有吊桥通江对岸,此地峡谷窄狭,水面不宽,但江水湍急。我想,如果有敌来犯,两头雕楼张弓搭箭,吊桥勇士据守,就能以极少的兵力,让敌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车继续往上爬,峡谷里一个堰塞湖就展现在我们面前,有深深的水,宽宽的湖面。导游安排我们在湖尾路边的一个餐馆吃中饭,一下车,峡谷里的风就迎了过来,不停不歇,这过分的热情,却使我们感到了寒冷,不由得都裹紧了衣服。坐着、站着吃完饭,上车,车先沿岷江行驶了一段,就折向牟泥沟。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山坡上那彩色旗条,如艳丽的棚屋,还有那寨前那高高的旗竿上的猎猎旗幡,啊!藏寨,藏区到了。藏人这雪域高原的民族,何时来到这里,不得而知,但藏民族他们那热情与激奋、刚毅却从那寨前寨后寨中那迎风而舞的旗语中表达出来了。他不但给人带来眼睛一亮的感觉,还给人带来了一种信仰的脱尘和高洁。往上车过二、三个藏寨,都有猎猎旗幡,彩旗飘飘,路边有成群圈养的马、牛、羊。牟泥沟风景区就在这沟的最里头,沟内树木丛生,清亮的雪山水如席一样,一梯梯从山谷中铺展下来,生生不息。水是从高高的雪山上下来的,林中山地可见零星和大片的积雪,抬头可见山头中那云雾缭绕的雪山山顶。水是从雪山前的一个平顶山上分级泻下来的,如一匹金黄色的绸缎,清新,醒目,亮丽。欣赏牟泥沟的美景,感受雪山带来的微风,长途奔波的疲劳就一扫而光。

车开始爬岷山主山,一个高山接一个高山,然后就爬上六回头,六回头,是六个长长的回头弯道。爬上去就到了海拨三千来米。然继续沿岷江到松藩,松藩城仍座落在峡谷之中,有城墙,有城门,靠左边的高山,山上建有亭阁;城门前文成公主的雕像,讴歌藏汉一家亲。

松藩城是古时汉民族统治区的边城,松赞干布称王后,向印度、尼泊尔、中原汉族皇朝派出使节,要求和亲。尼泊尔、印度都答应了,只有中原王朝不予理睬。松赞干布生气,集中了几万部队,号称百万,围住边城松藩。松藩守军一边应战,一边快马向朝庭求援。救援部队的先头部队五千人快迅到达,部将说,吐藩百万,我们这点兵马先不要进攻。主将却说,不行,松藩守军早已断粮,城内房屋都拆了做了擂木滚石,我们不进攻,如城池陷落,我们不白来了。主将看到了松赞干布的大营,命士卒深夜潜到,一齐呐喊,一起进攻。松赞干布不知皇朝来兵多少,见手下纷纷败退,只得下令撤退。撤退后便派人讲和,说,愿为皇朝藩属,但仍要求要一公主与皇朝和亲。文成公主从西安出发,走了三个月才到松藩,然后被松赞干布迎娶,遂成一段千古佳话。

越往上走,只见积雪的山头越来越多,风也越来越冷;沟里的岷江越来越窄,块块石头都翻起了浪花。藏族寨子的旗幡一支支一条条舞得越来越起劲,山上的黑牦牛越见越多,黑得如泛光的一大块一大块的好煤,没雪山头、或少雪的山头下都岩石裸露,白中带黑丝,如云纹。路边的山坡都是灰黑细草,如绒衣,在雪山底下的小西天孕咪寺斜前方的一个藏寨的山头上有一块高大的石碑,四周雪山相围,直指苍穹,上书:红一、四方面军会师处。碑座东朝西,西边山外就是松藩大草原,就是红军当年过的草地。我不由得想起毛主席的长征诗,“红军不怕远征难,万里江山只等闲。……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

小西天孕咪寺,是一座很大的寺院,是藏传佛教的圣地,寺里随处可见金光闪闪高耸的庙堂金顶。寺后高矗的雪山有许多神奇、神秘的造像显像,还展示着一种宏化的现象,有许多鸟来此山后走向终点,但山后寻不到一只鸟,一根羽毛,都宏化了。藏传佛教认为,这样的宏化,只有修行至极的大德高僧才能达到,许多所谓的宏化都会留一鳞半爪,如留下手指明、脚趾、毛发等。宏化是多么宽阔神奇啊!我们所掌握的知识和所能感知的不知只有百分之几!

