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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学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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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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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是船

 

爸爸是船/罗学娅

爸爸是船,载满我欢乐的童年。我生在川东南缘的一个煤矿,和许多50后、60后的小朋友一样,在爸爸背上骑过马马,肩上举过高高。但又和许多小朋友不一样,因为我爸爸有一架当时很稀罕的手风琴,琴声中,我学会了“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到这里”,“小呀嘛小二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等等他们不会唱的儿童歌曲。

那时的隆昌,十年九旱。爸爸总是在乡下,老听人叫他“罗水泵”,总有安装不完的水泵,维修不完的抽水机。虽然爸爸每个月顶多回家就那么两三次,况且都是头天晚上回来,第二天下午就得匆匆离去,但那却是我们四姊妹最期盼的美好时光。只要爸爸一回家,我们就有零食吃,无论是豌豆、胡豆,还是爆米花,他总会给我们一人几颗。我们高兴地拽在小小手心,一颗一颗地慢慢放进嘴里,好吃极了。

爸爸无论多劳累,只要一回到家,就会耐心地陪我们玩耍。家里没什么玩具,他常对着墙壁,教我们做手影游戏。看见墙壁上跳出来的一只只大白兔、小白兔,一条条大狗狗、小狗狗,他都陪着我们笑,笑得比我们还开心。

夏天,他常带我们到矿山脚下的小河里去游泳。爸爸生长在嘉陵江边,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他认为“会水”是一个人生存的基本能力,要求我们都要学会。他把我们“扔”进河里,在岸上看着我们胡乱“扑腾”,谁没力气了,才下来托着他游到对岸,然后,再跟在他身后游回来。就这样,我们四姊妹都会游泳了,妹妹还在县上的游泳比赛中拿过大奖呢。

爸爸是船,承载全家的生活重担。解放初期,爸爸是川南团校的首批学员,据说有大好前程。可他和右派妈妈划不清界限,就被下放到农村去了。但他就像一条坚强的小船,无论漂游在哪里,都负责地承载着全家人的生活重担,风里来雨里去,从无怨言。

在那物质匮乏的岁月里,他在农村省吃俭用,常常用节约下来的粮票,换成红薯、玉米带回家,给我们饱食一顿的欢乐。他还偷偷给农户干点私活,哪怕是换得一点青菜萝卜,也拿回家解决一下断炊之难。星期天,他去钓鱼,抠黄鳝,捉泥鳅,给我们改善伙食,自己却不舍得吃一口,总是说他不喜欢吃腥味之物。一个寒冷的冬天,他全身湿透地回到家,冻得直啰嗦,却很高兴:“今晚打牙祭,吃大鱼”。原来,他怕那条上了钩的大鱼打脱了,就跳下冬水田去把它捉起来的。

有一年,妹妹病了,乡医说是“小儿干,治不好。只有看泸州肥儿粉能不能救她的命。”爸爸当机立断,卖掉了他工作必须要用的手表,托泸州团校的同学,想方设法买到了几包泸州肥儿粉。妹妹吃了,果然慢慢好了起来。

在岁月的长河里,爸爸这条小船,载着我们的家,穿过了蜿蜒曲折的时光隧道,把我们送达了平安祥和的幸福彼岸。我们四姊妹,长大了,工作了,成家了,生活像芝麻开花节节高。爸爸该歇息了,该我们来好好呵护这条老去的小船了,但他却病了,没有来得及享受小河两岸日新月异的好风光,早早地离开了我们。

爸爸,18年了,您在天堂还好吗?现在的您,再也不需负重前行了,您就开开心心地坐在那条弯弯的月亮船上,喜看我们生活的靓丽美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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