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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学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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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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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那一抹橄榄绿

生活的斑斓色彩,编织出人生的绚丽多姿。回望我平凡的生活轨迹,一路上也满满地涂鸦着赤橙黄绿青蓝紫,或深或浅,或明或暗,勾勒出我简单的人生。在这些色团中,有一抹挥之不去的橄榄绿,虽然不太起眼,却曾融化在我的血液里,激起我生命的热忱。

我从小生长灯火辉煌、机器轰鸣的煤矿,那年初夏,响应号召,离开了热闹的矿山,离开了爸爸妈妈,稚嫩的肩膀,背起背包,插队落户到了一个偏远落后的小山村。那里没有公路,没有电,没有广播,通讯靠吼,出门靠走,看家护院全靠狗。每天早晨、上午、下午三次出工,艰苦劳作10多个小时,价值一角七分钱。天黑了,回到知青屋,胡乱弄点东西吃了,疲惫不堪地躺在床上,掩在蚊帐里,看着忽闪忽闪的煤油灯,听屋内蚊子嗡嗡疯叫,屋外蛙叫蝉鸣此起彼伏。汗水一次又一次地打湿了枕巾,虽然很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倍受漫漫长夜孤独寂寞的煎熬。“广阔天地炼红心”的激情在漆黑的长夜中一天天退却,突然与外面世界完全脱离的身心,陷入灰暗的迷惘。

那一天,乡间的小路上飘来一抹橄榄绿,激活了我低沉的知青生活,让它有了明快的色彩。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我在山坡上割麦子,和社员们一起挥汗如雨,抢收小春。突然,山下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吼声:八队的罗学娅,取--信。

顺着吼声望去,夕阳斜照下,一辆橄榄绿的自行车,停靠在山脚小路上,一个身穿橄榄绿工作服的邮递员大叔,肩上挎着橄榄绿的邮包,一只手握着信,向我们劳作的山上挥着,另一只手不停地按响着自行车的铃铛。

我急忙丢下手中的镰刀,连跑带跳来到邮递员身边,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毕恭毕敬地从他手中接过我下乡后收到的第一封信,那是妈妈写给我的信。

回到知青屋,我忘却了一天干活的疲劳,顾不上生火做饭、烧水洗澡,端坐床前,点起煤油灯,小心翼翼地将信纸展开。

“学娅吾儿”,刚看到这四个字,我就止不住热泪盈眶了,一双泪眼将两张信签纸反反复复地看,恨不得把每一句、每一字,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全记下来。我连夜给妈妈写了回信,还附上了自己的一首小诗:我爱我的新故乡。

第二天,从出早工开始,我就一直盼望着那一抹橄榄绿快快出现,要把给妈妈的回信交给邮递员大叔,让它快快飞到妈妈身边。从此,我开始给家人写信,给老师和同学们写信,那一抹橄榄绿,在偏远的穷山恶水,在枯燥的田间地头,传递给我温暖的亲情和友情,让孤独的我不再孤单。那一抹橄榄绿还给我带来妈妈的引导,老师的指教,同学朋友的鼓励,让我有了写作的灵感,创作的激情。

一篇篇幼稚的稿件,通过那一抹橄榄绿,送到县上的、省上的报刊杂志编辑部。一封封退稿信,通过那一抹橄榄绿,送回到我手上。终于有一天,橄榄绿给我送来了《隆昌文艺》的用稿通知,那一期就用了我三篇稿子,5块钱的稿费,轰动了寂静的小山村。我割了两斤肉,买了些酒菜,请了几个文学青年朋友到我的知青屋来打了个大牙祭,余下的钱,买了20张邮票。

下乡3年,1000多个日日夜夜,那一抹橄榄绿,给我带来了快乐和希望,它是我当时放眼看外面世界的唯一窗口,是联接我所有亲情、友情的唯一桥梁,也是我向往文学的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

那个黝黑清瘦的乡村邮递员,是我在知青岁月最期盼见到的人,他那嘶哑的吼声和那辆破旧自行车的铃声,当时在我心中,介直就是世上最优美的天籁之音。

1977年,那一抹橄榄绿,给我送来了恢复高考的喜讯,送来了参加考试的准考证,送来了学校录取的通知书。

也就是那一纸入学通知书,让我告别了那一抹橄榄绿。一别就是40年。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电话,BB机,电脑,手机,QQ,微信,网络,快递……,越来越多、越来越先进的通讯工具和联系方式,让那一抹橄榄绿越来越淡泊,但它却留驻在我生命里,永不褪色,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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