小西天孕米寺,往上,就没有人的聚居点了,往上就是岷山山脉的最高的几个雪山顶。车到岷江源四周雪山皑皑,云烟缭绕,天上风云变幻,甚是奇诡。寒风更劲,似乎要穿针透骨。往上折行向北,在山头中几折几行,路边都是积雪,往前出现了高高林立的松树,四周山体如屏,嵯峨入天。路开始向下,在重叠的屏山和树木中下行,连续下了几个之字,路转到了东边,然后是九个连续下山的弯道才下到一个山谷。只见山谷两边高山壁立,岩壁上松树如插,白石黑石,山如刀削,灰黑相杂,甚是奇俊。下山到了九寨沟镇,已是下午五点多钟了,虽仍是高山中的峡谷,不过显得宽敞多了,没有以前那逼仄的感觉,风仍然冷,但内里有股青秀之气。

进藏家吃烤羊肉活动,一个藏家院落,一团接一团的人流络绎而至——献哈达,向玛昵堆丢钱,转经筒。进门就见一个藏家小伙子端着相机,要人在一个铜盆前站着,铜盆前已站着一个藏装女子,人一到女子身边,他就咔嚓了一下。转过经筒,走出来,一处,也有一个藏装女子,等出来人,另有一个小伙子也是相机一举,又给来了一张。然后进门,一间大屋内排有两排长桌绕着长凳,一团三十来人,分男女就围长桌对坐下。一藏装女子先给每人上一小碗青稞酒、奶茶,后在长桌上等距各摆上一碟切成细片硬梆梆的烤羊肉,奶酪、干淹菜。然后一藏族女了端起青稞酒,说,我们藏家喜欢来客大声,不喜欢悄无声息的,如悄无声息,就会被邻居认为,待客不热情,这样主家是很没面子的。她教我们大声说藏语,大声唱藏歌。她说,藏家是男性社会,男人可以聚三个老婆,说他爹也聚了三个老婆,有十二个孩子,她是她爹第三个老婆生的。她指三个男子扮三个老婆唱歌,在活动中,大伙边笑边吃。活动完了,她就拿来一叠像片,大家互相传看,是刚进院时照的。她说,每片给十元,不要的要还给她。多数像片大家都要了,传给她的也有一些,她收了照片钱后,就数手中的像片,说少了一张,谁多拿了一张,拿了就要给钱,并说:我们藏家最讨厌骗子和小偷。她说完,又点人来唱歌。此时,外面又递来一叠照片,是另一团队的,她又给那一团的人发像片,这一次她收的钱和像片更对不上,说少了六张,反复说的几次,都没人给像片和钱,她生气了,说:一张像片只十块钱,又不多,少了六张,就要扣我六张的钱。此时,我们这边唱歌的唱完了,大家嚷,说,我们可以出去了吧,可以出去跳舞了吧。

此时外面天已完全黑了下来,院内炭火烧得很旺,整个院子都红红的,在锅庄的音乐声中,几个穿藏装的男女带着我们跳起了藏家锅庄,大家手拉手,围成圈,后来加入的团队越多,整个院子围着红红的炭火都塞满了,一天的行程就在这欢乐的歌声中结束。

 

第二天,梁导带着我们出发,仍是长长的一个峡谷,路上一个团队接着一个团队穿购物长街,走落叶净道。梁导说:梁导队!我们答:不掉队!掉队的,大家答;不是梁导队。队伍到了九寨沟的广场,一看,高山峡谷中的广场人山人海,有个成都女队员惊叫了一声:哇,这是淡季!淡说成了蛋。引起大家会心的一笑。等梁导拿来门票,大伙排着队,跟着前面的队缓慢地挤了进去,然后挤景区的环保公交车到各个景点。九寨沟景区规定最高容纳游客五万,当天就进去了三万。

