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邀宋人读元宵/罗学娅
今夜,是壬寅年的第一个月圆夜,早晨吃了汤圆,就心心念念地盼着,邀上文朋笔友,扎进人流如织的灯市,尽享“火树银花不夜天”的美轮美奂。
这是欢度元宵的习惯思维。近年,燃放鞭炮的禁令力度越来越大,渐渐没有了“炮竹声中一岁除”的热烈,但一点不影响欢度佳节的喜庆,虎年的元宵,沐浴着温暖的春风,如期而至。
此时此刻的我,该以怎样的姿态来迎这个别样的元宵节呢?我非常友善地婉拒了好几拨友人的邀约,独自端坐台前,翻开一本厚厚的《宋诗词》,与1000多年前的宋朝文人墨客,一起悦读元宵。
相传,汉文帝为庆祝周勃于正月十五勘平诸吕之乱,将此日定为元宵节,每逢此夜,必出宫游玩,与民同乐。司马迁创《太初历》将元宵节列为重大节日。到了隋、唐,更是盛极一时。“每当正月,万国来朝,留至十五日于端门外建国门内,绵亘八里,列戏为戏场”,参加歌舞者足达数万,从昏达旦,至晦而罢。
宋朝的文人墨客争相告诉我:咱们宋代的元宵夜才是盛况空前,其灯市最为壮观。不信,你看《大宋宣和遗事》的记载:“从腊月初一点灯到正月十六日”,灯品至多,精妙绝伦。宣和六年正月十四日那天晚上:“京师民有似云浪,尽头上带着玉梅、雪柳、闹蛾儿,直到鳌山看灯”。各色艺人精彩表演、各种娱乐节目争相媲美,游走其中,目不暇接。
苏东坡捋捋骄傲的胡须,兴奋地提笔疾书,记下了宋朝元宵之夜的盛况:“灯火家家有,笙歌处处楼”啊。
辛弃疾不甘落后,挥笔书豪:“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在这五光十色的花灯海洋里,范成大偏偏爱的是“走马灯”:“吴台今古繁华地,偏爱元宵影灯戏。”
婉约的李清照,进入元宵的视觉,却比众人来得更早一些,她从傍晚就入景了:“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引导我们看见元宵节的落日余晖像熔化了的金子,一片赤红璀璨;暮色云彩,围合着璧玉一样的圆月,映照着江南大地。那是晚年的李清照,虽避难江南,但一想起汴京(今河南开封)的元宵节,她就难掩幸福:“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铺翠冠儿,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年轻的李清照和闺门女伴,都十分喜爱正月十五,那一天,她们早早就精心打扮:头上戴插着翠鸟羽毛的帽子,用美丽的金线撵成的雪柳,漂漂亮亮的,怀揣趣味游戏,邀邀约约,上街观赏花灯。
欧阳修虽然年长,但却不失浪漫:“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他在花灯闹市寻觅着:“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张择端静静地展开《清明上河图》,元宵节的流光溢彩照耀纸上,展示着宋朝全盛的繁荣。
宋代的元宵节,是中国人的骄傲,是地球人的人向往,英国史学家汤因比就曾说过:“如果让我选择,我愿意生活在中国的宋代。”
我生在中国,虽然不是在宋代,但能和宋人一起读元宵,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