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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学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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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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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小满学插秧

40多年前的那个5月中旬,我下乡到了川东南丘陵的一个偏远小山村。第一次出工,就听队长说:立夏小满正栽秧,这个节气,天晴收麦子,落雨栽秧子,一天都耽搁起。

收了两天麦,果然下雨了,晚上还响了几声大炸雷。第二天清晨,队长早早地就敲钟喊出工了:女同志全部到方家冲田栽秧子。

小雨一直下着,我戴起下乡时带来的草帽,急匆匆出门。队长的女儿英英叫住我,给我披上一块稍作裁剪的白色塑料布,说这个比蓑衣轻便。到了方家冲田,早已有十来个披蓑戴笠的大娘大婶站在田埂上了,正嘻嘻哈哈地等着大叔们送秧苗来呢。

英英问我:栽过秧子吗?

我如实回答:没有。

她鼓励我:没关系,一看就会,很简单。

说话间,队长和几个大叔挑着秧苗来了,只见他们迅速将用谷草扎好的秧苗把子一把一把均匀地抛向平整好的水田里,一条条穿过细雨的抛物线。瞬间,一首小时候就会背的古诗跳进我的脑海:“田夫抛秧田妇接,小儿拔秧大儿插。笠是兜鍪蓑是甲,雨从头上湿到胛”,这首《插秧歌》的诗情画意,那一刻,才真真切切地展现在我的眼前。

“栽秧子喽!”队长很有仪式感的一声大吼,打断了我的遐想。我急忙和早就把裤脚卷得老高的大娘大婶们一起,顺着田坎边边梭下水田。大家一字排开,就像事先排练过的一样。我下意识地紧挨着英英,学着她的样子,开始了生平第一次插秧。

“左手握,右手分”,按照英英的提示,我左手捡起一个秧把子解开,拇指顺势拨松三四株秧苗,右手迅速接过,拇指握住秧苗,掌心护着苗根,食指和中指夹住秧苗根部,垂直插进稀泥,窝距大约两个拳头宽。一个人一排般插5-6窝,我是初学者,英英叫我插4窝。

第一排,4窝,刚一后退,就浮起来两窝。

“浅了!”英英叫我赶快补插。

我用力一插,又比其他两株秧子矮了一截。“深了!”英英叫我注意把握尺度,一般是插入秧苗根的三分之一。

还好,我的左右手配合还比较协调,可能是得益于挽麻团吧。很快,就掌握了基本要领,虽然株数和行间距都还不很均匀,插得也有些歪歪扭扭,但英英却说:对的,就这样一排一排地插,插完一排退一步,不要乱退,以免伤着秧苗和踩烂田泥。

交代完,她就埋头追赶已经退行很远的大娘大婶们去了。这时,我抬头一看:十多个大娘大婶,个个都铆足了劲,你追我赶,几乎保持在一条线上,刚才明镜似的一块大水田,已经有一小半穿上了绿衣裳。刚入土的秧苗,横看成排竖成行,只有我栽的这4行,有点不顺眼。

我不敢耽搁,弯下腰,弓着背,鼓足劲,继续插秧。

不一会儿,大娘大婶们陆续上田坎了,英英远远地在我身后倒插过来接我。

田坎上响起一个大嗓门儿:“关猪儿喽——”接着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原来,英英接上我了,我被关在了水田中央。英英随手把我插歪了的秧子纠正了几窝,然后叫上我,小心翼翼上了田坎。

英英在大伙儿面前表扬我:人家知青第一次栽秧子,就能栽成这个样子,真是能干!

大伙儿也七嘴八舌地跟着夸我能干。

我知道大家是在鼓励我,但看着一大块水田这么快就在我们的指尖下换上了绿装,栽种的喜悦和对丰收的期待油然而生,在我心里,牢牢地记住了那个学会插秧的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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