九寨沟原不属于四川,后才划给四川,四川拿到九寨沟等地后,一时不知怎么办,只开了个林场,伐木卖钱。后有一个专家来九寨沟周边来考查,对伐木工人说:你们这地方真美。伐木工人说:这,算不了什么。我带你到一个更美的地方看看。就把他带到了九寨沟。此专家一到九寨沟就惊呆了,考查了一段时间,拍了很多照片,写的考查报告或建议交给了当时四川省委书记赵紫阳。赵紫阳批复,又组织考查队进九寨沟,写成报告报给中央。中央批准建立国家级的旅游区,于是,九寨沟管理处成立,级别为厅级。九寨沟的县长来九寨沟都得自己买票。九寨沟管理处成立后,旅游与接待乱象繁生,因为游客多,住宿严重不足。县洲两级政府四处招商引资,大家都不想来,来的都是小老板;并鼓励藏寨藏民开家庭旅馆。开家庭旅馆,藏民根本转不过弯来,都不愿意。藏民认为,来的就是客,怎能向客人收钱。客人应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怎么还要钱!收钱会天打雷劈的!县州没有办法,看到有两个九寨沟的公务员,就说,他俩不用上班了,回去动员藏民办家庭旅馆。他俩到藏民中走访,没有一家愿意的,没法,他俩自己就办起来。藏民一看,就纷纷效仿。当时的小旅馆根本谈不上标准,都是几个人,七八个人一间房,收费也是乱七八糟。因游客太多,当时人们认为,游客来游,是因为我们这风光好,不宰白不宰。

四处都是小旅馆的乱象是因朱鎔基总理来访而改变的。朱鎔基来时有飞机不坐,硬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汽车来到九寨沟,他看到景区乱象,很不高兴地说,如果你们管理不好,就收回中央。省、州听到这话,都吓坏了。朱总理又指导地说:沟内游,沟外住。省、州都不愿意把管理交给中央,就加强了管理工作,终于达到了,沟内游,沟外住,采取了一系列环保措施。另一个整顿时期是汶川地震后,没有客人来九寨沟,九寨沟镇一下子就冷冷清清,一个人走就会觉得渗得慌,就如走在鬼城一样。最重要的一点是藏民一下子又没收入了。州政府得用这段时期加大了九寨沟的整治力度,要求旅客要有标准间,建筑格局重新布局。整治中也遇到了麻烦,好多小老板不同意拆迁重建,站在推土机前不让推,还说,你们这是卸磨杀驴,想当年,你们求爷爷告奶奶要我们来,现在又不要我们了。他们拿着合同四处告,房子还是拆了,但他们状告赢了。当时州政府一下就赔了几个亿,后又跟他们重新签了合同。州政府一边整治入住环境同时也整治黑导游,说,谁也不能砸了九寨沟这个牌子。地震后终于迎来了第一批客人,藏民自发组织到机场迎接,他们终于明白了游客的重要。

九寨沟的藏民,我想应来源于一支征战部落,他们在沟内驻扎,一直等着招回,但首领好象把他们给忘记了,他们只有在此生息繁衍。九寨沟是高山峡谷,成y字形,只有一个进出口,真是一个好的屯兵之处,世处桃园。高高的雪山围绕着九寨沟,从雪山上下来的水,形成瀑布,形成大小情性不一的海子。走着栈道,望望矗立的雪峰,看着各色海子,九寨沟就在那不声不响中给你来个全新的洗礼。看着色彩斑斓软玉一样的海子,就会让你感到净和纯,他这净和纯,不是暂时的,而是长久深入骨质和灵魂的。这柔纯的水,这纯情的空气,这纯洁的山和天空的共同作用,形成了一种气场,这气场任何人都没法抵挡,不得不沉醉其中,做一条自得其乐、自由自在的鱼。

九寨沟还能让你感到一种大道无言的力,诺日朗瀑布就显现了这一点,几十米的高的瀑布从一个平顶山上泻了下来,水雾弥漫,在崖下峡谷中击出浪花水珠,发出不息高亢的男音。他哪有这么多的能量,他哪来这么持久!别人看的只是他的飞泻,而我却思寻他力量的来源。我沿着他那奔腾拥挤的水而行,越来越震撼于他那绵绵不绝的力量。走上横过水面的栈桥,一回头,就看到他后面那高高的雪峰,哦,他的力量是由上天赋予的,是由高度给予的,是由于吸收和容纳所决定的。九寨沟一行不虚此行!

