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罗学娅的头像

罗学娅

网站用户

散文
202204/18
分享

又到五月麦香时

五月麦香,刻骨铭心的记忆,整整45年了,还是那样挥之不去。

那是我下乡第一天出工。队长说:“立夏十八天,麦子仓里边”,我们今天开始割麦子,大家打紧点,今晚上就可以分到大麦了。

放农忙假的中学生英英告诉我:过了新年不久,就是荒月,好多家人都断粮了,等到今天分大麦下锅呢。

我被安排在晒坝组,除了两个老大爷和两个学生,其余都是娘子军。我和英英打扫坝子,两个大爷检查、修补木耙、竹耙、连盖(枷)、箩篼等用具,大娘大嫂们在坝子边上安放好三架风车,还精心擦拭两盏汽灯。

很快就有割下来的麦穗送来了,大家将麦穗铺开在坝子里,用木耙趟平,再用竹耙打捞麦芒、秸秆等杂物。麦穗越来越多,我们越来越忙。但我还有新鲜感,不觉太累,嫌队长给我安排的活儿太轻松了。

中午,我和英英俩守坝子,十多分钟就用木耙去翻晒一下麦穗,火辣辣的太阳照在头上,汗水直冒。“晒麦日当午,汗滴坝子头”,我顺口改了两句唐诗,英英接着改:“谁知大麦羹,口口皆辛苦”。没想到,晒坝上还有诗。

下午三点多,队长来看我们晒的麦穗,摸一摸,掐一掐,还剥开一粒放在嘴里嚼嚼,很高兴,说天气真好,晚上分大麦没问题,大家不用再吃没长熟的胡豆角了。

4点多,六七个大娘大嫂把上午割回来的、晒干了的麦穗铺平整,弄成一个长方形,然后站成一排,中间那个张二嫂一喊“起”,就齐刷刷地挥舞起手中的连盖,一起一落,出奇的整齐,好像训练过的一样。打到另一头,又集体向后转,从这边再打过去。连盖落起处,麦穗解体,麦粒脱壳,同时,麦芒飞扬,尘埃四起。我和英英跟在她们后面,用竹耙捞去麦子壳壳之类的杂物。

麦芒和尘埃粘在汗水湿透了的衣服上,就像针扎一样难受。活儿比上午多得多,除了打麦子、翻晒下午割回来的麦穗,还要帮忙堆麦秆垛子……。

天黑之前,总算在晒坝边上把麦秆堆成了一座小山;没晒干的麦穗收进了保管室;打出来的麦子,三次过风车后,抬到保管室门口,开始分给大家。队长叫我念社员花名册,念到一个分一家,还登记所分数量。

好不容易熬到收工,我打着手电,走在这个没有电、漆黑寂寞的乡间小路上,耳边除了蛙叫蝉鸣,就是嗡嗡嗡的蚊子声。一回到知青屋,咕噜咕噜喝了一大碗凉开水,简单冲个冷水澡,倒床就想睡,身子骨像散了架一样。这时,英英给我端来一大碗炒面,说是刚分的大麦,用石磨推成粉,在锅里炒熟,冲上鲜开水做成的。还特意给我放了几颗糖精,平时他们都是放的盐。

我迫不及待地吃了几大口,那个香味啊,真是终身难忘。英英叫我慢慢吃,我才感到这个炒面非常粗糙,甚至还有麦芒扎嘴巴的感觉。

但直到今天,我仍觉它是最香的面食,因为它是在立夏开镰后,社员们从荒月中盼来的第一顿丰收饭。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超市里有很多熟食面品,但我再也没找到当年那个粗糙的大麦炒面的味道了,有时还真是怀念。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