感受最深的除诺日朗瀑布外,还有镜海、熊猫海和五花海。镜海,诺大的海子,竟然没一丝波纹,平如镜,安如镜,稳如镜。清亮如镜。他静静地映着雪山,植物和人,他仿佛能把的灵魂都照透,不由你不安静而忘却自身。熊猫海是在碧绿的清波中呈现翠绿、金黄、墨玉一条条层次分明如飘带。水光微羡,引人入胜。

五花海是个高山海子,在山巅的长海之下,花色绚丽,不染凡尘。

 

                           

有人修行多年未觉,一天问圣僧:佛是什么?圣僧说:如你见到一个光着脚出来迎接你的人,你就知道了。他走了许多路,外出数月,到了许多家,没有一个光着脚出来迎接他的。他感到失望,在一个深夜疲惫地回到了家。听到他的脚步声,屋内的母亲就知道了,说:我的儿子回来了。边说,边迎了出来。他跨进院子,只见母亲光着脚站在屋门口,在寒风中,身子分明在冻得发抖。佛是什么?佛就是爱!

梁导三十来岁,他爷爷是山西人,因贫穷去当兵想混一口饭吃,本想去晋绥军,因八路军的服装颜色和晋绥军差不多,也在招兵,就进了八路军。四川解放后就留在阿坝州工作。他爸妈都是阿坝的老师。他爷爷重男轻女,他姐姐出生时,他爷爷脸拉得老长;当他出生时,爷爷高兴得老泪纵横,到那里都要带着他这个宝贝孙子。他常坐爷爷的车,很佩服给爷爷开车的叔叔,一次司机叔叔问,你长大了想干什么!他说:开车。叔叔说:傻哦,你要做个坐车的人。他还是真的做了个坐车的人,导游,不是天天坐车吗?

汶川地震后,他派去非州宣传组团。当地非州的百姓都很穷,没有一个象样的店铺,人身上挂满伞就是伞店,挂满表的就是表店。一次他们的车经过一个集镇,停了一下,车上放着音乐,路边衣裳不整的黑人都围了过来,他惊呆了,不知他们要干什么。在惊诧中只见黑人围住了他们的车,一个个动了起来,和着音乐跳起舞来。他说他一下就感动了,为他们不管贫穷、战争,有一点机会就要快乐。我想,我们的少数民族也是一样的,能歌善舞。

他爷爷的那个银碗就是藏民们送的,当时他爷爷说怎么也不收,藏民不答应,坚决不拿回,说: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们。最后组织强令他才收下,说,不要影响了民族团结。他父母常走访藏、羌山寨劝孩子们入学,孩子们到他们家里来,他母亲都热情招待,在家吃饭。他出生后,他爷爷把银碗送给了他,他自己儿子出生了,他又给了儿子。他儿子用银碗吃了一段时间后,银碗就发黑了,他老婆就不让他儿子用了。他把碗拿给他的一个朋友看,他的朋友说,现在农药、化肥多,你是愿意让银碗吃,还是让你儿子吃呢。

第三天,回程车又依路返回,翻岷山杠岭,在垭口看岷江源广场石碑,荒山雪峰,寒风习习,云行云倦,变幻无穷。过小西天孕咪寺梁导又背诵起整篇整章仓央嘉措的诗,“那一刻/ 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 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天 / 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 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日/ 垒起玛尼堆不为修德 /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 / 那一夜/ 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 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瞬/ 我飞升成仙/ 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 “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他那饱含真情的声音,让自己进入了角色,也要我感到了以世间法看到了出世法中广大的精神世界,仓央嘉措被藏传佛教奉为六世达赖, 他的诗歌和歌曲净化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心灵。

仓央嘉措的诗有几首有争议,梁导他背的第一首就被证实不是仓央嘉措的,我没有指出来,我不想影响他的情绪。其实也没什么,有人知道就行。人们愿意相信是仓央嘉措的,只有他才符合这首诗的心境与情境。就如旭日阳刚唱汪峰的在春天里的歌一样,汪峰怎么唱也唱不红,旭日阳刚一唱就唱红了。

车下到川盘寨,一个藏装女子来迎接我们,她说,她不在寨子里,在外有工作,是星期天回来帮阿哥挣工分。她问我们知道不知道工分,有人答:知道。她又说,我们是合作社,合作社,知道不?有人答:知道。她又说,我们寨叫幸福川盘,上过中央电视台。她带我们进寨,寨子依山而建,到处都有经幡飞舞,在一个院子里,有臧装归女放着音乐,围着跳舞,有游客也参与其中。寨中房舍都是带院子的二屋楼房,她带我们进入她家的院子,又问,我们这寨子叫什么名字,许多人回答不上,她说,我说了,我们寨子叫幸福川盘。有人接过话说,上过中央电视台。她说,这就对了,记住了,上个中央电社台,中央电视七台。她又说,你们汉人总认为我们穷,又不讲卫生,说我们一生只洗三个澡,现在我们可不了。有人说:你们是富藏族。她笑了笑说,你们在路上看到牦牛吗?那黑黑的就是。有人说:看到了。她问,你们知道一头牦牛卖多少钱?她说,一万二左右,并说,我家有二百头,我们寨最少的也有八十来头。有人“啊”了一声。她又说,牦牛不是猪,一年就可以,一头牦牛要养三年;况且我们有信仰,要捐一半到庙里去。她说,我们不像你们汉人,把财产存下来,留给子孙,我们那么多的钱干什么。有游客答:穿金戴银。她笑着说,是啊,并说,等会几上楼,我给你们说说我们的藏医。她带我们沿着陡峭的木楼梯上到二楼。二楼平台,全用有机玻璃封闭,檐下有一排佛像画。她说,这都是我阿哥画的,我阿哥在寺庙里学的,我们藏族学习的地方地寺庙,客厅里还有。她带我们走进客厅,墙上都画满了佛像故事画,还挂着一排黄灿烂的铜盆、铜勺之类的铜制品。她告诉我们,这就是经盆。说,我们不是要捐一半的钱给寺院吗,寺庙也要给东西回馈我们,谁家损得多,谁家的经盆就多,经盆多,在我们藏家是很有面子的哟。她又指着客厅中一个半米高,有烟筒的铝制品问我们,这是什么?烤火炉!我们说。她笑道,说是也不是,这是灶。她又问,我们烧什么?有人答:牛粪。她笑着说,刚才我说,我们这里是什么?是幸福川盘,我们不烧牛粪,我们烧柴。我们没有笑出来,我们好像是小学生,因为我们梁导告诫我们说,少数民族的人民都是善良的,他们认为我们汉人聪明,他们最怕的是我们瞧不起他们。她接着又说,我们藏族人不像你们,有病就进医院,我们不进医院,我们有藏医,藏方。她说,我们女人生孩子要坐月子,我们不,我们三天就下地干活,都没什么病。为什么呢,我们都有银腰带。我哥也有,我哥到山上去采冬虫夏草,都要趴在地上,都没事。我们藏医治病都要用银子,说完,她又问,有没有颈椎病的。有一个穿银灰的小伙子站了出来,她从自己手腕上退下一个银手镯,把它放在一个热水碗里。她叫小伙子弯上腰低下头,她用银镯子从上往下,几下下来,小伙子的后颈就鲜红了。她说了几种用银子治病的方法,有人还问,她说。她说,以后要想要什么治病的方子,就在微信上约我。因为,外面她姐姐又带一个团来,正在外面等我们出去,时间不够。她说,等下出去后,我带你们到我们的合作社,我们藏家讲诚信,没假货。

合作社里人头赞动,有卖吃的,有卖绣品的,最多的还是卖银件的。有几个人跟着她,要她帮忙看和挑,卖了银碗、银手镯等。有一个媳妇带着婆婆来玩的,也看了几家,看中了一个银手镯,媳妇想卖给婆婆,婆婆没要。到停车场,卖了的把东西拿给梁导看,梁导说,这里要比下面贵一元一克,因为小西天寺庙给开光了,寺庙要收一元。那媳妇听说了,一个人又跑了回去,把那银镯子买回来了。上车后,梁导说,首先感谢大家,有多人买了我们藏家的东西……。梁导又说,有人问,你说银子这么好,你有没有?我现在,说,我有。你们说,在那里呢?有人说:腰带。他说,不是。然后,像变戏法似的,从座位下拿出一个和长长的保温杯,对大家举了起来,说,在这里呢。他说,是他老婆给他买的。

梁导说藏族人是善良的,他们最不喜欢的是小偷和骟子。他有一个藏族朋友,汶川地震时他家的房子也震坏了,他想重建,政府给的钱不够。梁导就跟他说,你奶奶不是有套盛装,把它卖的,不就够了。他要梁导给他找人,梁导就找了自己的一个做珠宝生意的朋友,跟朋友说,你去看看,你不能少给他钱,除你该得的利润外。梁导的朋友来看了,给了他藏族朋友五十万。

藏族人就是这样,钱除了捐给寺庙外,多余的就用在他们的盛装上,他们的盛装是在重要节日上穿的。他们不是为了斗富,而是为了欢乐。

 

梁导又给我们说起她的母亲,她母亲退休后,他把她从阿坝接到了成都。他母亲没事就去跳广场舞,因老嚷什么广场舞扰民,现在他母亲只有带着耳机跳了。他说,更有什么!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说到这里,他显然激动起来,说,放屁!你不会老啊。他说,老人多不容易,经受国家困难,国家改革,经受下岗,退休了就只这一点快乐,我们为什么不能善待他们呢!

中午到川主镇风情区上吃自助餐,在风情街上购物,梁导说,在这里购物放心,阿坝州叫每个店铺给了十万至二十万保证金,杜绝假货。大家又购了一些袋装牦牛肉、虫草、藏红花,银件等。

下午车又把我们带到了茂县路右边高坡上的一个羌寨。羌寨很大的一片,应是灾后集中重建的,中有整洁的吊桥,高高雕楼。一个羌族女讲解员带着我们参观羌寨,楼房都是新的,墙都是砖砌的在上抹着干净的泥巴,窗口边都刻画有羊头的线条,屋前屋后还有菜地和果园;路边墙上画有羌族传说的漫画涂鸦。羌族是一个有语言没文字的民族,是羊把他们传承的文字经卷吃了。游了一圈下来,女讲解员又把我们带进了羌寨的购物中心,店内有许多精致的羌刀、银件和玛卡。这次购物的很少,只有一个人买了一个羌绣钱包,因为想买的在上面风情区已买了,这里最主要的是玛卡。因梁导先在车上介绍过,说这里的玛卡比成都贵,关于羌刀也嘱咐外地游客也不要买,他还说,每次都有游客买刀,又不能带走,不能上飞机,都送给了他,他一拿回来就都堆在床下,致使他每晚都在刀尖上睡觉。

在车行驶途中,梁导安排大伙最后一次上厕所,他说,你们最后丢一块钱给阿坝州吧。看来他确实对阿坝怀有深深的感情。梁导喜爱苏轼,能说出苏轼的经历和遭遇,能背诵苏轼的诗词;他说苏轼虽一只在贬,但不忘快乐。他不喜欢司马相如,认为他有负卓文君;他不喜欢杜甫。不喜欢杜甫,这不应该,杜甫是个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可能是他还年轻,可能是他经过了地震,更喜欢那些快乐活着的人。

车开上高速,出映秀,都江堰,进入成都平原,天已全都黑了,而我脑子里都是高山雪峰,雪峰上下那变幻的、迷人的雄奇景色——那经幡飞舞的藏寨,那高山上云烟缭绕中的羌寨。我是不是对这种信仰和生活有一种向往之情,但我知道,人应该在自己的心里,保持着一块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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